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媽平日裡愛叨叨叨, 時常跟彆人八卦。她不管彆人高興不高興,她自己舒爽了最重要。
蕭母聽了趙大媽的話,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薑夢瑤還真這麼快找到下家?
“你沒有瞧見吧?”趙大媽道, “大家都是街坊鄰居的,你以後一定能瞧見的。她這一次找的對象多好啊,一點都不比你兒子差。”
“那就好,那就好。”蕭母道。
“等你小兒子回來,讓他也找一個好的。”趙大媽道, “不過你小兒子要想找一個跟薑夢瑤這般好看的人, 怕是難咯。”
趙大媽瞧見薑夢瑤買東西的樣子,薑夢瑤十分大方, 一點都不摳門。彆人都說薑夢瑤不會過日子, 買東西都不知道多講講價, 要趙大媽說, 那是人家有錢, 人家不在乎那點錢,在那邊磨破嘴皮子就減幾分錢, 人家拿那個時間去做彆的事情,多舒服啊。
“他還沒有回來。”蕭母道。
“他要在那邊待多久?”趙大媽問。
“不清楚。”蕭母道, “等他回來, 你不就能看到了嗎?”
“晚點回來也好。”趙大媽道, “不知道薑夢瑤跟她相親對象什麼時候結婚的,可能很快吧。那麼好的對象,應該是要快點把握住,得早早結婚。”
“……”蕭母不多說,薑夢瑤又不是自己的女兒, 自己哪裡管得了那麼多。
薑夢瑤和鄭長冬之間的相處還算可以,沒有大波折。彆人瞧見他們相處得那麼順,有人起了彆的心思。
江慧芳跑去找她當副廠長夫人的姑姑,她先前讓她姑姑給她介紹好對象,姑姑介紹的都是什麼人啊。那些人不是工資不夠高,就是家裡窮,一個人的工資還得要養家裡的兄弟姐妹,擔子很重。
“姑姑。”江慧芳搖晃著她姑姑的手,“您就幫幫我嘛。您不想讓我被人瞧不起吧,我有一個副廠長的姑父,我還嫁不好,那不是讓人笑話嘛。”
“給你介紹,你也不要啊。”江家姑姑道。
“哪裡是我不要,是那些人都太差了。”江慧芳道,“我不求那個人跟姑父這麼厲害,但是也不能太差啊。”
江家姑姑是副廠長夫人不錯,可她不是丈夫的原配夫人。丈夫的原配生孩子難產沒了,江家姑姑嫁過來幫助丈夫照顧孩子。前頭的原配留下一雙兒女,在江家姑姑還沒有嫁過來的時候,她丈夫已經兒女雙全。
而江家姑姑頭幾年沒有懷孕,等原配生的孩子稍微大一些才懷孕,生的是一個女孩。
是一個女孩,不是男孩,江家姑姑覺得自己在這個家還是不如原配留下來的孩子。丈夫生怕原配留下的孩子遭遇她的毒手,江家姑姑看到丈夫偏心那兩個孩子,她心裡再不舒服都沒有用。
當初高攀,對,便是她丈夫已經有了一雙兒女,彆人都還是覺得江家姑姑高攀。江家姑姑自己也這麼認為的,她沒文化,家世一般,她能嫁給她丈夫,丈夫還有那麼多的工資,很不錯了。
江家原本不咋滴,有了一個當廠領導的女婿之後,他們家的油水都變多了。
“薑夢瑤都能有那麼好的相親對象,憑什麼我就不能有?”江慧芳道,“她比我強到哪裡去?”
“臉啊。”江家姑姑瞧見過薑夢瑤,“男人都喜歡長得漂亮的女人。”
“漂亮的女人又沒有用,漂亮不能當飯吃。”江慧芳道,“姑姑,你就給我找一個好的,省得薑夢瑤在辦公室裡耀武揚威的。她真要是嫁去鄭家,那我還不得被她給壓死啊。姑姑,我的好姑姑,你就應了我吧。”
“……”江家姑姑無奈。
“表妹不是也要相親了嗎?”江慧芳說的表妹是江家姑姑的繼女,她們歲數相差不大,“姑父是不是有給她找很好的人家?”
