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前往澳門(1 / 1)

名氣果然重要,這《葡萄牙國史》剛剛在歐洲有點名聲,居然能使得王文龍直接被推入國子監。

王文龍點頭說道:“葉司業以及諸位大人青眼有加,在下感激不儘,敢不效勞?”

左光鬥聞言也是鬆了一口氣,連連點頭說:“先生之才華人品正當其位,誰也說不出個不是來的。”

左光鬥一離開王文龍就鋪紙磨墨,給葉向高以及一眾國子監保舉他的官員寫感謝信,寫信之外,當然還要送禮,他直接派仆人帶著書信禮物北上。

一切順利,半個月後王文龍國子助教之位就穩了。而且國子監也不催他趕快去當官,王文龍大可以慢慢的北上。

《旬報》總編室,王文龍寫完最後一個字,放下毛筆,長舒一口氣。

耗費大半年時間,他終於是將《尚書古文疏證》給寫完了,原本王文龍隻打算完全抄寫《尚書古文疏證》原文,但是有了李贄死前托付,王文龍對此書就更加重視起來,他記憶之中的《尚書古文疏證》因為流傳的過程中散佚而缺了幾十條的內容,一些論證方法也不夠嚴謹,甚至因為原作者閻若璩的記憶錯誤,書中附錄的《朱子古文書疑》還有不少抄錯了的地方。

對於這些內容,王文龍都一一考據加以整改,務求使得這本書成為證偽《古文尚書》的權威。

在後世,《古文尚書》許多內容已被證偽,最重要的根據就是清大08年收藏到的兩千五百枚戰國竹簡“清華簡”。

這一批海外回流竹簡根據碳十四測定為戰國中晚期的文物,當時還沒有焚書坑儒,故而留下大量秦代以前的古籍原貌。

“清華簡”中就發現了幾篇《古文尚書》的內容,如《尚書》的《傅說之命》《囧命》《尹誥》《鹹有一德》等篇章——和梅賾所傳《古文尚書》中《傅說之命》《囧命》等篇內容全然不同。

“清華簡”確切無疑的證實了傳世本《古文尚書》是偽作,後人研究梅賾獻書中的相關篇章更像是魏晉時期的人看著《古文尚書》的題目自己寫的。

《古文尚書》沒被證偽之前許多問題都容易被人忽略,而一旦被證偽,它的許多矛盾點一下就被大家看出,拿著真本對假本,梅賾版《古文尚書》到處都是錯漏,王文龍手中能夠質疑其的資料自然比閻若璩要多得多。

閻若璩的《尚書古文疏證》原文有一百二十八條,流傳到後世的隻有九十九條,而王文龍把自己腦海中的《古文尚書》疑惑補充進去,直接把自己所寫版本擴充到了一百五十條,幾乎半本書都是他重新寫的。

將書稿寫完之後,刪刪改改的稿子,王文龍已經堆了一大筐,他沒心思再去校稿,於是把一筐書稿抱到潘秀麵前,吩咐說道:“伯風若有時間,趕快將這書稿先為我謄寫出來,其中或有一二錯字,也請伯風幫忙改正。”

潘秀看到一大筐書稿就頭疼,但是卻不敢說不,生怕事情沒辦好,王文龍就不帶他去蘇州。

他點頭接過稿件,一邊整理一邊好像無心般說起:“我看報上說先生在英國出版史記,負責出版的卻還是英國一個貴族呢。”

王文龍說道:“沃爾特·雷利,此君也是個傳奇人物,可以說是學院派的智略軍人了,在英國人中是頂尖的,許久沒聽聞他名字,如今看來他的眼光果然不錯。”

潘秀心中一凜,不動聲色的詢問:“先生難道對這英國貴族頗為熟悉?”

王文龍臉上閃過一絲自己失言了的表情,笑著打馬虎眼說道:“哈哈,海外的事情早已過去,伯風你就不要再多打聽了,先幫我寫好書稿是正經。”

潘秀也沒敢繼續追問,隻是低下頭暗暗心想王文龍果然和這英國貴族有過交往。

他最近才去報告了自己要北上的消息,然後就看到了韋麻郎命令李錦給他送來的沃爾特·雷利的資料。

看見資料潘秀就吃了一驚。

根據資料顯示,沃爾特是英國軍隊中曾經一位出挑人物,一度還是伊麗莎白女王的近臣,地位遠在韋麻郎之上。

潘秀實在想不通王文龍是什麼時候和沃爾特有過交集的?

按照資料所載沃爾特參與過環球航行,但是他似乎隻到過美洲,而且那已是幾十年前的事情,難道說王文龍在幾十年前也去過南美?

可那時王文龍才不滿十歲而已,一個不滿十歲的華人小孩就算隨船一起去了南美洲,可又怎麼有機會和英國的爵士交往?

