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舊故以前 【收下它,它是……(1 / 1)

時序 陸澤熙 10916 字 10個月前

【收下它,它是我與你的約定。】

【隻要收下了它,你就可以在以後再見到我。】

身著長衫的男人將時之結晶交到了她的手中。

她抬起頭,想要見到男人的真容,但男人的臉,她卻始終看不清。

她也隻看得清那宛若紫色瀑布般的長發與那個青色的背影。

“等等!等等!”

她向前一撲,企圖抓住那個男人,而個男人的身影卻如光點般散開。

【也許這樣,你就有機會從混亂的時空之中逃出來了。】

男人的聲音也越飄越遠。她站起身,眼前世界的儘頭是一片耀眼的光,她朝著亮點的方向追過去,將周身的黑暗甩到身後。

她順著光的指引,穿過了那個亮點。

亮點以後的世界卻是一片無序而混亂的空間。

空間所呈現出的世界是一片類似於宇宙的世界。

這片宇宙之中,沒有任何一顆星球。隻有無儘的殞石與一大片她看不明白的文字淩亂地分布在空間之中。她每走一步,世界中都會跳出一個類似於彈屏的東西。

那由力量組成的彈屏呈現出一種警醒的紅色,紅色的彈屏上更深一度的紅與純正的黑兩種顏色的字體交相分布,似乎是在警告著她什麼。

她走得越深,彈屏就越多。

這些彈屏的數量在她走到了一處光團附近時已達到峰值。

她觸摸上那團像火焰般的光團,光與手相觸之時,她在那光團中看見了祁煜一閃而過的臉,他的臉閃過以後,她又在那光團中看到了自己。

“我?!”

她還來不及震驚,彈屏開始迅速的消散。中心的光團也亦如雲霧般消失的徹徹底底。

『警告!入侵者潛入時境!警告,驅逐程序啟動!』

『時境能量紊亂,時境秩序動亂中,清除模式啟動。』

她轉過身,想從來時的光團那逃出去。

而光團早已消散,她也被困在了這個空間中。

“可惡……這裡究竟是什麼個情況?”

她的視線向周遭的世界到處掃射,企圖在這個封閉的世界中找到出路。

但絕望的是,她沒有找到任何一種出去的可能。

『清除模式開始。』

無數的殞石向她砸了過來,她想要閃避,這個規則下的自己卻連動也動不了。

“完了!”

千鈞一發之時,她身旁的空間被撕裂出一個空洞。

同流星般迅速,雄鷹般敏捷的少年從空洞之中飛了出來。下一秒就將她勾到自己身邊,躲過了致命性的一擊。

身後的洞口被合上,祁煜身前的空間在火焰的威嚇下主動開出一道口子。

祁煜帶著她衝進了空洞中,空洞也在他們穿過洞際時被驟然間關上。

身後的隕石也被擋在了空洞外。

『檢測到時空繡者乾涉異能體清除,將采取質詢模式。』

『重申一遍,時空繡者乾涉異能體清除,違背時空守則760條,將例行處置。』

她仍未來得及去思考這些,就跟著祁煜到了一條深長的時空隧道中。

深長的時空隧道像是條宇宙走廊,原來在所謂的時境中沒看到的星球,星星,她也都看見了。

“好漂亮!”

少年沒有予她任何一句回複,隻是伸手將她推向了身前的空洞中。

她身上的時之結晶就再一次地爆發出明亮的光,把整個時空隧道都淹沒在光裡了。

少年的身影在光擴散到整個世界之前便一下消失了。

正如她初遇他時一樣,一下就消失了。

而她也在那滿眼的白光中回到了現實。

……

“光!”

她看著少年突然的消失在眼前。

“祁煜!”