“是找了幾戶人家,準備相親呢。”江家姑姑道。
“表妹一個人,哪裡要得了那麼多人,分我一個唄。”江慧芳道。
“你說這話……唉。”江家姑姑歎息,這讓她怎麼說,“等你表妹相親之後說。”
“還得等啊?”江慧芳道,“要是彆人覺得先後跟我們表姐妹相親不好呢,就不能直接讓我去相親一個嗎?”
“……”江家姑姑沉默,她怕丈夫和繼女不高興,繼子也會覺得她對他妹妹不夠好。
相親對象不是說讓就能讓的,江家還得靠著那位副廠長呢,江家姑姑不是很願意去得罪繼子繼女。她要是跟繼女說讓自己的侄女去相親,繼女會怎麼回答?
薑夢瑤沒有想過要壓誰一頭,婚姻是一輩子的事情,最重要的是自己過得舒心。江慧芳要讓她姑姑給她安排好的相親對象,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大家早就聽說過。
可惜副廠長夫人安排的相親對象,江慧芳不滿意。江慧芳比較挑剔,要家世好的,得有錢的,不能讓她被其他同事給比下去的。若是薑夢瑤跟蕭巍定親,江慧芳會覺得自己隨便找一個對象都比薑夢瑤的對象好。
院子裡,鄭長冬正拿著鋤頭除草,順帶翻地。他今天一早過來,本來是準備等薑夢瑤一塊兒出去玩耍,他坐在車裡等著。
薑父輕輕地敲敲車窗,鄭長冬瞧見是薑父,他趕緊下車。
“來,跟我走。”薑父道。
鄭長冬當然得聽薑父的話,等他跟著薑父進院子之後,薑父塞給他一把鋤頭。
“會除草翻地嗎?”薑父問。
“會。”鄭長冬點頭,這點力氣,他還是有的。
薑夢瑤起床出來的時候,她還疑惑。她不是沒有帶鄭長冬見父母的嗎?怎麼鄭長冬進到院子裡了?
薑父坐在旁邊喝茶,他時不時看一下鄭長冬。
“是把草除了,不是把菜給除了。”
“讓那些草曬曬太陽,先彆埋進土裡,省得它們又翻生了。”
“小夥子,你會乾家務嗎?”
……
薑夢瑤想要走去院子裡,被薑母拉住。
“媽。”薑夢瑤看向自己的媽媽。
“彆出去。”薑母道,“先瞧瞧。”
“他平日裡沒有乾這些活的。”薑夢瑤道。
“你這孩子就是喜歡犯傻。”薑母道,“我們這麼一點大的院子,也不可能讓他每天乾這些活。他家條件好,也不懂得他能不能吃苦,會不會對你不滿。”
薑母怕鄭長冬遇見一點小事情就要說薑夢瑤,要是鄭長冬不能忍受他們家一點苛待,他們讓他做一點小事情,他都不願意,那他們也不能讓女兒嫁給鄭長冬。
在薑母的眼裡,鄭長冬和薑夢瑤之間沒有多深厚的感情。徐部長是說鄭長冬很喜歡薑夢瑤,那是年輕人短暫的愛慕,看的更多是臉蛋。等過幾年,也許鄭長冬對薑夢瑤沒有那麼多的喜歡,他是不是會後悔娶了薑夢瑤。
一個男人有再多的錢卻不顧家,這也沒有用。
“你天天為彆人考慮,彆人會為你考慮嗎?”薑母把薑夢瑤又拉回房間坐著,“你體諒彆人,彆人體諒你嗎?先前,蕭巍那事情,你說他要複習高考,回城又沒有多久,手裡沒錢,你們在外麵吃根冰棍都得你付錢。”
薑母想想都覺得來氣,他們平日裡都沒有要去女兒多體諒自己,女兒還為蕭巍考慮這麼多。女兒總覺得一些情況是可以理解的,這是人之常情,那是合理合法的。
彆看女兒平日裡敢懟彆人,但女兒顯得太明白事理,太通透。
做人還是得有揣著明白當糊塗的時候,是得裝一裝的。
“理解,也是一種妥協。”薑母道,虧得我還覺得你像我呢。”
“好,好,好,我不出去。”薑夢瑤連忙道。
“你爸那個人不會說話,我跟他說什麼就是什麼。”薑母道,“你這個相親對象能乾下去,等你們結婚了,他還說娶你之前如何如何,你也甭搭理他。要是過不下去,離婚!”