還是說王文龍是通過彆人認識的沃爾特·雷利?

這就更令人驚訝,因為沃爾特早發起的美洲探險隊完全就是浪費錢的遠征投資,基本是貴族旅行團,比如說他第一次去美洲的團隊中一起去的爵士就有三個,除沃爾特之外另外兩人也都是著名航海家,其中甚至有都鐸王朝的建國元老之後以及英國國教之內的天主教貴族。

伴隨著王文龍在歐洲爆火,韋麻郎對於王文龍的身份猜測太多,特彆是此事,還牽扯到沃爾特,從沃爾特的人身關係開始查,韋麻郎不由越看越是瞎想。

查事情最怕這樣,韋麻郎關心則亂,把王文龍身邊人的一係列情報收集到一起,又沒有一個主線,終於導致拔出蘿卜帶出泥,現在他已經把王文龍的身份往英國王室之中攀扯了,想要再查到歐洲大陸上去也隻是時間問題。

正在兩人說話之時,突然見外頭急急忙忙走進一個徐學聚手下的吏員,王文龍一見他就連忙放下和潘秀打字謎的事情,連忙起身道:“可是大人那兒有什麼事情?”

那小吏點頭,取出囊中一封書信說道:“大人在鎮海樓聽聞建陽如今揚名歐洲,想請先生為福建海防走一趟香山澳。”

王文龍接過書信打開一看這才知道徐學聚想法,徐學聚接管了福建的邊防衛所後,打算配合沈有容對福建洋麵上的倭寇進行一趟大清剿,現在正缺火器呢,這趟專門派人從漳州來福州就是想讓王文龍去一趟澳門,看能不能為福建的衛所弄來一些歐洲人所造的槍炮。

王文龍放下書信,便笑著說道:“這不是巧了嗎,前兩日我才接到香山澳葡萄牙人的邀請,原本還不打算去,如今大人也要用著葡萄牙人,我卻正好走這一趟。”

現在王文龍手頭的事情都已經完成,去一趟澳門回來後正好到國子監去報到。

王文龍帶上幾個仆人和潘秀,牽著馬就出發,先到漳州見了徐學聚,徐學聚現在總領福建邊防,手下有兵有錢,直接給王文龍派了一隊兵士,還有幾個軍官,一路上的官牌打點更是做到十足。

有了這些安排王文龍從福州去往澳門的陸路自然暢通無阻,走泉州、漳州、潮州、惠州,雖然聽起來挺遠,但其實都是沿海平地,不要爬多少山路,這可實在,省了太多力氣,雖然路程更遠,但是行路所用時間甚至比從福建到浙江還要少,不到十天以後王文龍就已經到達惠州。

王文龍到達惠州之後馬上派人去通知澳門的葡萄牙人,第一個來接待他的是從韶關趕來的龍華民。

此人見到王文龍之時就說道:“王建陽對於歐洲人的了解,我是多有聽聞的,我還聽說了您所提倡的‘利瑪竇規矩’,此事已經在澳門耶穌會之中引起極大討論。”

龍華民為了在大明傳教給自己取了一個號,號為菁華。

王文龍問:“精華以為這辦法如何?”

龍華民搖頭說:“此是屈教旨而奉中國貴人也。”

王文龍不意外。

龍華民在前世曆史中與利瑪竇死後接任他的位置成為耶穌會中國教區會長,此君最大的作為就是廢除了“利瑪竇規矩”,並且規定所謂“教宗禁約”。

內容包括不允許中國的天主教徒使用“天主”或“上帝”稱呼耶穌(因為這些都是中國對於古代神仙的稱法),不允許教徒參加祭孔祭祖,不允許教徒進入祠堂,不得為祖先掃墓,跪拜祭奠,教徒家中不允許設立祖先牌位等等。

同時龍華民反對利瑪竇是傳教士將主要精力用在傳播科學文化上。

龍華民頭鐵的結果就是幾年之後發生了“南京教案”,南京禮部尚書沈彈劾天主教傳教士不遵禮儀,勾連白蓮教。

於是利瑪竇傳教十年建立的大量天主教堂被搗毀,耶穌會士被押解回澳門,

簡而言之,不作死就不會死。

王文龍搖頭說道:“龍精華若是想用這辦法傳教,且不說走不走得通,先得防備著被人誣告敲詐。”

龍華民自豪說道:“我在韶關已經有許多信眾,他們十分團結,足可以抵抗險惡之人的陷害。”

王文龍撇撇嘴,龍華民以後就會知道苦頭。

對於龍華民王文龍其實不怎麼討厭。

曆史上龍華民之所以能夠在中國教區成為領袖,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真的走底層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