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他一定會來的。”……(1 / 1)

屋內,淡淡的藥香籠罩著,陳設簡單又精致,往日裡覺得乾淨溫柔的氣息,此刻卻像是一灘汙泥濁水,緊緊地纏繞過來。

章瑤一步一步的走了過去,藏在袖裡的指甲死死地掐住手心,放任心中的情緒將她吞沒,隻留著一絲清明。

麵上卻看不出一絲破綻,依舊眉眼淡然,唇角微勾,一如過去三月。

榻上的青年見她靠近,微微坐直了身子,臉上仍然是那副溫潤病弱的模樣,仰頭看著她:“阿瑤。”

章瑤停在他的身前,也不應聲,隻是低頭瞧著他。

久到商致本就懸著的心越來越高,直到麵前的人,動了。

章瑤緩緩的抬起手,撫上他的眼角,揉了揉:“你的傷怎麼樣了?”

“吃了你給的丹藥,已經好多了。”商致垂下眼,在她手裡蹭了蹭,暗暗的鬆了一口氣,還好,應是他想多了。

章瑤手指一頓,終究還是收了回來:“如此便好。”重新將手指掩進袖中:“這幾日你便在院中好好養傷,需要什麼就讓阿青來找我。”

原本垂著頭的青年重新抬頭,眼尾一抹紅暈,在原本清俊的臉上添了一抹媚色,脈脈的看著章瑤,整個人一副予給予求的模樣。

章瑤的心開始不受控製的狂跳,氣血翻湧,克製不住的想要去觸碰眼前的人,咬牙磨著嘴裡的嫩肉,運轉靈力狠狠的壓下這股莫名的衝動,往後退了半步。

見此,商致的眉往下沉了沉:“隻能阿青去找你嗎?”

“你闖了蘊閣,長老院那邊不會善罷甘休的。”章瑤一臉的坦然:“近日就彆出去了,正好在院子裡養養傷。”

果然,他這是被關起來了。

早些時候,沒有等到從宗廟回來的章瑤,反而是等來了明野帶著的丹陽衛守在門口,看著麵前一臉為他著想的女子,商致垂下了頭。

本是清澈的雙眼籠上雲翳。

不愧是王庭的少君,她這是,懷疑他了。

“好,我聽你的。”商致重新抬起了頭,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現:“那你會來看我嗎?”

“當然。”

夜已經深了,天空早起了黑雲,漏出疏疏幾顆星,就整個王庭籠罩在其中,遠遠近近的搖曳著,章瑤一路慢吞吞的走到了丹陽閣。

看著坐在書案後開始看案卷的主子,憋了一路的明野終於忍不住開口:“少君,側院的人……”話還沒有說完,上首之人輕飄飄的掃了他一眼,明野後麵的話硬生生的咽了回去,求助般的看向自己沉默寡言的同僚。

明秋聳聳肩,依舊老神在在的立著,並未多言。

少君決定的事情,一向是不容置喙的,自從少君成為少君,這一百多年做的事,哪一件是輕鬆的,又有哪一件不是辦得漂漂亮亮,讓人挑不出錯。

是章瑤先給了她第二條命,又給了她尊嚴。

不論章瑤做怎樣的決定,她明秋都隻會不留餘地的去執行。

當時,章瑤把人帶回來,整個王庭的人,無人看得上商致。

唯有明秋,章瑤的態度就是明秋的態度。

明野心裡快急死了,被主子的眼風一掃,不敢開口,明秋又指望不上。

“明野。”看著這個熱鍋螞蟻一樣沉不住氣的人,章瑤揉著太陽穴開口:“你帶人去把慎行院的人清一遍。”

自己院裡的事,傳得滿城風雨,之前沒有去管,但不代表她不知道。

旁邊的明秋眼裡寒光一閃:“少君,不若將此事交給我來處理吧。”明秋已經有些頭緒了,若不是突然隨少君去宗廟,這會兒應該已經都處理乾淨了。

章瑤搖了搖頭:“不用,我另有事交給你去做。此事,還是明野去辦。”說這轉頭看向呆愣的明野,開口:“把人清乾淨了,若是再留下什麼尾巴……”

“屬下知道了,一定辦好。”明野趕緊的接過話頭,少君每回交代自己事情,都放話若是辦不好,就扒了自己的皮,他是一點也不想再聽了。

明野領命下去了,章瑤看完手裡的卷宗,取下腰間的通信令牌在手裡把玩,良久之後,開口:“青龍有消息了嗎?”