薑母不像一些父母說離婚丟臉,也不可能不允許女兒離婚。女婿家再有錢,那都不是自家的,自家沒有本事,一直靠著女婿家,那也長久不了。
“知道啦。”薑夢瑤感覺自己的耳朵都要起繭子了,“您以前就這麼說。”
“你以前聽我的話了嗎?”薑母道,“你還想著蕭巍可以,蕭巍先前不是喜歡一個嗎?那個人怎麼不去蕭家?”
“……”薑夢瑤選擇閉嘴,這個話題不利於自己。
“女人還是得嫁給一個對自己好,能寬容自己的人。而不是你總是去寬容男人,你寬容男人,男人還覺得你沒能耐。”薑母道,“溫柔體貼,你當你是解語花嗎?”
“不是。”薑夢瑤搖頭,自己才沒有想當溫柔的解語花。
“嘴巴上說不是,瞧瞧你的行動,可不就是嘛。”薑母道,“女人還是得任性一點,不是說你當女兒的是任性,當人妻子的時候就得成長。”
薑母自認為對女兒很不錯,沒有讓女兒挨餓受凍,在兒子有零食吃的時候,他們也有買給女兒。女兒的年紀比兒子小,當父母的沒有重男輕女,反倒是多給女兒買一些吃的。
自家養的水靈靈的大白菜,可不能隨隨便便被豬給拱了。
“我這不是想還沒有到讓他進咱們家門的時候嗎?”薑夢瑤道,“等過一陣子。”
“你們是相親,又不是自由戀愛。”薑母道,“多少人第一次相親的時候直接去另一方的家裡,看看那個人的家裡如何呢。”
“是,是,是,是我保守,行了吧。”薑夢瑤道。
“你這不是保守,是守舊,糊塗。”薑母道,“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讓你三從四德呢。”
薑夢瑤表示自己說不過親媽,就算能說得過,也不敢說啊。親媽真的是太能說了,再說下去,薑夢瑤都想瘋狂抓自己的頭發。
過了一會兒,薑夢瑤走到客廳,她探探頭。她又回頭看一眼她媽,瞧見親媽沒有說不能出去,她這才去院子。
“爸。”薑夢瑤想這她爸走去,“你們這是做什麼呢?”
“種大蒜啊。”薑父道,“你媽說炒菜要用蒜才香,豆腐用蒜葉,炒個豬肉都還能放兩瓣蒜。”
“是,大蒜容易活。”薑夢瑤點頭。
薑夢瑤小的時候把蒜種在盆裡,把蒜當作花來種,蒜苗很容易成活,還長得快。當小薑夢瑤看到綠油油的小葉子還十分高興,還想著這算以後會不會開花,沒有等到蒜葉長得更多,薑母已經開始掐蒜葉炒菜。
那個時候,小薑夢瑤從學校回來才看到自己種的蒜被摘了蒜葉,她很傷心,還在那邊哭,說媽媽不應該摘她的蒜葉的。她媽媽說是爸爸摘的,說爸爸不想出去買蒜就摘了女兒種的,說讓爸爸陪著她多種一些。
薑父背黑鍋,他隻能說是自己懶,自己不想出門。
然後,那一天晚上,小薑夢瑤多吃了一些菜,有的菜放了蒜葉是真的香。
“好吃吧,下一次給你做尖椒炒兔肉。”薑母道。
“放蒜嗎?”小薑夢瑤眼巴巴看著親媽。
“你想放嗎?”薑母問。
“……”小薑夢瑤沉默了一會兒,“好吃的話,還是放吧。”
再之後,小薑夢瑤沒有多種蒜,是她爸在種。小薑夢瑤對這些事情三分鐘熱度,她堅持不下去。小薑夢瑤頂多負責把蒜掰開插到土裡去,她還沒澆水,沒除草,讓她爸媽去打理。
薑夢瑤回想到小時候的那些事情,小時候的自己還真是蠢蠢的。沒有前世的記憶,再裝大人,也是小小的一個人。
“多種一些蒜,也省得買。”薑父道,“每次那麼一點點蒜,要的錢還多。我們家裡窮,能省一點是一點。”
薑家沒有窮到買不起大蒜,跟鄭家比起來,薑家是小門小戶。
“勤儉節約,那是我們的傳統美德。”鄭長冬道。
“你是不是也要讓我女兒節儉?”薑父問。
這個問題真是一個送命題,鄭長冬心想讓心上人節儉,這不就等於讓心上人過苦日子麼。不讓心上人節儉,未來的嶽父會不會又覺得自己不夠有傳統美德?德行優缺?
