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山,望不儘的山,連綿不絕;
是階梯,踏不完的石階,層次分明。
慢慢的,額頭冒出汗珠,喬新忽覺烈日炎炎,左右探望,無一處陰涼。
隻得隨意找一靠邊之地,坐下歇息,拿出下發的包裹,原裡麵裝了些乾糧水囊,喬新小口吃了起來,這試煉還挺磨人。
不禁四處尋找韋迪,上山人太多,許是走散了,視線看向周圍,她忽然發現人好像少了。
是的,人少了一半,有的撐不住擺手示意弟子送下山,有的看似是餓暈了,還有的是堅持不住,舉了白旗。
不對,人不該這麼少,即便是撐不住,也不會從那浩浩蕩蕩變成眼下三三兩兩。
喬新凝眉深思,她猜測也許幻境已經開始了,又或者是在一開始便設下了。
她想起韋迪的忠告,考驗體魄和意誌,那幻境考驗的是什麼,貪嗔癡還是妄念?
不對,修的主劍,不是什麼絕情道,無情道。那會是什麼,喬新頭一次埋怨自己腦瓜愚鈍,若是再機靈點,這個局不就了。
正想著,喬新感覺頭頂落下一片陰影,是個身著白衣服飾的男弟子,笑的跟門口迎賓似的,總感覺一臉不懷好意。
剛好,男弟子開口:"姑娘累嗎?在下是本宗弟子,姑娘想迅速通過考核嗎?"
男弟子右手遮口,悄聲道:"隻要十兩銀子。"
喬新沒回複,怪,大寫的怪,哪裡都透露著不對勁,這人什麼時候竄過來的,剛剛還沒有人在。
沒多想,她直言拒絕,問就是沒錢,起身向上接著爬山,還沒走多久,天竟然暗了.不對勁,她不用懷疑了,絕對進入了幻境。
想起韋迪說的幻境考驗是沒有實質性傷害的,喬新便繼續向上,可豆大的雨點紛至遝來,砸在臉上生硬的疼,這感覺未免太真實了。
她的眼睛眯成了縫,可還是繼續前行,這一刻她真的很感謝112的存在,它在腦海一直鼓勵自己。
其實她很累了,感覺腳丫,肩膀,大腿很酸,有人陪著,那股韌勁就上來了。
可,走不完的石階,走不近的山門,這一路風霜雨雪,饑寒交迫,真的很累,喬新感覺自己筋疲力儘。
天亮了,喬新看到石階兩旁開出了花,五顏六色,看得她眼花繚亂,向上一瞥,她好像看到了上麵不遠凸起的石階上,有個很熟悉的身影,粉裙飄飄,好似一隻翩翩起舞的蝴蝶。
沒等她細看,一道突兀的尖叫聲,將她拉回現實。
"啊--"
喬新立馬認出韋迪的聲音,三步並做兩步,迅速趕上前,還是沒能及時趕到,她看到韋迪側倒在地,竟沒一時起來。
她即刻蹲下身,急切撩起衣擺,脫去長靴,看到韋迪的腳腕處冒著血絲,掀開一看,異常紅腫。
韋迪看喬新火急火燎的樣子,心下一股熱流,故作輕鬆:"本女俠沒事,僅是破了皮,還能走,馬上就到了。咱們一起…"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喬新疾言厲色的打斷:"你這腳,再走三階,必廢。"
"若不想廢,就聽我的,我背你,上去在拿藥。"喬新背對著蹲下身。
"不用…我"
"上來,我可以"喬新看她推拒的樣子真的有點生氣。韋迪聽到這冰冷的聲音,摸摸鼻子,迅速的爬了上去,知趣道:"那就辛苦你了,新新。"
喬新滿腦子都是前麵那座古風山門,不就是意誌,她相信自己可以。
韋迪時不時勸說她放她下來,時不時為她擦去額頭的汗珠,這麼背過她的除了她爹,喬新還是第一個,不禁紅了臉龐。
終於,花路的儘頭,還是石階,六死了。
喬新真想罵人,剛想張口,眼前一霎白光,再度睜眼。
眼前的景象煥然一新,身邊也陸續出現各類人士,身體乾淨清爽,毫無酸痛之意,就連溫度也剛剛好。
抬眼望去,碩大的山頭上屹立著一座座宮殿,雲霧繚繞,仙氣飄飄,直感歎自然的造物之力。
手上的腕帶乍然消失,空中回蕩著雄厚的聲音"入山門--"
音畢,如暗夜流光般,墜落一柄劍,立於前方,寒氣逼人,散發著森森冷意,令眾人不得退後一步。
人群中有人感慨:"好強的劍氣。"