白光散儘時,她猛然睜開雙眼卻是在一片深海中。

“咕嚕……咕嚕……”

海水灌進鼻子中的感覺正她有了要死的錯覺。

對於生的本能渴求讓她奮力向上刨水。

一隻手破開海麵,少女的頭也隨之探出了海麵。

“咳咳咳咳……”

“我怎麼會到這裡……”

她還來不及思考這些,就看到了遠處的海岸,而她現在最該做的,就是求生。

她朝著遠處的海岸遊過去。精疲力儘時,她幸運的被海浪打到岸上,借著海浪的力量爬上了岸。

腿腳發軟,全身無力,連上岸都得靠爬。

一陣惡心感衝上大腦,她也因此吐出一大口海水。

吐出了這口海水以後,胸悶頭重的感覺也好轉了不少,身上也漸漸的有了力氣。

她站起身,身體還有些搖搖晃晃的。

站穩了以後,她第一件事就是尋找那顆時之結晶。

“呼……還好還在。”

她從衣袋中取出那顆時之結晶,時之結晶還在,但又多了一道很深的裂痕。

“又裂了……這究竟是為什麼……”

祁煜,奇怪的空間,突然被送到這片海,異能體,時空繡者……這些都是怎麼被串在一起的呢?

她坐在岸灘上,細細地思索著剛才所發生的一切。

她明明隻是睡了一覺,怎麼會發生這些事呢?

而剛剛誤闖時境的經曆,不應該隻是一個夢嗎?還有祁煜,又是怎麼可以打破時境的規則與束縛的?甚至被稱之為[時空繡者],他的身份究竟是什麼呢?

她不懂,也不明白。

這段時日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都無法被解釋。

從被追殺開始,到回到了一個月以前的另一個時空,再到了現在被莫名其妙地送到這片海,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個斷斷續續的夢一樣,既不連續也不真實。

而祁煜也總是會莫名其妙的消失,又會不定時的出現。

他的身份也是那樣神秘且可疑……

不過比起想這些高耗腦的東西,她現在還是更希望能先填飽肚子。

下河摸魚什麼的還是算了,剛虎口逃生的她,現在可沒有再擁抱海洋的想法。

而這樣一來,樹上的野果就成為了最好的選擇。

樹上長滿了她原來沒見過的野果,這片海灘的鬆軟沙子會成為果子最好的墊布。她隻是輕輕地搖了搖,大量的野果就陷進了厚厚的沙子裡。

她把野果拿去清洗好以後,她對著野果啃了起來。而在啃野果的這段時間裡,她就想到了不少事情。

最困擾她的事也就是那個像夢一樣的現實了。

在那段經曆的開頭,有一個男人交給了她一塊時之結晶。

而這段故事並不是發生在當下的這段時空中的,是發生在她那個童年裡的故事。

當時的她再掉進了一條河中,不會遊泳的她在被淹沒時遇見了那個男人。

那個男人將她帶上岸,又給她按壓出身體中的水才讓她活了下去。

可惜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當年的她年紀尚小,記性也並不好,所以她沒能記住那個男人的臉,隻記得他有一頭紫色的長發,也穿著一身青色長衫,至於彆的,她也記不住了。

上了岸以後,那個男人就將這塊時之結晶給了她。

他說:

【收下它,它是我與你的約定。】

【隻要你帶著它,我一定會拚儘全力的保護你。】

【隻要收下了它,你就可以在以後再一次見到我。】

懵懂的她伸出手。

大手小手相握之時,那塊時之結晶被交到到她手裡,那個男人也的身體便陡然間再度消失了,就像他從未來過一般。

她按了按腦袋,將自己從記憶中拉回來。

回憶起祁煜時,她的心總會不自覺的抽疼一下。連她不不明白是為什麼,這種感覺

就像是她與他生來就有什麼牽連,有什麼不能被關聯一樣。

她對於這裡人生地不熟,但她總是要在這兒過夜的。

為了她的生活考慮,她還是決定先搭一個臨時的簡易棚子。

她抽出腰間的匕首,隻手一揮,一顆樹應聲倒下。

扒皮,削料,一係列的操作下來,她就得到了用於做棚子支架的基本材料,用來固定支架的繩子她是用當地一種彈性不錯的草來代替的。

她擦了把汗,轉頭撿起地上的半捆草料。

她把它們擰成一團,再用幾根草綁起來保證繩子不會被撐散,她就又做好了一根繩子。

忙的熱火朝天之際,一隻手搭上她的肩。

而那個她出於工作本能,下意識地把身上的那隻手反手抓住。

“誰?”

