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你覺得這個名字怎麼樣？”

向來馬上接話的NH46難得地保持沉默。

“我沒有敷衍你的意思，我是希望你能得到真正的快樂，不行的話我再想想吧。”

麵對NH46的注視，歐若拉尷尬地收回手。

“就它了，簡單好記，朗朗上口，我很滿意。”

NH46露出滿意的笑容，讓歐若拉提起的心放鬆下來，她還擔心是不是戳到NH46的痛處了。

真正的快樂，什麼是真正的快樂呢？

NH46曾經有種強烈的違和感，她一直思考著為什麼她會一直感到新奇與興奮，每天都是幸福快樂的？在歐若拉那裡了解到一切後才恍然大悟，原來她沒有不快樂的能力。

基於前麵實驗體的失敗，為了防止再次出現自殺自殘行為，實驗員在NH46更換義體前進行手術，在她掌管負麵情緒的腦區植入電流裝置，當NH46出現負麵行為時便會燒死相應活躍的神經細胞，經過七次的激活後NH46不再出現反抗不配合的行為。

歐若拉將NH46抱到床上，NH46躺在熟睡的易曉曉旁邊，不解地看向歐若拉。

“我不需要睡眠。”

準確來說她是不需要人類的睡眠。NH46有三個大腦，兩個生物腦像核桃一樣排列在頭部，轉換神經信號，接受外界電信號的電子腦。NH46的生物腦代謝比正常人高出將近百分之五十，而大腦代謝物隻會在慢波睡眠階段神經細胞縮小時，被腦脊液衝刷帶走。不同於普通哺乳類所需要的連續睡眠時間，NH46兩個大腦輪流休息，一分鐘有5次慢波睡眠，每次10秒鐘，所以即便她一直保持著清醒，一天也有20個小時的深度睡眠時間，遠超於普通人類的兩小時。

歐若拉又摸摸NH46的頭，臉上是和善的微笑，她柔聲細語地說，“一直保持清醒也是很累的，你願不願意試試普通人類的睡眠呢？”

“也行。”

NH46沉默片刻後爽快答應，她舉起右手，潔白的小臂自動褪去仿人類外皮，裡麵的黑色金屬殼一層一層地打開，最終露出一個圓形零件。那是一個限製器，每當檢測到NH46睡眠時間過長就會激活電流“喚醒”她，NH46隻能保持著違背生理本能的睡眠習慣。NH46力氣不夠，歐若拉見狀幫忙將它扯下，小小的零件在她的掌心中被碾成碎片。

兩米寬的雙人床能容納三個人，NH46她拍拍旁邊的位置示意歐若拉也上來，不過歐若拉苦笑著擺擺手拒絕了，她解釋自己太重了會把床壓垮。NH46回憶起歐若拉的坐姿，她坐下時膝蓋會往前頂，想來歐若拉也是沒有真正坐下過。

“睡吧，睡吧——”

歐若拉一邊撫摸NH46的頭發，一邊輕聲哼唱。

在輕柔的歌聲的陪伴下，NH46很快進入夢鄉。

她又回到了這個呆了大半生的地方。

NH46看著這個潔白的，除了各忙各的自己，空無一物的房間，意識到自己正處於夢境中。

充滿活力的2號第一個發現NH46，熱情地衝上來抱住她，拉著她的手蹦蹦跳跳，開心地喊著：“太棒了！我活下來了！”

接著過來的是會一直鼓勵NH46作出行動的7號和10號，10號臉上掛著聽我的準沒錯的驕傲表情，7號則是在左右揮舞拳頭，打算大乾一番。

一直趴在單向防窺玻璃企圖看到外麵景象的4號和5號聞言也圍過來，嘰嘰喳喳地討論起來。

“外麵世界原來是長這個樣子，和圖片的完全不一樣呢！今天就隻玩了遊樂園和水族館，旁邊的動物園都沒時間去了，真想知道裡麵有什麼動物！”

“搭過飛機和汽車了，還有自行車，摩托車，地鐵，高鐵，火車，輪船，熱氣球，火箭，飛艇沒坐過，好想能再剩下的時間裡能都體驗完。”

10號過來安慰她們，而一直躺在地上的3號開始耍潑：“我要吃冰淇淩，蛋糕，咖喱飯……”

NH46吃不了任何東西，她的體內有完整的循環係統，不需要外界的物質和能量，3號的發言就是癡心妄想。

在熱烈討論聲中，NH46退開一步觀察房間。先不提神出鬼沒的1號，蜷縮在角落6號，砸牆大喊的8號，跟10號唱反調的9號……都不在了，真的是少了很多“人”呢。

NH46以前認為她們是失敗的實驗體，義體是批量生產的所以她們才會有一樣的容貌。直到剛剛才明白過來她根本就沒有同伴，她們隻是自己臆想的產物，這也是為什麼在被加上限製器後她再也見不到她們了。

“雖然隻剩兩天時間了，我也要好好活下去呀！”

2號大力拍打NH46的肩膀。

“我NH46可是新新新人類……”

“是樂樂！我叫樂樂！”

樂樂打斷7號的話，她的心底想起對阿萊恩的承諾，突然湧出無限的激動。樂樂在眾人間叉著腰大喊，“我，樂樂！是要改變這個狗屎世界的救世主！愚蠢的舊人類啊，在我腳底匍匐，對我感恩戴德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耶！”

“我真是最棒的！”

……

樂樂在眾人的歡呼與簇擁下醒來。

樂樂看著撒進來陽光，外麵小鳥在啼叫，遠處有車和人的聲音，一切平靜又舒適。她想，也許這就是真正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