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般的信仰 “吃飯啦!”奶奶從廚房……(1 / 1)

“吃飯啦!”奶奶從廚房裡端出了一大盆浸滿了誘人蜜汁的紅燒肉,一盤炒的油亮油亮的小白菜,“沒什麼特彆的準備,都是家常菜,但是保證小念能吃的香掉舌頭。”

“好香啊!謝謝奶奶,您和我奶奶的手藝有得一拚啊!光聞著就能香死個人!這飯菜,完了完了,今天我又得胖三斤了啊!”劉念又一次使出了自己的殺手鐧,不帶打磕巴的一連串小馬屁,讓本就開心的老人笑的嘴都合不攏了。

這看家本領看的辰響瞬間傻了眼,看著桌前笑容滿麵的老人,再看看小嘴兒還沒停的劉念,辰響覺得自己這5年冷冷清清的生活,好像確實是孤寂了點兒。今天這樣的氛圍,真好。現在的奶奶,笑起來真好看。

“哎呀!糟糕!”劉念一拍腦袋,“我還沒和我奶奶說呢!奶奶,我先給家裡打個電話啊。”

“快去快去,打了電話就來吃飯。”老人一疊聲的催促著。

和電話裡的奶奶討了饒,請了假。劉念在走回餐桌的路上,覺得自己似乎好像大概是忘記了一件事情,但又實在沒想起來到底是什麼,搖了搖腦袋將疑惑拋到了腦後,“算了,不想了,應該不怎麼重要。天大地大,吃飯事大!”

就著香噴噴的紅燒肉,劉念吃了一大碗飯:“奶奶啊,這肉真的絕了!瘦的不柴,肥的不膩,入口微甜,還有回甘,簡直了!”

“好吃就多吃,多吃!”皺紋都笑多了幾條的老人又給劉念夾了一塊,“這塊好,肥瘦相間,最香。”

好笑的看著邊說邊吃還邊豎大拇指的劉念,辰響覺得這真是自己吃過得最香的一頓飯,不由自主的竟然也夾了一筷子青菜放在了劉念碗裡,在劉念看過來的目光裡,有點兒不好意思又強裝鎮定的說道:“吃點兒青菜,補充維生素,還解膩。”

誰知道“不領情”的劉念立馬來了一句:“奶奶做的紅燒肉,哪裡膩了!”

在老人看過來的氣憤目光裡,辰響敗下陣來,但心情卻格外的愉悅了起來。

飯後搶著要收拾的辰響和劉念被奶奶攔了下來:“你們好好的玩著,這些不用你們管!小響啊,小念不是喜歡看你畫的畫嘛,帶小念去你房間看。”老人衝劉念眨了眨眼,裝著說悄悄話的樣子,“小念啊,他房間裡有好多好看的畫呢,上次我好像還看見一幅,上麵畫著個姑娘。誒!這麼一說起來,好像和你還挺像。”

“奶奶!”辰響聞言急忙推著老人進了廚房,紅著臉反駁道,“您瞎說什麼啊。”

“誰瞎說了,我上次給你收拾房間看見了!”老人不滿的回頭看著自己孫子,末了還加了一句,“奶奶才不說瞎話。”

“哎呀,您看錯了。”辰響快步走出了廚房,有點兒不太敢看劉念,“我送你回家吧。”

“不,我要看畫。”劉念搖了搖頭,接著還強調了一句,“奶奶說的那幅。”

“小念啊,那屋。”老人從廚房裡露出了頭,手還指著辰響的畫室所在。

劉念朝那邊走了幾步,又停下來,笑著回頭看向辰響。在劉念充滿期待的目光裡,辰響最終還是走了過來,打開了房門。劉念看著這間小畫室,牆上貼滿了畫,有油畫,也有一些速寫,都貼在一起,牆邊有一個書架,還有一個櫃子上擺滿了各種顏料,屋子中間有一個畫架,上麵是一幅畫了一半的油畫。在一架黑色鋼琴前,坐著一個穿藍色連衣裙的女孩兒,女孩兒十指靈動的在琴鍵上彈奏著,雖然琴上擺放著琴譜,但女孩兒微閉著雙眸,似乎對曲子格外的熟悉,投入的表情仿佛是沉醉在動人的旋律裡。雖然背景還沒有完成,但整幅畫流露出來的恬靜和優雅卻格外的打動人心。

“這是,我?”劉念並沒有轉身,反而朝著畫作又走近了幾步。

“嗯,在商場時看到過彈琴的你,就畫了下來,這幾天想著畫成油畫,但是還沒想好背景怎麼畫。”辰響把速寫本翻到了鋼琴速寫的那頁,遞給了劉念。

“原來我彈琴的樣子是這樣的啊。”看著畫上陶醉的自己,劉念忽然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我喜歡彈琴,是的,我喜歡。”劉念扭頭看著辰響,眼睛熠熠發著光,仿佛有無數星辰在眼底升起。

看著眼前仿佛閃著光的劉念,辰響忽然覺得被窺見的秘密似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背景還沒想好?不是商場嗎?”劉念忽然非常想看到完成的畫麵。