“沒有。”

意料之中的答案,章瑤抿了抿唇:“你親自帶人,守在著王庭傳送陣。”

明秋募的抬眼,整個王庭設有禁製,隻有在王庭範圍內,才能動用空間裂縫,外麵的人無論修為多高,撕開空間裂縫也隻能到固定的傳送陣,進不了王庭。

少君讓自己帶人守著傳送陣,那是為了……薛少主?可是薛少主出關不過一日,少君就讓自己去候著了,難道,薛少主不過剛剛進踏入元嬰,就要一路撕開空間裂縫,如此情況,若是不甚迷失在裡麵,可就完了。

想到此處,明秋內心一顫,看向主子:“少君,您確定嗎?”

“去吧。”章瑤放下手裡的通信令牌,想到那個總愛冷著一張臉,卻又事事縱著,任由她在旁邊撒歡的人,嘴角微微揚了揚:“他一定會來的。”

章瑤想著,依著薛衍之的性子,出關後得知王城的消息,一定會從空間裂縫直奔王庭傳送陣,有明秋守著,他一到王城,自己就第一時間趕去接他。

這般,應該能讓他氣消一點吧。

與此同時,六安城。

六安是距離王庭最近的城池,無論是修士,或是凡人都願意在此處停留,是以格外的富裕繁榮,深夜的街道上放眼望去,儘是一片銀花火樹,人聲鼎沸。

悅來客棧背後的一處不起眼的院落,在月影交錯間倍顯幽靜雅致,院中各處緊要位置都有氣息顯現,將整個院子守得密不透風,緊閉的房門前,眉目肅然的青年抱劍倚在廊下,氣氛凝滯。

半柱香過去了,房門終於從裡麵打開了,出來之人手裡提著一個顯眼的木質藥箱,渾身上下透著疲憊:“青龍。”

原本就關注著房裡情況的青龍早在門開之時,就已經上前,此刻伸手扶住眼前之人,不停地往裡張望:“少主情況怎麼樣了?”

眼前一臉倦色之人乃是長留山掌醫藥一脈的玄武首徒季春。

“唉。”季春搖了搖頭:“不怎麼樣,少主的道本就殺伐過重,需時時壓製情緒,眼下剛突破就強行出關,連日奔波,空間亂流的影響太大了,那位 ……”

說到這裡兩人齊齊的默了默。

他家少主哪回不是被氣得咬牙切齒,說絕不再管。

又在那位有麻煩的時候,擋在她身前收拾和解決一切。

這一百年,身邊的人都已經麻木了。

可眼下的局麵,所有人都覺得,那位王庭少君,做得太過了。

若不是今日在裂縫裡遇到空間亂流,少主為護他們強行出了手,靈力遭到反噬陷入昏迷,他隻能轉道六安城來找季春,恐怕這會兒已經進了王庭,“殺”到章少君的麵前了吧。

“少主現在的狀態可受不了任何的刺激了!”季春朝著屋內看了幾眼,湊近青龍壓低音量:“你跟我說說,少主到底是何打算?也好讓我有個心理準備。”

“我也不知。”迎著季春懷疑的目光,苦笑著補充:“是真不知道,見完仙主出來後就吩咐啟程,路上一直是這個狀態,誰也不敢往上湊……”

想到自家少主寒氣嗖嗖外放的樣子,季春深以為然:“就沒和那位聯係過嗎?”

“沒有。”說到這個,青龍就更加鬱悶了,少主自從知道王庭傳來的消息之後,哪怕是在靈力動蕩不安的空間裂縫裡,也依然將通信令牌拿在手裡,隨著時間流逝,臉色一日比一日難看,到了昨日,通信令牌上屬於那位的氣息終於亮了,結果青龍一口氣還沒落下,又噎了回去。

眼瞅著自家少主在通信令牌閃了一次、兩次、三次之後,一臉平靜的把那道氣息掐滅了!然後轉頭看向他。

青龍最後隻能顫著手取下腰間的令牌,找到明秋的氣息,一咬牙也掐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