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周末,一大早沈昀川的房門就被敲響。
敲門聲很規律,輕輕的三下,沈昀川還沒醒,門外的人似乎很猶豫,鼓起勇氣又敲了三下。
這下他醒了,拿起手機看才七點半,他不耐地起身打開門,看到許晏微一手抱著一大摞書,另一隻手端著盤餃子,還冒著熱氣。
沈昀川沒睡醒,頭發有些淩亂,睡眼惺忪,他一雙秀氣的眉輕微皺起:“什麼事?”
許晏微咽了咽口水:“你昨天答應了給我補課。”
沈昀川還沒說話,許晏微趕緊端起手裡的餃子遞到他跟前:“我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餡,就每樣都做了幾個,豬肉白菜,玉米羊肉餡兒都有。”
沈昀川平時有些起床氣,一般周末他都會賴很久的床,白白胖胖的餃子散發出清香飄到他鼻尖,莫名緩解了一下這種情緒。
“到隔壁書房等我。”
麵前的少年撂下這句話後,麵無表情地關上了門。
許晏微撇撇嘴,其實她也不想打擾這位少爺睡覺,但隻剩一個月的時間,她必須分秒必爭地學習。
沒過多久,沈昀川到了書房,許晏微在一旁看他慢條斯理用完了一盤餃子。
沈昀川吃飯細嚼慢咽的,又安靜,幾乎不發出聲音。等他吃完都過去了大半個小時,等最後一個落肚,許晏微殷勤地給他遞過去一張紙。
沈昀川似乎很滿意這樣的服務態度,他揉了揉眉心舒緩困意:“你想補哪科?”
“每科,”她有些不好意思,“我每科都跟不上進度。”
實在不能怪她菜,一中火箭班的進度和要求實在太變態了。
沈昀川隨意拿過來一本物理教材翻開:“那就物理吧,先做張卷子,我看看你水平。”
做卷子的過程中,許晏微全程愁眉苦臉,她盯著卷子眉頭緊鎖,思考的時候會下意識咬筆頭,窗外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沈昀川在旁邊翻著本漫畫等她做題,少年少女安靜的氛圍渲染成了一副絕美的畫卷,然而這氛圍很快被打破。
“28分?”沈昀川提高的分貝透露了他的驚訝。
他已經很久沒見到過這樣璀璨的分數,常年在一群大佬裡當第一,讓沈昀川對差生有種不切實際的感覺。
許晏微像霜打的茄子一樣:“這全是競賽題,我根本不會。”
沈昀川沉默了兩分鐘,這題對他來說是最低難度,許晏微畢竟沒有受過係統的訓練,雖然也有個心理準備,還是不由得心裡默默調整了下對她學習基礎的認知。
接著測試了下其他科,果然,沈昀川也用手指擰了擰眉心。
“先從最基礎的講起吧,”他拿了支筆在指尖轉來轉去,“我隻講一遍,能不能理解是你的事,一個月後考試能不能過也是你的事。”
許晏微狂點頭,畢竟沈昀川願意給她補課已經相當不錯了。
許晏微也許不是最聰明的學生,但絕對是最努力的那一卦。
沈昀川講完喝了一口水,他看到許晏微掏出一支錄音筆:“這玩意兒拿來乾嘛?”
許晏微一按開關,裡邊就放出了他剛剛講課的聲音。
錄音筆傳出的的聲音吐字清晰,有些沙啞,然後伴隨著一些筆在紙上劃過的沙沙聲,中間穿插著無數句“懂了沒?”。
許晏微回答:“你講的有點快,很多地方我還需要回去慢慢再聽幾遍。”
沈昀川頓了頓,也就是說許晏微要重複聽著這段聲音好幾遍,少女低頭咬著筆,一縷發絲滑落在耳邊,他手心有點癢,或許是強迫症又犯了,想把它彆到耳後去。
他沉默地移開視線,許晏微埋頭又做了幾道數學題,然後對照了一下沈昀川自己做題的步驟。不得不說,沈昀川的思維跟一般人就是不一樣,簡潔明了,很多步驟他直接省略,許晏微要用十步來解釋的邏輯,他三步就解決了。
但這也令人很頭痛,許晏微有些迷茫:“這中間省略的幾步是為什麼呀?”
沈昀川瞟了一眼,他以為這邏輯一眼就能看出來,指在卷子的圖形上:“這個地方你在腦子裡畫根輔助線。”
許晏微恍然大悟,確實畫根輔助線比尋常的方法要快上很多。
突然有人敲門,門打開,沈靖南走了進來。
“我回來看一下晏微適應得怎麼樣,聽張媽說你們在書房學習,”沈靖南笑得眉眼彎彎,“這可不像你啊阿川,大周末的不出去玩。”
許晏微看了眼沈昀川,原來他周末都是要出去玩的:“南哥,是我請昀川哥幫我補課的。”
昀川哥?他什麼時候允許她叫這麼親切了?
沈昀川垂眸在卷子上草草寫下兩個公式,語氣平淡:“你帶回來的這位基礎差到沒邊,不補習下跟不上進度。”
哪裡差到沒邊了?許晏微撇撇嘴有些不服,還是能做出來幾道題的好嗎?
沈靖南一副欣慰的樣子轉到沈昀川旁邊,一拳輕擊了下他肩膀:“你小子還有這麼好心的一天,真是令為兄欣慰到尖叫。”
他乾警察的,身體力量比一般人要強很多,饒是放輕了力度,也捶得沈昀川齜牙咧嘴了一瞬。
“剛看到袁家那小子來找你了,”沈靖南指了指樓下,“晏微剛到這邊,沒什麼認識的朋友,你要是出去玩的話,帶上她一起。”
許晏微覺得這位爺也不像想要帶她玩的樣子,還沒來得及拒絕,沈昀川把一張紙遞給她:“什麼時候做及格了再去玩。”
他頭回幫人補課,要是連個格都及不了,那多丟人?
許晏微拿過來,全是他寫的物理卷子詳解,但是這步驟一如既往的簡略,思路一步跨十步。
沈靖南佯裝害怕:“好嚴格的川川老師,好冰冷的氣息。”
許晏微也沒啥異議,對沈昀川說:“我一個人在這兒做卷子就好了,有什麼不懂的等你回來我再問。”
沈昀川下去找朋友了,沈靖南等他走了,才悄悄對許晏微說:“看吧,我這弟弟就是麵冷心熱,你找他補課算找對了,這小子常年全校斷層第一。”
許晏微點頭,全校第一的思維,光這做題方式就可見一斑。
沈昀川換了身運動服下樓,整個人慢條斯理的,袁令早就在下麵等他,看到人來了,袁令從沙發上一個鯉魚打挺。
“我說冰山哥,你乾啥呢這麼磨蹭?”袁令是沈昀川發小,典型不學無術活潑開朗富二代一枚。
沈昀川帶上護腕,把籃球拿上,乾脆地回了句:“學習。”
袁令張大嘴巴:“我說哥,你就彆學了,你那成績夠逆天了已經,每回考試結果出來,我媽都要拿你的成績單供我家大廳上,以沾染學神氣息,再把我的成績單狠狠鞭笞加折辱一頓。”
想了想,他覺得不對:“你啥時周末學習過?”
沈昀川也沒解釋,確實,他以前周末連書都不會多看一眼。
“再過一段就是你生日了,想怎麼過?”袁令擠眉弄眼,“要不去迪拜玩一趟?”
沈昀川把籃球在指尖轉了轉:“不了,老爺子最近參加選舉,揮霍不合適。”
袁令立馬就明白了,像他們這樣的階層,什麼時候該低調,還是要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