緊接著,一道清冽的嗓音出現:"恭迎諸位入清劍宗。"
這聲音如山間清泉般悅耳動聽,又好似天山冰雪般冒著絲絲寒氣,直教人肅然起敬。
喬新還在聽取112給普及的人物身份卡,正琢磨這眼前這位清冷如鬆的男子是自己的主線任務的關鍵人物謝鈺,便聽到他話鋒一轉。
“鄧師弟,接下來的驗石由你來帶領。”
被點到名的年輕小弟子,表情微微震驚,後又立馬恢複平靜“一切聽謝師叔的安排。”
謝鈺淡定一瞥,稍稍點頭示意,還未等眾人反應過來,隻留下了一道劍光,殘影中還能看見些許的浮塵。
那位年輕小師弟麵帶微笑,走上前來“謝師兄還有要事在身,請諸位移步前往驗石台。”
這時,大家才好似從那劍光殘影中反應過來,就連韋迪也忍不住稱讚道:“原來這就是傳聞中的少年天才謝鈺。”
喬新拉著還沉浸在劍光中的少女,直言“走了,早排早驗早休息。”
還沒走近,她便心下感慨,本以為會是一個空曠的平台,沒想到入目的是那鬱鬱蔥蔥的樹木,高聳入雲,枝繁葉茂,宛如走進了原始森林。
再往裡走,波光粼粼的湖麵,映射午後的日光。中間有一圓台,台中央有一顆圓石,不似岩石坑窪的外表,反而光滑如綢緞。
鄧文抬手化印,打出一道金光,解了圓台的屏障,溫和道:“前方便是驗石台,諸位隻需將右手握在印坑中即可。”
說罷,喬新便看到一張熟麵孔,那瘦弱書生不知何時已走到了隊首,隻見他舉起右手,置於圓石下方手形印坑中,圓石慢慢露出了紫光,底下眾人紛紜,有說他好運,有說他還是有實力在身。
她還注意到,若是顯現出的光澤不一樣,所被安排的站位不一樣,很明顯白光和紫光分成了兩隊,目前紫光還隻有哪一位瘦弱書生在側。
韋迪看喬新一臉凝重,順著視線望去,好心安撫道:“淡定,無非是內外門弟子之分罷了。”
喬新噗嗤一笑,扭頭看她:“倒不是因為這個,我是在想,那塊石頭的印坑會不會就是摸出來的。”
韋迪一愣,拍拍喬新的肩膀,哈哈大笑“虧我還以為你在糾結害怕,原是我想多了。”
喬新微微聳肩,示意她上去驗石“彆笑了,走,咱也去排。”
韋迪在下麵還是一臉豪爽淡定的模樣,待她走上圓台驗石,肉眼可見的緊張,透出紫光的那一瞬,她簡直激動的直想找喬新擁抱。
還沒等她擁抱喬新,看到喬新去了另一邊,便一臉失落,她真的很想和喬新一起,但天不遂人願。
喬新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資質平庸,人之常情,她對這些看得很淡然,畢竟她隻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平凡人罷了。
但她看到韋迪失落的樣子,心下略感遺憾。看來她初來乍到,便交到了一位好朋友。
突然,一道耀眼的金光出現,刺的人睜不開眼睛。喬新還沒睜眼,就聽到112驚呼,男主來了!不對,男主不應該是明年才入清劍宗的嗎?
喬新跟112解釋許是因為自己的穿越引起的蝴蝶效應,讓112安心,彆一驚一乍。
她並不好奇,畢竟不與她的任務掛鉤,她現在想關注的隻有那個男配謝鈺。
歡呼聲過去,發現原來男主是最後一位驗石完成。之後所有人進入大殿,途中,喬新才發現原來紫光也並不是大概率事件,就連金光也隻有男主葉澤一人,看來這內門弟子就隻有五位了。
等到進入大殿之後,她受這這安靜莊重的氣氛影響,心下也安靜幾分。
主位之上,分有三人。
左側有一位玉樹臨風的中年男子,青衣束冠,腰側掛一玉葫蘆,喬新猜測可能是丹藥閣的林長老林秋;右側那位中年女子,身姿挺拔,腰圍雙劍,一襲白衣,神情莊重,目不斜視,給人一種嚴師的感覺,不外乎就是女主阮桃那雷厲風行的師父—妙法派長老淩霜;那居正位的白發老道,就是清劍宗的掌門--胡彥。
胡彥向前一步,朗聲道:“清劍宗宗旨有三,一曰明正德,二曰除妄念,三曰斬魍魎,切記不可與魔為伍。”
言儘,胡彥視線一掃,開口詢問:“宋灝燃何在?