祁煜的臉讓她暫且鬆了口氣,她也放下了那隻祁煜的手。

“你這麼警覺嗎?”

少女點點頭,暫時地放下了手中的動作。

“算是,這是我原來的工作帶給我的本能。”

“你的工作?”

她驕傲地揚起頭,朝著祁煜回複。

“捕快,專門捕壞人的捕快,曆害吧。”

祁煜也意思意思地鼓鼓掌。

“嗯,厲害。”

不過祁煜來了的話,意味著有很多的東西她可以弄清了。

不過她現在沒有去問他的打算,畢竟天大地大,生存為大。

她得先把自己的生活與生存必備的條件準備好,才好進行下步的計劃與打算。

“過來幫忙。”

祁煜聽她在叫自己,也就走了近了過去。

“幫什麼?”

“會搭棚子嗎?來幫忙搭個棚子。”

祁煜靠了過去,幫著她把棚子搭好。

她正準備去找鋪在棚子上的樹葉時,祁煜已經替她找好了大片大片的芭蕉葉。

“!!!謝謝你!!”

有了祁煜的幫助,她的棚子很快也就搭好了。

搭好了棚子以後,她與祁煜一起坐在海邊上。

她啃著野果,祁煜閉目養神。

“祁煜,你昨天是不是救了我?”

祁煜微微地睜開雙眼。

“沒有,我昨天沒有救過你。”

少女啃果子的動作停了下來。

“真的嗎?”

祁煜麵色平靜地朝著海麵拋過去了一顆石子,石子打在海麵上激起層層漣漪。

“真的。”

聽到這兒,少女也隻得歎氣。

隻要他一口咬死自己沒做,她再怎麼問也不會有結果的。

“倒是你怎麼會來到這裡。”

她歎了口氣:“不知道,做了個夢,然後醒來時就在這兒了。”

從她做捕快抓了一位大權勢的官開始,她的生活就有了變化。

她被那個家族的人當成了報複對象,在她回家的路上蓄謀已久的蹲伏好了大量的殺手,她也是由此遭受追殺,才開啟了這段神奇且不可言喻的經曆。

“那你現在怎麼想?”

祁煜問她。

“想回家,把事情都解決好,那裡的人還需要我。”

“你不怕死嗎?”

祁煜的提問讓少女嚼水果的動作一時停了下來。

她搖搖頭,拿起一個果子丟給祁煜。

“我都當捕快了,還怕什麼死啊,捕快這種工作不就是為了人民服務的敢死隊嗎?”

祁煜對她的回答也並不感到意外,隻是笑了笑,嘗了一口她送來的果子。

酸……真不知道她是怎麼吃得下去的,還吃了那麼多。

“你是非回去不可嗎?”

她點點頭:“算是吧,畢竟我也有自己的責任,也有我要做的事情啊。”

見她已下定了決心,祁煜也沒再說什麼。隻是留給了她一句話:

“明早見,”準備好你的東西。”

“明早?唉!你難道有……”

她還沒有問完,祁煜便消失了個無影無蹤。

而她也隻能一個人把剩下半句“有辦法帶我回去嗎?”給咽了回去。

“總是這樣不等人把話完……”

在這個濃稠的夜色中,她已有些了些困意,上下眼皮打架的困倦讓她有了爬回棚子裡睡覺的想法。而她剛爬回的棚裡不久,就因熟悉的機械女聲而再度清醒過來。

『回收異能體0003號,回收能量亂流00401號行動開啟。』

『檢索到異能體0003號存在,方位十一點鐘方向。』

“?!”

身為一名優秀的捕快,她對危機有著極強的感知力。這也讓她在爆炸襲來以前以一種極為迅速的速度側翻過去,而她辛苦架起的棚子也僅在瞬息間被炸得灰飛煙滅,湮滅於海浪之中。

這些都是怎麼被串在一起的呢?

