沒有靈脈並不意味著沒有靈氣,隻是比起有靈脈的地方靈氣稀薄,對於妖獸來說還好,但對於靈植、靈藥之類生長來說,是不可能存在的。
而這株半靈植生長的地方,也是靈氣最為濃鬱的地方,所以才會在此地療傷修養。
“等過些時日,我的傷勢好轉後,我便帶你走吧。”
在桃樹的根部,有著黑焦痕跡應是被天雷劈下的瘡口,靈植若能撐過天雷留下的殺機,便能從中生出新的生命,如今看來這株桃樹是撐過天雷,所以才會邁進半靈植的狀態。
桃樹這般生機盎然,所幸她身上有靈植木牌,可以將其移植進去保留靈性。
想去自己遇上嘯月魔狼,卻一直沒見師兄的身影,難道也遭遇了些難纏之事,宋綰月心中暗自道。
不過他身為天才劍修,擁有浮生劍又有半步洞天境界,再來父親也贈予他護命手段,也不會太過困難。
於是掏出陣盤布置簡單的陣法後,盤腿坐在桃樹下兩目輕閉修煉起來,儘快將自己身上的傷勢養好。
轉眼紅霞灑滿天際,太陽將落,細碎的光芒照耀四方,一陣清風拂麵,刮落滿樹桃花,落英繽紛,盤旋飄落到女子肩上。
她麵容昳麗卻周身氣息凜冽,仿佛冰川一般清冷,穿著一襲寶藍色的長裙,銀線鑲邊閃耀著微光,裙裾拖地宛若盛開的藍花。
此時宋綰月總算把體內潰亂的靈氣平息,即使靈力沒有恢複到往日一般,卻也能夠有一戰之力。
因為臨戰突破到偽心境,在經過與嘯月魔狼的戰鬥,不穩的根基也鞏固下來,平時修習的劍術也隱隱掌握其中的奧妙。
拂衣起身後隨手一揮,便見陣法形成的迷霧中開了一個洞門,從雲霧繚繞的霧氣中走出,眼前就是桃花吹落,荷花輕搖。
遠邊平靜的村子,此刻升起滾滾濃煙,宋綰月也察覺到不對勁,看著村落一陣,還是決定過去。
畢竟她之前遇到了嘯月魔狼,而這個村莊距離長澤山脈很近,不知會不會還有其他的魔獸。
動作迅速的前往村莊,等到村口首先入目是柳樹旁的石碑,上刻青柳村,其次是破敗不堪的房子,青苔藤蔓遍布好像很久沒人居住,前麵中心中冒著濃濃黑煙。
待走到濃煙處,看見一位老嫗身穿灰色粗布衣裳,滿頭白發被木簪束起,正手拿木劍朝一位村民的心臟刺下。
天邊的紅霞仿佛愈加紅了,老嫗的臉上身上沾滿了血跡,四周都是躺著的村民,這一刻血就如同被沾染霞光般,四周寂靜的可怕,偶爾傳來的鳥鳴,驚醒了老嫗。
終於忍不住躺倒在地,背對著宋綰月嘲諷的笑著,“你是誰?為何要針對我青柳村,就算我們都死光,也必不會讓你的陰謀得逞。”
“陰謀什麼意思?”
宋綰月知道對方發現了自己,沒想到她把自己當成了彆人。
“嗯?”聽到清冷的女聲傳來,老嫗這才發現不對勁,猛地轉過頭,是位仙姿玉質的女修。
“道友是哪裡人?怎麼會來這等偏僻村莊?”杜慶霞拿著木劍詢問道,她看不清眼前女子的境界,必然是比自己還要高,故而內心存著幾分謹慎。
“雲天城,遇嘯月魔狼後見黑煙而來。”宋綰月乾脆利落的回答,並展示出屬於雲天城的身份令牌。
之所以乾脆,一個方麵是表示自己雲天城的身份,對方即便有惡意也不敢輕舉妄動,另一方麵便是察覺對方隻有凡人境七樓的境界,且在神魂觀察下並無其他修仙者。
“哈哈哈,雲天城啊,終於來了……來了。”杜慶霞笑著笑著,眼淚順著蒼老的麵容流了下來。
良久才平複心情道,“老身杜慶霞,不知道友如何稱呼?”
“你喚我宋道友便可。”
杜慶霞點點頭絲毫不意外,哪裡會修士真正透露出自己的姓名,如今也隻有她想要尋求幫助,“不知道宋道友境界如何?”
