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爛嚼紅茸笑向檀郎唾(1 / 1)

薛素素的院子和王文龍家都在秦淮河沿岸,相距也不算遠。

“一路坐船,好累。”沈宜修走上河岸皺眉說。

王文龍扶著沈宜修的肩膀,笑道:“累就回去休息。”

“我哪能休息,你不許了薛姑娘一個劇本嗎?我得快快寫出來。”沈宜修笑著說。

要把故事編成劇本需要合轍壓韻,還要考慮到戲曲調式,王文龍實在沒這個本事,所以《白蛇傳劇本的寫作都是由沈宜修負責。

王文龍一路陪著沈宜修走到書房,笑說:“辛苦夫人。”

沈宜修看看王文龍,抿嘴笑道:“相公也逃不脫,你答應要幫我改詞的。”

沈宜修對於這部劇本非常上心,一是因為她閒的太久了,想做點事情,二也是沈宜修對於《白蛇傳的故事非常喜歡。

王文龍給沈宜修講述的《白蛇傳是建國後的京劇版本,那時的中國戲劇題材比明代又多發展了二百多年,戲劇舞台上的人物模板和劇情結構大大豐富。

比如元雜劇時代,戲曲行當隻分為末、旦、淨三大類,對應的是男、女演員、還有花臉。而發展到萬曆年間,南戲已有十種行當,就拿女演員“旦”來說,已經分出了演中青年婦女的“正旦”,和少年女子的“小旦”。

而到了清末,光是旦角就發展到了正旦、花旦、武旦、老旦、彩旦……七八種專行。

每種專行對應一種人物類型,可見舞台上的角色豐富度自然增加了多少。

就拿白娘子來說,此時舞台上的美貌女主角,要不然是文文弱弱的富家小姐,要不然是驕蠻的女將,而白娘子這一角色模樣美麗、性格溫柔,但是又剛強癡情,能為丈夫去仙山盜草,還能領導三山五嶽的妖怪大戰金山寺。這種極富魅力的知性禦姐,這年代的劇本中哪裡見過?

《白蛇傳的人物劇情對比起這時流俗滿地的才子佳人戲絕對是降維打擊。

所以沈宜修越寫越是興奮,寫起來一點不覺得累,她已經能夠預感到《白蛇傳演出之後,定能獲得極大轟動。

為了把劇本寫好,沈宜修用了非常多的精力,每一處台詞唱段都精雕細琢。

“相公快幫我想想。”沈宜修和王文龍兩人挨著坐,沈宜修打開硯台,添了點水,便拿起墨條為王文龍磨墨。

王文龍摟上沈宜修的細腰,見到桌上的劇本稿子正寫道白娘子水漫金山救出許仙之後的《斷橋一折,提筆便將後世京城劇院版的對白補了上去:

“許仙:娘子救命,娘子救命啊!

白素貞:怎麼你、你、你、你今日也要為妻救命麼?

你——你忍心將我傷,端陽佳節勸雄黃。

你忍心將我誑,才對雙星盟誓願,你又隨法海入禪堂。

你忍心叫我斷腸,平日恩情且不講,不念我腹中還有小兒郎?

你忍心見我敗亡,可憐我與神將刀對槍,隻殺得雲愁霧慘、波翻浪滾、戰鼓連天響,你袖手旁觀在山崗。

手摸胸膛你想一想,你有何麵目來見妻房……”

王文龍一口氣直接將一段念白寫完,一旁的沈宜修默然良久,才道:“相公,你這這般有才華的一個男子,怎麼能讓那薛素素不動心?怎麼能不招引一群鶯鶯燕燕?我以後的醋是吃不完的了。”

王文龍呆愣狂汗,女人的心果然猜不透,他怎麼也想不到沈宜修突然會有這樣的感慨。

這時沈宜修突然撲向王文龍胸口,小聲道:“相公,從小家裡人就教導我要守女德,看見你同那薛素素說話,幫她寫劇本,我從不敢說什麼。哪怕我早知道她在東山上給你寫過詩……我、我,我每次都心裡難受,但是隻要跟相公在一起的時候,我又不敢說出來,怕說出來相公就嫌我小氣。我總覺得隻要能與相公這樣和和睦睦的相處,我就應該知足了,但又害怕……”

王文龍愕然看著對方,想不到沈宜修心中一直藏著這些秘密。

“彆怕,其實那封信我沒回她。”

“不要聽!”小姑娘捶了王文龍兩下,又將臉埋到王文龍的胸口。

王文龍家裡不缺錢,江南的冬天,白日裡哪怕是沒人來的,書房也常燒個暖爐,烘的屋內有些燥熱。

兩人抱在一起,漸漸的,彼此都能感到對方的身子發熱,心跳加速。

沈宜修隻覺得熱的癢癢,不僅是因為屋中太暖,更是心中湧出一股難以言說的燥感。

王文龍低頭找到沈宜修的小臉,看著她含嗔帶怨的目光,微微抖動的小嘴,忍不住低頭親下去。

兩人過去也常有些親昵的舉動,但這麼熱烈的吻還是第一次,沈宜修隻覺得自己傻呆呆的,下意識配合著王文龍的動作。

直到沈宜修穿著個肚兜躺到了桌上,這才驚覺:“相公,我們是要……洞房麼?”

王文龍沒有說話,而是繼續動作。

“在這裡可以嗎?”沈宜修緊張到喃喃,同時努力調動起腦海中的知識。

兩三年前結婚時喜婆倒是教過她的,夫妻和合是為敦倫大禮,照沈宜修的想象應該是非常正式的活動,喜婆也說她要端端正正的躺好才對,現在好像不是那麼回事,不過沈宜修卻又奇怪覺得自己想要配合,迷迷糊糊中主動背過小手去幫著解肚兜。

下一刻,王文龍呆了一下。

在王文龍印象中,沈宜修是個平平的小姑娘,這會兒才愕然發現這其實是這年代女子都會穿束胸的原因。

沈宜修從小養尊處優,營養條件這麼好,發育的十分健康,甚至有點壯觀。畢竟在另一個曆史時空中,嫁給葉紹袁的沈宜修這會兒都已經懷上葉紹袁的長子了,同樣的時間,此時沈宜修身子早就長開了。

小半個時辰後,暖盆中火焰已經洇洇的,屋中暖氣卻還未散。

沈宜修臉上帶著紅雲,小手拿起邊上一支毛筆,用發簪順著筆尖,溫柔笑道:“原來男女之事就是如此呀?”

“難受嗎?”王文龍抱著妻子問。

“不難受,”沈宜修放下筆笑道:“還挺舒服的。”

雖然成親兩三年了,但是沈宜修還是對第一次的洞房頗為害羞,甚至不願讓仆人丫鬟知道。

一刻多鐘後,王文龍先穿戴好了,沈宜修卻不願跟他一起出去,王文龍隻能先出門叫人燒水準備給小姑娘洗澡。

又磨蹭了半天,沈宜修才穿的整整齊齊,從書房慢慢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