“可惡,我辛苦搭好的棚子。”

『檢測到異能體0003號反抗情緒強烈,將采取強製清除手段。』

“什麼異能體,什麼七七八八的,這些莫名其妙的攻擊怎麼會從天上開的洞裡飛出來啊!”

她還沒有搞清狀況,狂風驟雨般的爆炸便在沙岸上盛開,綻放了朵朵白沙飛花。

白沙滲進空氣中,將麵前的世界填充成沙色,連她也險些在其中迷失了方向。

『異能體0003號反抗情緒,目測會持續抵抗,將采用權限進行強製清除。』

“強製清除?!”

她尚未做好決策之時,天間已響起一聲巨大的鐘音。

鐘音過後,萬物皆被靜止,風停下了呼喚,連海浪也停住了。

“可惡……為什麼……為什麼我的身體會被強行靜止下來。”

她的身體如被釘在了地上一樣,一點兒也移動不了,而她麵前的光團卻越聚越大。

我不想死的這麼莫名其妙啊……

飛來的光球被一團巨大的火焰吞噬,沙岸遠處的祁煜踩著碎石路走過來,而他手上的火焰徐徐地燃燒著。

“我可沒聽說時境有調有繡者權限的能力。”

他的手上聚起一團五顏六色色的光,光彙聚在一起形成的光刃直直地嵌進空中,而本靜止下來的那天外的空間罩也因這光劍產生了裂痕。

火焰順著空間罩蔓延,加速著裂縫的生長。而所強化的裂縫傾刻間若琉璃般破碎,清脆的響聲爆發於四周的環境裡。

海浪撲進了海裡,風也繼續呐喊,被揚起的白沙繼續向外擴散,時間也開始繼續行進。

『檢測到時空繡者乾涉異能體清除,違背空間守則760條,警告!時空繡者不得參與異能體清除事項!』

他一揮手,巨大的海浪便卷了起來,拍向了空間所存在的空洞。

帶著時之繡者力量的海波卷進空洞,空洞也由此被強製性閉合。

『時空繡者破壞的時之天洞,違背空間守則252條。警告!若繡者再不及時退出,時境將采取懲罰。』

“如果我非要管呢?”

祁煜笑了笑。

他伸手凝出一團火球,火球被砸向西邊異樣的陰雲上,產生出了反常的巨大轟鳴。

巨大的爆鳴聲貫穿雲層,直衝九霄。驟然之間讓海麵都晃動起來,讓地麵也跟著震動起來。而沙岸上的少女也用儘全力地捂緊了耳朵。

聲音好大……耳朵好痛……

鷗鳥亂飛,海樹的殘體東倒西歪的擺放著,層層疊疊地交在一起。

“好強的爆炸感!”

『時空繡者破壞時境封境係統,違背……守則……101條……將降下天罰……』

斷斷續續的機械女聲陡然消失,被一層光圈籠罩的海岸也重現於月色之下。

無數光點散落在海上,讓海麵有了如鑲上了鑽的質感。

所有的一切都回歸於原有的平靜,而一旁的祁煜卻一副不是很高興的樣子。

她衝到了祁煜的身旁,剛想開口說些什麼,便見少年滿頭的紫長發白了一縷。

“你的頭發……”

祁煜踢了一腳腳下的沙。

“小事,不用擔心。”

“它剛剛說的天罰……”

祁煜搖了搖頭,皺緊的眉宇始終沒有鬆開的意思。

“胡說八道而已。”

“那你們說的主宰者和異能體又是什麼?”

祁煜歎了口氣,顯然不是很想回答這個問題。

許久以後,他才終於打破了這一層的寂靜。

“我是一個可以管理時空的人,簡單來說這麼理解就好。”

“異能體的話,它反正隨口一提的,你不必在意的。”

少女歎了口氣。

“好吧,總之,謝謝你,否則我今天就死在這裡了。”

祁煜坐在了沙岸上,原來安置著棚子的沙岸僅剩下一個大坑。

大坑邊的沙子四周還圍著一些已經燒焦的植物殘灰。

“你搭的棚子沒了,你打算怎麼辦?”