這下宋綰月卻沒有回答,反而問,“這裡發生了什麼,這些村民的屍體又為何躺在這裡。”
對方沉默的看著四周,眼神極為哀傷,手指輕掐施展法術把屍體堆疊在一起後,一縷火苗從指尖冒出,瞬間點燃屍體形成了濃濃黑煙,這就是宋綰月所看到黑煙形成的原因。
“這是血僵造成的,他們隻是凡人,若不殺死會變成僵屍危害他人。”
說完這句話,就像打開了話匣子,杜慶霞把來龍去脈皆道了出來。
這下宋綰月倒是明白了,事情一切都要從前幾天開始講起。
那個時候青柳村還是熱鬨非凡,雖然貧窮,但每個人都樂觀向上,種田采藥的日子也能有些富餘。
可是在一天晚上就變了,伴隨一聲大叫眾人紛紛起床查看,卻發現有戶人家大門敞開,而屋內三人脖子處血跡斑駁,早已沒了聲息。
本就是凡人,平常最多見的便是虎豹等猛獸,哪裡會知曉血僵這等可怕的怪物。
於是在第二天,就給這一家三口下了葬,卻沒想到噩夢才剛剛開始。
起先家養的豬牛狗等家畜,渾身抽乾血而死,其次每天都會消失幾個人,很多年輕人受不了就拖家帶口的遠走,隻剩下數十人還在村子裡。
這時杜慶霞回來了,她本是從青柳村走出去的散修,修行數十年才到達凡人境七樓的境界,眼看壽元無多便想著回到家鄉培養子孫後代。
在踏進故土的那一刻,誰都沒料到一頭僵屍蹦了出來,走南闖北的散修怎麼會不知道,在擊殺僵屍也意識到村子出事了。
入眼滿是斷壁殘垣,僵屍遍地其中還有她的侄子親人,不忍心他們變得不人不鬼,遊蕩在人世間徒造殺孽。
隻得忍痛消滅全部被同化的僵屍,而這時血僵來了。
杜慶霞根本敵不過血僵,一路打一路逃,對方已經凡人境圓滿了,而且有源源不斷的血食還會繼續突破。
不過憑借多年的積累,最終還是打跑了血僵,但是青柳村再無一人。
宋綰月想起剛來這裡的探查,那時的杜慶霞應當跟血僵戰鬥,而村裡的老人也怕是被抓傷了身體。
待她回來之時,才發現他們都變做了僵屍,這邊在陣法內修煉恢複靈力的自己都尚且不知曉。
“不知道友境界如何?”杜慶霞再次問道,語氣帶著懇求。
宋綰月知道對方在懇求什麼,不過她也打算去看看,畢竟先出現了嘯月魔狼又有血僵,不可能那麼巧。
“還望道友出手,我來世就算當牛做馬、結草銜環也甘願。”杜慶霞就這般跪了下來。
看著麵前的女子靜默,心下不由著急,對她來說時日無多了,目前唯一渴望的就是消滅血僵,以報滅村之禍。
“凡人境圓滿。”宋綰月言簡意賅,雙手扶起老嫗。
而對方很快便明白女子願意幫忙,頓時眼睛泛紅,凡人境圓滿足夠了,足夠了報仇了,她好像做出了一個決定,眼底洶湧著波濤駭浪。
“我需問你這裡血僵從何而來,又怎會有血僵這等少有的凶物。”
宋綰月看向麵前的老嫗,她比自己來的要早,甚至接觸過血僵。
杜慶霞回憶起來,青柳村基本上與世隔絕,要想去往雲天城有兩條路。
一個是長澤山脈,但是妖獸太多且境界極高,怕是半路就身死獸口;另一個則是繞著群山邊沿,一路走過七個村落,日夜不停也需要數天。
故而這裡的村落沒什麼大事不會前往雲天城,三四個村之間自發組建集市。
而她幼年乃至少女時期皆在此處,從未聽說有過僵屍,於是猜測是有人故意培養血僵,其目的倒是說不準。
“如此此乃人為煉製。”
“不錯,宋道友我跟那血僵鬥法時,發現其渾身穿著盔甲,貌似不俗,在擊退它之後,我尾隨而去,發現它竟然在山的背麵開了一個大洞。”
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指了指那荷蓮湖的後麵群山。
“接下來我佩戴隱身符曾想進去探索,卻有防護罩無功而返,但是也讓我發現了一個隱秘,就是這隻血僵有意吸血,它把人的喉嚨咬斷,還要帶進山洞之中,並在第二日扔了出來。”
“一般來說被血僵咬中的人會化作灰僵,也是最低等的僵屍;可被它帶進去後回來的僵屍都是青僵,這背後必定有著某種陰謀。”
杜慶霞麵色凝重,她離家多年也沒想到有人盯上凡人,而且這裡還極為偏僻根本來不及傳遞任何消息就被團滅了。
這件事不簡單,怕是邪修所為的幾率更大一些。
她也曾遊曆七州,但都是結伴而行亦或前往安全係數高的城市,直到進入中年的某日,親身經曆了一場慘絕人寰的事情,到現在也不敢忘記。
僵屍是死後一口氣堵在喉嚨,通過各種因素所形成,比如沾染邪毒或墓地風水,還有心中悶氣怨氣等都可以,產生了屍變就會嗜血如命且毫無人性,喪失理智。
