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一家味道不錯的國營飯店, 大夥兒選了個圓桌子坐下,服務員很快就拿著菜單過來了。
“幾位同誌想吃點什麼?我們飯店的菜全是今兒早上從菜市場拉過來的,雞鴨魚肉什麼都有, 你們想吃啥就點啥,”服務員把菜單放在桌子中間。
趙禮輝作為請客的人,沒有一點猶豫地拿起菜單,點了兩葷兩素加一湯。
劉耀祖等服務員拿著菜單走後, 才小聲道, “這省城的國營飯店態度可真好,不像咱們市裡,有些飯店的人可瞧不上人了。”
“這你就不懂了吧,”老張師傅嘖了一聲, “這省城國營飯店多, 這競爭也激烈啊,那不得多方麵都搞好一點?”
“就是,這飯店多了,你要是沒彆家好, 我當然就不來了。”
“可不,我兜裡的錢和票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咱們市還是飯店少了點, 所以沒有緊張感。”
說著說著, 大夥兒就說起百貨大樓還有各個供銷社的服務態度。
其中供銷社的態度是出了名的不好。
劉耀祖想起趙禮輝媳婦兒就是供銷社的工作人員,趕忙打斷那位激動不已數落供銷社的師傅,“那也不一定全都這樣, 還是得看人, 分情況。”
“哦哦對,就是,這不是說所有的工作人員哈, 我說的某些人,”那師傅也想起趙禮輝的家庭情況,趕忙找補。
趙禮輝擺了擺手,“我和我媳婦兒不是小氣人,確實有些人態度不好,感覺我們買東西的還成了孫子似的。”
這話一出把劉耀祖幾人都逗笑了。
“還讓我們監督,寫舉報信呢,我上次實在是被我們那巷子供銷社的人氣得不行,所以第二天一早我就把寫好的舉報信投到他們供銷社門口的意見箱裡麵,結果怎麼著你們知道嗎?”
老於師傅拍著桌子問道。
“我知道,”劉耀祖舉手,“一個月後,那舉報信還是在意見箱裡麵。”
“沒錯!搞這□□虛作假的,真讓人惡心!”
“就是,他們要不就不搞什麼社會監督,要不就老老實實地接受意見整改一下得了。”
說話間門,飯菜就上了。
省城的國營飯店,大多數都裝有風扇,這雖然才五月,但省城就是比市裡熱,所以一到飯點兒,這風扇就呼啦啦地運行起來了。
一行人吃完飯還坐在那吹了一會兒後才起身回招待所。
睡了一會兒午覺,下午兩點眾人出發到比賽現場等待比賽結果。
趙禮輝站在幾個師傅中間門,和他們東拉西扯地閒聊著。
“小趙,看到那邊那幾個人沒?那就是咱們隔壁市機械廠的技術工人,”老於師傅示意趙禮輝看向他們的左手邊,那站著幾個哈欠連天的男人。
“他們怎麼了?”
趙禮輝疑惑。
“用你的話來說,就是咱們這一行的卷王,”老張師傅解釋道,“他們鑽研機械技術,那是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了,每年比賽,甭管是市區的還是省內的,他們廠的得獎是最多的!”
“這次比賽一等獎有八位,二等獎三十六位,三等獎是多少來著?”
“六十四。”
趙禮輝一愣,“這麼多?”
“這次參賽的人將近三百多人,這麼想也不算太多了。”
“這倒是。”
趙禮輝環顧了一下四周,每個市區機械廠的工服是不一樣的,所以一眼就能看到哪幾個是哪個市區機械廠的人。
有些機械廠來了五十多個人,最少的就是他們廠和隔壁廠了。
但老張師傅說了,隔壁廠是卷王,人家人來得少,可說不定人人都得獎呢,實力不可小覷。
“我反正儘力了,”趙禮輝雙手環臂,“能不能拿獎就看上麵怎麼給咯。”
“你肯定沒問題,”比賽的時候就在趙禮輝隔壁的老於師傅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次的比賽,不管是實踐還是理論都是五級工到八級工之間門的基礎較多,比細心,比技術,我可看了你好幾眼,你要是沒拿名次,我們老大能輪著刀上來找負責人理論。”
“……倒也不用怎麼誇張。”
趙禮輝嘴角一抽。
很快大夥兒就進了大場地。
主辦方講話,省機械廠大領導講話,然後是誰來著?
趙禮輝聽得昏昏欲睡。
隔壁廠的人已經蹲著在那打瞌睡了。
隨著幾聲鑼鼓響,趙禮輝等人立馬精神起來了。
來了來了,要公布名次了!
“三等獎得獎者……”
他們廠和隔壁廠一個人都沒上榜。
“二等獎得獎者……”
他們廠上榜四個,隔壁廠六個。
“一等獎得獎者……”
趙禮輝和老於師傅榜上有名,隔壁廠剩下的四個榜上有名。
剩下兩個名額屬於省內機械廠的技術工人。
“一等獎八個,我們廠占了兩個,隔壁廠四個,小趙,你知道他們有多可怕了吧?”