“真實場景確實是商場,但是畫作不一定是真實的現場還原。我想突出的是你彈琴時的投入,所以背景到底要怎麼處理,我還在想。”辰響走到書架旁,取出一本印象派的畫冊,“你看這幅畫,是19世紀法國印象派畫家雷諾阿的《彈鋼琴的年輕女子》,他用湖藍色的牆麵和富有東方風情的地毯和裝飾,把彈琴的女子襯托的無比專注優雅,即使是那身醒目的白色長裙,也絲毫無法把觀者的目光從女子專注的神情中吸引過來。所以背景的設計和畫作的主體一樣重要。包括色彩的選擇,你看雷諾阿的用色,鮮而不俗,嬌而不媚,把一個資產階級家庭的室內氛圍渲染的極其典雅。所以,我還在猶豫,是鬨市更能襯托出你的恬靜優雅,還是應該把背景簡化,讓觀者隻去關注畫中的你。”

看著侃侃而談的辰響,劉念第一次感覺到,他原來並不是不愛說話,當他認真談論著最喜歡的事物時,自己根本無法把目光從他身上移開。

“小念,你家裡人來電話了,催你回去呢,還說天太晚了要來接你。”辰響奶奶笑眯眯的扶著門框,“不過彆著急啊,我已經和他們說了,小響一會兒會送你回家,讓他們彆擔心。”

“嗯嗯,謝謝奶奶。”劉念合上速寫本,遞給了辰響。

“走吧,我送你回去。”辰響合上畫冊,看了看窗外的天,確實是有點兒晚了,今天時間過的仿佛有那麼點兒快。

“小念,以後常來玩啊。”老人戀戀不舍的拉著劉念的手,家裡好不容易這麼熱鬨,真好,這麼多年,頭一次看見小響這麼高興,還說了這麼多話。

和老人道了彆,兩人一起出了門,往公交車站的方向走去。

“要不然,我們走著回去吧,晚上吃的有點兒多,消消食兒。”劉念看著辰響,笑容就像一隻可愛的小狐狸。

“好,先走著,如果累了,我們再坐車。”看著眼前笑容明媚的姑娘,辰響有一瞬間的出神,仿佛是長久以來平淡無奇的生活忽然被注入了一道燦爛的陽光,有點兒陌生,但感覺一點兒都不壞。

劉念看著又開始惜字如金的辰響,無奈的歎了口氣,好懷念剛才那個侃侃而談的辰響啊,是不是隻有說到他喜歡的東西,才會再見到那樣子的他啊!於是,劉念又一次主動問起:“你這麼喜歡畫畫,是準備考美院嗎?”

“嗯,有這個打算。如果畢生都要做一件事情的話,我希望可以是畫畫。”辰響邊走邊回答。

“那你要考哪個美院啊?北都美院嗎?如果是那裡的話,我們以後就都在北都啦。”一個城市啊,劉念開心極了,“我以後肯定是在北都音樂學院的。”

“我想考杭城美院,油畫係。”辰響抱歉的看了一眼劉念,搖頭說出了一個否定的答案。

“哦,好吧。”劉念有點兒沮喪,但想想又有點兒莫名其妙,瞬間又提起了精神,“沒關係啊,我們還可以電話聯係。”

“嗯。好。”辰響笑了笑。

“你喜歡雷諾阿?他是你的偶像嗎?你是不是喜歡印象派啊?”劉念決定,既然他不找話題,那就自己繼續找。

“你知道印象派?”辰響確實有點兒意外,對於繪畫的了解,看來劉念比他以為的要多。

“不要小看人哦,我什麼不知道啊!”劉念擺出一副“高傲”的嘴臉,在辰響吃驚的目光下“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和你開玩笑啦,因為我有一個叔叔開了間畫廊,他就喜歡印象派,所以我知道那麼一點點,就一點點。”

“一點點是多少?說說看。”

“一點點就是……”劉念正順嘴的準備回答,忽然察覺到對方臉上的笑意,立刻反映了過來,不依的說道,“喂,你耍我啊!”

“哈哈哈,沒有沒有,你說的,開個玩笑。”辰響聽到自己的笑聲,有些不自在的輕咳了一聲,“我是喜歡雷諾阿,但也不能說是偶像。其實每個時代的畫作都有著它獨特的魅力,印象派是現代藝術的開端,是有著獨特的韻律美,但古典主義繪畫也同樣美的讓人驚歎。如果一定要說一個最喜歡的,那我最喜歡透納。你知道他嗎?”

看見劉念搖了搖頭,辰響繼續說道:“他是18世紀的英國浪漫主義風景畫家,但他的風景畫並不是忠實於對象的寫生,而是帶有強烈的主觀願望、想象和戲劇性的誇張作品,他是為了表達感情而創作。可以說,是他為印象派繪畫打下了基礎。那些在眾人眼中無比尋常的景象,在他眼中卻滿溢著粗糲與柔和,就像交響樂般鏗鏘,又像抒情詩般憂傷。他的畫裡幾乎全都是對於‘光’的描繪,明黃、暗黃、薑黃、橘黃……他把能表現光影變幻的顏料統統灑在畫布上。傳說,他死前最後一句話是:‘The sun is God.’終其一生,他都從未改變過對光的信仰。所以,他的畫像是注入了一種生命力,鮮活得讓人感動。”

“就像是一朵向日葵。”劉念脫口而出。

辰響笑著轉頭看向她:“對,就像是向日葵,永遠信仰著最美麗最溫暖的陽光。由生到死,永不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