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怕身後不是你 木林鎮,……(1 / 1)

我們說好不分離 橙闌 2098 字 10個月前

木林鎮,大雪。

院子裡幫著媽媽除雪的殷姑娘重重的打了個噴嚏。

耳尖的殷媽媽聽見動靜,從屋裡探出身子來。

“和你說過多少遍了,死丫頭?下這麼大雪還穿個褂子,凍不死你!”屋裡還有熱衷看熱鬨的串門親戚,殷姑娘燦燦地笑了笑,回屋裡穿了襖。

“小時候不穿襖在雪地裡耍也沒見感過冒啥的,難道真是長大了身體就弱了?”殷姑娘得了個莫名其妙的結論。

殷媽媽瞪了她幾眼,扭頭說著死丫頭缺根弦,又一邊暗戳戳炫耀女兒拿了獎學金的事。

屋外寒氣逼人,姑娘哈著熱氣,蹲在地上弄起了雪。

自從去了大學,她就再也沒有見著過這麼大的雪了。自從上了大學,全家為了她舉家搬到北方,照顧她學業,也是許久沒回在木林鎮的老宅了。她捧起一堆雪,想堆個圓滾滾的雪人,可是堆來堆去仍不成形,雪白花花的一片,姑娘愣起了神,想起從前。

記憶中,幼時的木林鎮並沒有被開發起來,街道並不繁榮,高樓沒有建起,大路兩邊還是那種一片一片的老式住宅區。隨便拐個口就能見著一兩條長長的巷子,那巷子偶爾窩著一兩個衣衫襤褸的乞丐,偶爾竄出來一隻黑色小貓,嚇路過的人一大跳,也偶爾,在那被陽光遮蔽的地方,會發生幾起鬥毆事件。

殷家在小女兒五歲時搬進木林鎮,父親靠著之前在彆處積攢的一筆不大不小的錢,在這片小鎮搞起了房地產產業,因此托了父親的名,殷姑娘的少女時期可謂過得……十分精彩。

“深深姐。”一道聲音打斷了殷姑娘的思緒,是二舅家上了高中的小女兒,女孩用戴著厚厚手套的手拽了拽殷深的帽子。表妹小名叫二丫,簡單而純樸,小時候二丫長得呆頭呆腦,可愛的緊,殷深很喜歡這個小表妹,常常帶著她大街小巷的串,哪怕後來殷家搬去了北方,殷深也一直在用手機跟她保持聯絡。

“嗯?”殷深沒忍住笑了笑。

“姨讓咱倆去超市買些瓜子,可樂,還有零食。”少女皺著眉“噢,還有大瓶的芬達。”

一到過年,家中便一波一波的來親戚,其中最不缺的就是小孩,也不缺熊孩子。小孩嘛,心智小,有時候太鬨騰,塞點零食就能把他們收買。

不過,二丫笑眯眯的掏出口袋裡的一百元大鈔,神采奕奕地貼著殷深,眼睛一眨一眨,笑得露了顆虎牙,“姐,姨說剩下的錢歸咱們花哩!”

殷姑娘本來一臉愁容,聽到這話也不免樂開了花,她拉著二丫的手,興奮的轉圈圈,“go!go!go!”

所以說,小孩嘛,無論成長到什麼模樣,還是會為了那麼點子從家長手裡撿到的小便宜高興喝彩。這一點,在殷姑娘身上最為明顯。

“啊欠!”

“姐,你感冒了?”二丫與她感情甚好,此刻一臉擔心的瞧著她。

“沒。”殷深揉了揉鼻子,自己的身體她再清楚不過,她既不流鼻涕又不頭暈眩目,怎麼可能感冒嘛,想著想著,她倒是笑了起來。

“怕不是有人在念叨我。”這句話,指的本來另有其人,落到二丫耳中,卻自動的變了另一番意思。

“噢。”二丫突然提起了興致,“姐哎,阿延哥哥也回來了。”

這句話,雖在雪天,卻確確實實的如晴天霹靂,於是,好姑娘呀,你一句“阿延哥哥”,把她打得潰不成軍。

“阿延,哪個阿延?”

是北街周家老頭的那個重孫?還是西巷那隻狸花貓阿延?

你可知,那一句“阿延”,勾起了我刻意逃避,卻避無可避的回憶?

她苦澀的笑了笑。

殷深麵上的怔愣,二丫沒有察覺。

“姐,你這次回來咋沒去找阿延哥哥玩呢?”

這短暫的沉默,讓聽覺極其敏感的殷深聽清了身後不遠處傳來的咯吱咯吱的踩雪聲。那樣潔白的雪堆成厚厚的幾層,無論多麼小心翼翼的腳步都能夠被她捕捉。殷深盯著腳下的白雪,和前方的路。

腳步沒有停止,一步兩步,一秒兩秒,這沉默的氣氛終於讓傻丫頭察覺出點異樣,於是她們停了下來。

“姐?”

慢慢地,身後的腳步聲也停了下來,身後有人叫住她們,卻……

“是深深嗎?”男人的聲音略微沙啞,疑問的語調。

多麼慶幸,是三舅舅。她好不容易才轉了身,卻一瞬間靜止了呼吸,粉色手套包裹著的手開始發抖,於是她用另一隻發抖的手緊緊握住。殷深嘴角揚起僵硬的笑容,在看不見的地方紅了眼眶,澀得發疼。

天高地遠,地球這個球還在轉,我也還在呼吸,在好端端活著。

那又為什麼緊張到疼痛,疼痛到顫抖?

親愛的,請你說一說,究竟是為什麼。

天地蒼茫一片,心中翻江倒海,隻因一人,也從來隻為一人。

我多麼害怕,害怕身後不是你,害怕此生緣分早已被我親手斷送,從此你走你的獨木橋,我走我的陽關道。我多麼害怕,害怕多年以後,那個沉默孤獨的孩子早已長大不再孤獨,回憶隻餘我空守,諸此種種假設,在未能相見時我全都惶恐,害怕假設成真。害怕誓言作廢,我是那樣害怕身後不是你。

那,又是為什麼,究竟是為什麼,我害怕身後是你。

害怕殷深那麼那麼努力想要忘記的阿延

就如現在這般,溫柔而疏離。

他說:殷深,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