“知道了。”
上台領獎的時候,趙禮輝偷偷看了隔壁廠四位得獎者,年紀都在三十出頭。
真不愧是卷王啊,瞧瞧人家多年輕。
隔壁廠的得獎者也偷偷打量著趙禮輝和老於師傅,特彆是趙禮輝,這小子瞧著也太年輕了吧?
下台後,他們主動跟趙禮輝等人握手打招呼,得知趙禮輝才二十一歲,已經是六級技術工後,臉色什麼樣的都有。
趙禮輝等人回到招待所把東西收好,又去買了點自己需要或者是給同事帶的東西後,便坐上劉耀祖開的大車回市區了。
到家的時候已經快八點鐘了。
葉歸冬和陳翠芳快速給趙禮輝煮了一碗雞蛋麵。
傍晚的時候下起大雨,所以今天家裡沒有看電視的人。
“省城沒下雨啊?哎喲,真是一個地方一個天啊。”
趙大根感慨著。
趙禮輝一邊吃麵,一邊從兜裡掏出一把錢還有票,“這是一等獎的獎勵,獎狀在我包裡。”
葉歸冬和陳翠芳笑盈盈地拿出獎狀細細看了看,然後一個人數錢一個人數票。
“你們這次比賽的獎勵也太多了,三百塊錢呢!”
葉歸冬數完後倒吸一口涼氣。
“畢竟是五級技術工往上的比賽,”趙禮輝咧嘴一笑,“對了,還有我的六級證也在包裡。”
葉歸冬又趕緊去拿證,看著上麵省城的蓋章,她隻覺得眼睛熱乎乎的,“我就說你厲害。”
趙大根更是小心翼翼地接過去看了看,然後激動得滿臉通紅,“你小子可真為老子長臉啊!”
“習慣就好,”趙禮輝吃完雞蛋,喝了口麵湯,“娘,還沒數清楚多少票呢?”
“清楚了。”
陳母深吸了一口氣,對看過來的葉歸冬還有趙大根道,“糧票總計五十斤,肉票總計三十斤,油票總計三十斤,糖票二十斤,其中布票能做十個人的衣服啊!”
趙大根和葉歸冬走過來,拿起她放在桌上分類好的票細細數著。
趙大根感慨道,“難怪機械廠技術部那麼吃香呢,就你比賽帶回來的這些東西,夠你爹我乾一年的了!”
“不止呢,我現在是六級技術工了,每個月的工資是七十四塊錢,補貼票的大頭糧票二十五斤,油票十斤,肉票六斤,其餘小票差不多有十五張。”
趙禮輝讓家人們彆激動,慢慢聽自己講,“不過從明天開始,我就要值夜班了,六級工到八級工都要上夜班,我的話,一個月上六天吧。”
“娘,”葉歸冬想了想後跟陳翠芳說道,“我們再往家裡多交些票,保證好生活水平,一家人吃好喝好了,這上班也有勁頭啊。”
“行,”陳翠芳點頭,“你們爹的補貼票也往裡麵多用兩張,等老大他們回來後,這生活費再重新合計。”
“聽你的,”趙大根現在還激動兒子這麼有出息的興奮中呢,“要是每個月能吃一回豆花就再好不過了。”
“你是選擇吃肉還是選擇吃豆花?”
陳翠芳嗔了他一眼。
“那還是肉吧,”趙大根樂滋滋地選著,“以前我們哪裡敢這麼選啊,一個月能吃一次肉都不錯了,現在好啊,老三和歸冬把家裡的生活水平一下就拉高了,這水井巷就沒有不羨慕我們家日子的!”
三人嘻嘻哈哈說了一會兒話後,趙禮輝就去洗頭洗澡了。
葉歸冬把這個月多加的票還有生活費給陳翠芳收好後,也回房整理賬本,把趙禮輝帶回來的錢和票全部上本記錄好。
等趙禮輝進房間門的時候,葉歸冬正在往存錢、票的荷包裡放錢。
兩個荷包被裝得鼓鼓囊囊的,趙禮輝笑著湊過去親了她一口,“攢了多少錢了?”
“兩千五百二十六塊八毛六分!”
葉歸冬美滋滋地說道,“下個月開始,我們每個月能固定存一百不動,就靠著你拿回來的票還有多出來的錢過日子都用不完咯。”
這就是富裕起來的感覺吧?
真好。
葉歸冬快樂地把錢放好。
趙禮輝笑看著她愉悅的模樣,“睡覺吧。”
“嗯!”
第二天趙禮輝拿著六級證跑到會計部更正工資和補貼票待遇。
陳萬生一邊給他辦理一邊道,“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看看你現在,多牛皮。”
趙禮輝得意叉腰,“也就一般吧,咿,你的左臉怎麼比你的右臉胖一點啊?”
陳萬生:......
情商低的:你的臉怎麼腫了?
情商高的:你的臉怎麼胖瘦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