立於最前方的年輕男子,微微俯身,抱拳硬聲答到:“弟子宋灝燃,拜見掌門。”
“吾觀你根骨奇佳,資質絕豔,可願隨吾修劍道?”胡彥記得那一抹祥瑞金光,小子有劍仙的氣運,假以時日,方成大器。
宋灝燃一臉驚喜,咧開嘴角,激動跪地:“弟子拜見師尊。”
胡彥頭顱輕點,手心劃出一道青色流轉的光芒,雙指一點“為師贈你無妄,願此後你守正道,斬妖魔。”
宋灝燃雙手接過無妄劍,神情堅定:“弟子定不辱師命。”
喬新不禁感慨有天賦的英才往往受人惦記,直接被掌門收為真傳弟子,這無上榮耀,她享受不來。一想到胡彥這個嚴厲掌門的設定,她渾身就打顫,嚴師出高徒,怪不得他宗門名聲大。
經曆這一小插曲之後,其餘四名弟子紛紛入了其餘長老門下,其中比較戲劇性的是韋迪竟然和之前小有過節的瘦弱書生都入了妙法派,韋迪臉色鐵青就是最好的證據。
喬新跟隨其餘眾人去領取外門弟子服飾,後由那個看上去好說話的鄧師兄分配廂房,由於外門弟子中隻有她一位女性,不能混住,她被分到了距離上課練功最遠的山頭—田夜峰。
原是田夜峰無弟子居住,隻有一位看管田野的老者,她身為外門弟子,不能入妙法閣的地盤居住,隻能來田夜峰將就。
鄧衛看向這個外表瘦弱的小女孩,怕她初來乍到擔驚受怕,出聲安慰:“我們清劍宗自創立開始,女弟子就稀少,外門弟子中更是絕無僅有,師妹莫怕,田夜峰雖遠點,但山清水秀,很適宜練功,若平常休息之日,出門便可練劍,很是便捷。”
喬新生硬的扯了扯嘴角笑容,劍修都是這樣嚴於律己的嘛,這安慰她喬鹹魚寧可不要,她心下這般想,嘴上說的卻是多謝鄧師兄指點這種官方話術。
112暗呸一聲,它要記下,入宗第一天,宿主她言不由衷!
鄧衛腳步一頓,抬手拿出一枚身份牌遞給喬新:“這是弟子牌,記錄身份之用,等師妹能打出劍氣,還可觸發通訊功能,就跟考核時的腕帶一樣的功能。”
喬新接過後道謝,疑惑問道:”可鄧師兄,這峰頭不帶我上去嗎?”
鄧衛臉頰微紅,不好意思說道:“這老者立下了屏障,不得使用功法上山,隻能走山路,我跟師姐有約…”
喬新直接擺手:“鄧師兄去忙,我自行便可。”
鄧衛感激的看了喬新一眼,應了一聲好,便禦劍飛走了。
喬新無語,表示不想說話,112分配的什麼任務,怎麼一關接一關,她的腳都快累死了。
話是這麼說,她轉身任命般的向山裡走去。
剛踏進山路第一步,她便聽到112機械的聲音在腦海裡傳出:
【主線任務成為清劍宗內門弟子失敗,無積分可得】
喬新人如石化了一般,一動不動。
112小心翼翼的出聲:“宿主,宿主,宿主你還好嗎?”
喬新心如死灰回複它:“一點都不好,任務是內門弟子,合著我辛苦這麼半天,白費勁了。”
“為什麼彆人係統都有金手指,就我辛辛苦苦還啥也沒有?”她真的好傷心,眼淚都快乾了。
112欲言又止,終縮了回去。
喬新無語凝噎,抬頭45度角仰望天空,好,不就是座山,咱說翻就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