她想了想,也沒想出什麼好主意。

祁煜解下背後的披風給她,又去抱了一捧早上采剩的葉子。

葉子被鋪成床墊,而他的披風則可以作為給她的被子幫她過夜。

海風輕柔,夜色柔和,平靜的海浪時不時帶著他的長發飄舞。而他夾在紫發之間的白發也因此更明顯了。

少年的背影落寞,孤寂。而這樣的悲傷卻在夜的襯托下更濃重了。

“祁煜……”

少年回過頭,一雙似乎載滿星辰大海的美目中似乎流動著眼波。

“你可以帶我回到過去嗎?”

她的話讓祁煜沉默了一會,也是徐徐打來的海風讓他回過了神,轉過身麵對少女。

“可以,但我不想。”

“為什麼?!”

祁煜一抬手,一團火焰便現了出來。

再一落手,火焰就生長在了沒有燃燒物的沙岸上。

火焰靜靜的燃燒,少年的心也靜如海洋。

“你先告訴我,你想回到過去做什麼?”

“去彌補一些過去的遺憾!修複一些本不改發生的遺憾。”

“你明白遺憾為什麼要叫遺憾嗎?”

“什麼……”

祁煜搖了搖頭。

“人生總有許多曲折不平的路,這些路上也總坑坑窪窪的。”

“而人這個物種,生來就是為了體驗各種情緒而存在的,愛也好,恨也罷,都是構成自我的一部分,無論少了誰也不完整。”

講到這裡,他就停了停。

“難道那些你想填平的遺憾你就非填不可嗎?

“或者說,你對它們的執念真有那麼大嗎?”

她被問的愣住了。

是啊,她哪有那麼強的執念。

她不過是想要弄清一些真相,弄清一些她本就不知的一些真相罷了。

例如,那個給予了她時之結晶的男人。

“我想……也許沒有。”

這個世界上,本就沒有不需代價就可以完成的交易,更何況還是時間,時空這樣珍貴無比的存在。

她若是真想回去,也一定是要付出代價,這也是毋庸質疑的一點。

“沒有就是了,而且回梭到從前,是要有代價的,我指的是你要付出代價。”

“代價?”

祁煜向海岸的方向靠了靠。

“是啊,代價。”

“但你也用不著,所以也沒有什麼知道的必要。”

少女不是傻瓜,也能聽得明白他話裡的意思。

可那些過去,那些所不曾被揭開的真相,有時就會同漲潮一般漲進她的心裡,讓她深陷於那種迷蒙之中,正如現在一樣。

“我其實一直很想知道有關於我的過去。”

“過去?怎麼說。”

她往祁煜的方向瞥了一眼,一雙靈動的眸子卻瞬間失了光。

“我對我的身世一無所知,我對我的一切都知之甚少。”

“自我有印象的記憶開始,我就是孤身一人。我不知道我來自哪裡,父母是誰,有沒有兄弟姐妹?這些……我都不知道,甚至連我多大,叫什麼名字也不知道。”

祁煜的眸子暗了一度,卻並未因此感到意外,像是早就明白一樣。

“有的事也許不知道也好。”

“道理我都懂,隻是人的好奇心作崇嘛……總是難免想知道的。”

“而且……最近又遇上了那些事,總難免會想到這些嘛,而且被叫異能體什麼的,真的好討厭啊。”

祁煜一時也不知道該作什麼反應,隻是凝視著那團不息之火垂了垂眸,火光下的神情卻並不明亮。

“你說你不知道你的名字,那彆人是怎麼叫你的?”

“他們叫我小空娃。”

“小空娃?”