初化作就是灰僵,其次青僵,再然後便是綠、黑、白、紫,一些喜好邪門歪道的修士喜歡僵屍,還從中開辟一個門派為煉屍宗。
因為僵屍是死後屍變而成,所以極好辨認,最顯著的特征是雙腿不能彎曲,想要走的話隻能向前不停跳躍。
雙手的利爪可以作為武器,人類或者家畜的血液都是它的食物,至於被抓傷、吸血都會傳染屍毒,對付它們就比如杜慶霞使用的桃木劍,還有黑狗血、墨鬥線等。
說罷,眼前清冷的女修,她已心底不知多少次暗暗驚歎其天人之姿,當初的自己何嘗不是向往這般。
不過自己有著獨特的際遇,也遊覽過四方七州,消滅血僵後也沒啥可遺憾的了。
天邊隻剩下殘陽提供的餘暉,但天際更紅了,照在二人身上伴著燒焦的屍體,倒有種慘烈之感。
聽聞後,宋綰月微微頷首,既然答應便走上一趟探查個究竟。
隨後又想起那隻半靈植桃樹,便飛遁前往桃樹,取下天雷擊中的兩個枝乾化作桃木劍,將其中一柄遞給杜慶霞。
“桃木最是容易對付邪魅鬼物,此枝乾蘊含天雷則更勝一籌。”
二人動作迅速前往群山背麵的僵屍洞。
在青柳村群山的背麵,一般照不到太陽,唯有在此時才會照到餘暉,可謂是一座名副其實的陰山。
但若沒有血僵危害的話,此背麵種植些名貴藥材,如人參、何首烏、龍牙百合等都是筆財富。
此地刮的風透骨涼,泥土黝黑,花草樹木皆是發生了異變,散發著一種淡淡的墨色,仿若水墨畫一般。
因為村民隻是來此采藥種藥,每次都需要隔個四五年,誰能想到血僵藏身在這裡。
跟著銀發蒼蒼的老人一路向前,終於在山峰腰間停了下來,眼前入目的洞口隻能容納一人進出,而且被樹木藤蔓遮擋,不仔細看還真找不出來。
洞口小窄且黑,仿佛是一個無底洞一般,隱隱能聞出腥臭味。
二人越往裡麵走,就發現越寬敞,還伴有人的殘肢,慢慢的視線越來越亮,這種亮不是平常正常的顏色反而是一種極其猩紅之色。
真正不如進入,裡麵石壁被鑿空形成圓形,地麵有著黑色圓台刻畫著詭異的圖案,而血僵全身包裹著巨大的繭蛹。
杜慶霞瞳孔微縮,急忙說道,“宋道友快攻擊,這是要邁進心境的征兆。”
話罷,拿出黑狗血率先潑了下去,就見那繭蛹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血僵不停地嚎叫。
宋綰月拿出桃木劍攻擊下去,必須要阻止血僵進入心境,劍術攻擊接二連三劈在上麵卻沒留下一絲痕跡。
見此根本傷不了血僵,杜慶霞心中發狠,“宋道友快過來”,隨即雙指在嘴角咬出血,虛空畫符,此符乃是利用周身氣血所寫,最為克製僵屍一類的邪物,名為鎮魔降妖符。
血符拍在繭蛹上,轟的一聲爆炸開來。
她的氣息也萎靡下來,這下血僵暴露出來,隻見它周身皮膚如同硬甲一般,穿著黑色盔甲,雙眼皆紅,獠牙猙獰。
宋綰月趁此將手中桃木劍激活,直直刺向血僵心臟處,卻沒內想到盔甲耐力非常,也隻是堪堪把下麵的擊破,露出了心臟的部位。
見沒得逞身影一遁來到血僵另一邊,與杜慶霞對立,二人相互看了一眼,共同攻了過去。
血僵已經擁有了智慧,它知道這次突破心境的機會被眼前兩個人類破壞,自然憤怒無比,仰頭怒吼一聲,鋒利的指甲瞬間劃出一道道寒光,不斷攻擊二人。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血僵不需要靈力消耗自然無事,但是宋綰月才剛恢複靈力沒多久,杜慶霞又是用秘法強行拔高自己的修為,再加上剛才的施展符咒,早已強弩之末。
見此,宋綰月再次手指輕碰眉心,“杜道友且往我身邊靠近。”
杜慶霞吸引著血僵的注意,圍著這個巨大的圓形溶洞遁走,多年的經驗使得她越加冷靜。
待聽到聲音後立馬來到宋綰月身邊,後麵的血僵也隨之而來,激活娘親給她的攻擊符篆,天火符瞬間點燃其身軀,裡麵發出刺耳的嘶吼。
不過都是徒勞,靜靜看著血僵燃燒有半刻鐘後,杜慶霞直接把桃木劍直接插在心臟後,血僵如同燒著的紙一般,化為飛灰。
“彭”
一聲倒地的聲音傳來,竟是見大仇得報,心中精氣神頓時消散,秘法也就失去了作用,發絲容貌愈加變得灰白,眼瞳也暗淡起來,在地上轉頭看著宋綰月嘴唇微動,好似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