“我多賺一些錢吧。”鄭長冬避開去回答這個問題。
“哦?”薑父道,“我們家的人確實不怎麼會賺錢。”
“不不不,你們家已經比很多人家都好了。”鄭長冬連忙道。
“比你們不是還差很多嗎?”薑父道,“我們家像不像是要打秋風的窮親戚?”
“不像。”鄭長冬道,“你們分明是不讓親戚走錯路的好人。”
“好人?”薑父道,“你這是……”
“爸。”薑夢瑤見鄭長冬都要著急了。
“以前摘你種的蒜葉,你都要紅著眼睛。現在,還不能讓他多種一些蒜嗎?”薑父道。
“那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了。”薑夢瑤黑線。
“是,你當初那個模樣就跟死了親爸。”薑父還記得女兒抽泣的模樣,女兒還蹲在院子裡看著那一盆蒜。等到後麵,他們在院子裡種一大片蒜的時候,女兒又不喜歡蒜了。
“……”薑夢瑤嘴角微扯,她爸是不是要把她的黑曆史都說出來啊。
“家裡沒幾個菜,你們出去吃。”薑父道,“正好,我跟你爸去你哥那邊蹭一頓飯。”
薑父走了幾步,又回頭,“把那幾瓣蒜都種了。”
“好咧,一定種好。”鄭長冬道。
薑父原本還以為鄭長冬不知道怎麼種蒜,也以為鄭長冬不認識那些菜。等鄭長冬去除草的時候,薑父發現鄭長冬還做得像模像樣的,鄭長冬不是一個不知道柴米油鹽的人。
“快了,種蒜快。”鄭長冬對薑夢瑤道,“塞到土裡,都不用再蓋土的。我在部隊裡種過幾塊地,除了訓練的時間,看看書,種種菜。”
鄭家人是要讓鄭長冬磨一磨,鄭長冬確實做了一些事情,脾氣不像以前刺頭,卻也沒有完全改變。
“很快了,你坐在旁邊等一等。”鄭長冬道。
“你種。”薑夢瑤沒有跟鄭長冬一塊兒種,她昨天剛剛剪了指甲,她的指甲已經很短了,便不想再碰泥土,不想讓指甲細縫沾了泥土。
指甲細縫的泥土不好洗,要是沒有用細針挑出來,這泥土得等過幾天才能徹底洗乾淨。
鄭長冬手裡的速度很快,還不敢隨意來,他把蒜種得整整齊齊的,跟列陣隊一樣。
等鄭長冬種好蒜,差不多都十一點了。薑父和薑母還沒有出門,他們準備等鄭長冬和薑夢要走了之後去兒子家裡。
鄭長冬洗洗手,他身上的衣服還沾了一點泥土,多拍兩下。
“擦一擦。”薑夢瑤去拿紙巾。
“拍兩下就可以。”鄭長冬道,“這還算好的,我們去看機器的時候,衣服上沾的都是機油,氣味重,還不好洗。我還想著等過一段時間,是不是要離職呢。”
“離職?”薑夢瑤疑惑。
“對,現在不是很多人下海做生意嗎?”鄭長冬道,“我琢磨著在工廠裡拿這點死工資,確實賺不了幾個錢。我不是說你,是說我自己。我想讓你,讓我們,都過得更好。”
鄭長冬先前就想要不要下海做生意,他父母沒有說非得讓他在工廠工作,全看他自己的意思。
“可以啊。”薑夢瑤道,“趁著年輕,闖蕩闖蕩。”
“我也是這麼想的,現在還能拚一拚,等年紀老了,拚不動。”鄭長冬開玩笑道,“我爸病退後,他不是去釣魚,就是去下棋,閒雲野鶴的。等我們老了以後,也休閒一點。”
這時,楚菲帶著蕭巍去工廠進貨,她看到那些貨便知道那些貨都是一些次貨,表麵的貨好一點,等他們拿到手的貨就差了。
“我們是得倒出來一一看的。”楚菲道,“當場驗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