“當地的一種土話了,就是對那些不知身世,沒有家,身邊沒人,做事也總一個人的人群概括了。”

“久而久之,他們就這麼叫我了。不過這不是我的名字,隻是一種代號,大家都知道的。”

回回空,萬事空。

人空,身世空。

朋友空,一切皆空。

固而被人冠以“小空娃”的代號。

“在我們這,被叫小空娃的孩子可多可多了,大家都習慣了。”

祁煜一時無話,隻是心一陣一陣的抽疼。像是被什麼很鋒利的東西刺傷了一樣,明明她說這些話的時候是那樣風輕雲淡的,可旁邊的祁煜卻聽得連連悸疼。

他深愛她,同樣為她所承受的一切感受到心痛。

“我時常想,要是能回到過去,弄清我的身份,是不是很多東西都會有所變化?有了身份的日子會不會更明亮,更快樂?有了自我的日子會不會也變得更自在呢?總是羨慕他們有自己的名字,真的很羨慕……”

也是從這裡開始,祁煜實在聽不下去了。

他站起身,往她的方向走了幾步,選擇了她身旁的一個位置坐下。

“很多東西都是從無到有的,你的名字也可以是從無到有的,給自己取一個?”

他牽起她的手,細細的感知著少女身上流動著的熱量與鮮活的體溫,也細細地感知著與她兩手交合時產生的悸動,久違的觸摸感所帶來的濃厚的思念向外發散出去。

“我不會……”

“那你叫___”

祁煜念出了一個名字,等待她的回應。

“如何?”

“好啊!你是第一個給我取名字的人呢!”

而祁煜的雙手捧住了距離他最近的那隻手,被祁煜所攏住的手體驗到了一種很奇妙的能量感。像是有什麼力量淌進了身體一樣,令人格外心安,格外舒適。

手相互分離時,她的手背上留下了一個印記。

那個印記像是她曾在某本古書上見過的某個古老印記。可它的作用是什麼?為什麼會出現?觸發條件是什麼?有關於印記的一切,她都不記得了。

“這是……”

“某個印記,也許它以後可以讓你看清你自己。”

她觸摸著那精致的印記,體內似乎有了一種能量流動的感覺。

而那個印記突然的亮了亮,她也下意識地拉住了祁煜想叫他一起看看。

“祁煜你看!它會發光!還是紫色的!好漂亮啊!”

祁煜側過臉,似乎在隱藏著某種情緒。

沒一會兒,他回過頭,無可奈何的笑了笑:“抓太緊了。”

“對不起!”

“沒事,這個印記發亮證明你與我的緣份已經存在,而你以後也就是我所庇護的時空少女了。”

祁煜的目光看向一旁。

“去睡覺吧,很晚了。”

“好!”

把少女送回去睡覺以後,他心中的大石才算落了地。

他伸出兩隻被她所碰觸的手臂,拉開衣袖時,大麵積的脫皮燒傷兀然的出現在他白皙的皮膚上,猙獰恐怖。

“……”

他隻是默默地取出身上帶著的藥膏,他簡單地擦了擦,彆的處理手段他也沒做了。

『時空繡者與異能體產生連接,嚴重違背時空守則。』

『時空繡者對異能體產生情愫,嚴重破壞時空平衡。』

耳邊的機械女聲惹得他心煩。

他抬手,一團火焰便呈一字勢化開,而那女聲也隨之停止了播報。

“時境真是吵鬨。”

少年紫色的頭發又被染白了一縷。

那縷白發垂在他的兩腮旁,與原來的那縷對稱分布,十分顯眼。

頭發又白了一縷,而少年的稚氣也漸漸的蛻去一層。

溫熱的液體劃過雙腮,而那液體不是淚水,是鮮血。

是從眼睛中淌出的鮮血。

他擦了擦臉頰上的鮮血,借著海水把臉上,手上的鮮血都洗乾淨了。原本蔚藍的海水也因此被染紅了一小塊。

“……”

少年的沉默換來的是血液的再一次流淌,而這一次是從頭發裡流出來的。

少年隻身躍進海中,任著鮮血將海水點上花紋。

洗淨頭發邊上的血液時,他才上了岸,而少年的衣襟已因水貼在了身上。

在迎麵吹來的海風中,少年的身影隨著翻起的海浪再一次消失。

而時序之下的結果是否會有所變動卻亦不可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