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看到那些牆角整整齊齊的一排行李箱的時候,沒人意識到事情的重要性,直到女大學生一個個打開了它們。
“將將,今晚的主題,變裝舞會!”
伊恩看了幾秒那些箱子裡的衣服,眉頭一皺:“這些是你們的課程設計?”
“表哥你看出來了?”林筠鬆搓了搓手,小心地換了中文,“這不是要課程展示嗎?這樣多好,一舉三得,一舉三得,嘿嘿。”
“哪三得呀?”伊恩有點想笑,卻故意繃住了臉也切換了語言。
林筠鬆才不怕,笑嘻嘻地比劃著說:“第一得是我們有了變裝舞會的衣服,再搭上表哥你設計的珠寶,完美;第二得是我們的衣服有了完美的模特,上哪找這麼優秀的衣架子嘛對不對;第三得,那我們也能稍微省點錢,看在模特的份兒上,分也能稍微高那麼一點點。”
“好像是挺不錯,那你考沒考慮過,萬一你教授喜歡的球隊是我們的死敵呢?”伊恩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你放心,早就考慮過了,我們教授他不看足球,他喜歡高爾夫球。”林筠鬆急了,拽著伊恩就往前走,“拜托了表哥大人,快來快來,這套想塞給你好久了。”
這對表兄妹沒看到身後有個葡萄牙小氣鬼快醋暈了。C羅知道伊恩身上有一半的中國血統,但這還是他第一次直白地明白這意味著什麼,那種旁若無人用一種語言說話的親近感讓他像被浸在了青檸檬中,又酸又澀。
不就是中文,我也能學。他在心裡給自己立了好大的一個flag。醋意大發的某人無視了林筠鬆切換回英語說的讓大家隨便挑衣服,被卡卡拉走才從角落裡的陰暗蘑菇變回陽光開朗葡萄牙小夥。
正當他們漫無目的的挑衣服的時候,身後又傳來了禮花的聲音,轉過頭的C羅抬眼,呼吸一滯。
伊恩換上了件圓領紫色襯衣和褲子,漂亮的鎖骨上有一顆水晶球樣式吊墜的項鏈輕輕轉著,外罩一件黑色無帽巫師袍,頭上還戴了一頂紫色的尖尖巫師帽,但最惹眼的還是他臉上那有著長長鏈子的金色眼鏡。
林筠鬆還天才般的把眼鏡向下移了移,伊恩高聳的鼻骨讓它不至於一滑到底而是卡在了一個黃金比例的位置,配上伊恩有點退縮的表情有種彆樣的魔力。某位審美領先十幾年的少女滿臉得意地看著大家失語,頗有種與有榮焉的感覺。
“怎麼樣,超級好看是不是!表哥你就彆疑神疑鬼啦,來來來,你坐這邊,拿著書隨便看點什麼,走神也行,我來拍兩張。”
嗯,有點想把她嘴堵上。某個沒良心的葡萄牙朋友如是想到。但當伊恩安安靜靜地坐下去的時候,他又忍不住想要讚揚林筠鬆了。
沉靜,神秘,博學的巫師,看上去是能一個不爽就一發瞬咒把人清場的清冷大boss。
弗格森和凱茜夫人被攛掇著換上了國王和王後服,兩個人戴上了王冠,卡卡被所有人一致認為王子裝最配他,弗格森的三個兒子和兒媳也各自挑選了自己和孩子喜歡的衣服,搭上一點戒指、項鏈或者其他首飾,而C羅選中了一身有皮革綁帶的半皮甲。
在一堆珠寶裡看了半天也沒有想要的,青年想著要不就算了,身後卻探出來一隻手,一個巴掌大的黑絲絨布盒和手掌白皙的顏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C羅稍微側了側身回頭看去。
是伊恩。
“是聖誕禮物,打開看看嘛。”
有一種預感讓他透視了盒子,猜到了結果。那裡邊是那顆耳釘,漂亮的藍寶石,矢車菊藍,和伊恩眼睛幾乎一樣的顏色。
伊恩看了看C羅沒有反對,乾脆自己上手把耳釘給他帶上:“表妹是不是給你添了不少麻煩?我先替她說聲對不起,她就是學藝術學得有點崩潰,人也大大咧咧沒什麼壞心的,不對,她是連心眼都沒有。如果你有想要的,或者想偷偷送女朋友什麼,都可以找我定製,但禮物不一樣的,不要聽那個傻孩子瞎說,提前知道了就沒有驚喜了。”
“我聽得到哦表哥!”林筠鬆氣鼓鼓地殺過來,看了看卻又忽然笑了,“哇,你和叔叔嬸嬸還有裡卡多和克裡斯選的都是一套故事設計耶。”
“嗯?”
“我們那個天才同學搞的設定,鄰國王子被父母要求去救未婚妻公主,但是他一點也不喜歡公主,就外包了勇者替他去打敗邪惡的巫師,告訴他可以帶公主私奔,結果勇者對社恐巫師一見鐘情,帶著傭金把巫師搶走了。”
伊恩額頭上的問號更多了:“那公主呢?”
“公主?她和侍女私奔了呀。”林筠鬆一臉無辜地說道。
確實是個天才的故事,我要是教授,就給你們個大大的不及格。伊恩一臉黑線。創新可以,但不要創人好嗎?
總而言之,弗格森宮平安夜聖誕變裝舞會正式開始。
剛開始大家還規規矩矩地找舞伴隨著音樂跳交誼舞,到後來林筠鬆這個小鬼才跳起了蘇格蘭踢踏舞差點把自己摔個狗啃泥之後,大家都狂笑著加入了,開始跳幾個國家的舞,甚至還有二創,三創,N創版,徹底變成了群魔亂舞。
歡笑聲中,12點的鐘聲響起,弗格森拍了兩下手說道:“差不多啦孩子們,該休息了。”
穿著管家服玩瘋了的林筠鬆鞠了一躬,裝模作樣幫腔著:“是的,12點到了,魔法就快要失靈了,我們該變回凡人跑路啦!”
眾人笑著道過了晚安,各自回房。當然,這麼多人如何在5間臥室裡睡下是個難題,但天才般的林筠鬆早就和弗格森定下來了計劃。
“叔叔家的三個哥哥帶妻子和孩子一人一間,叔叔嬸嬸一間,你們三個一間,我自己帶著我的豪華三件套到雜物間收拾好的那間去,完美,不要太感謝我。”
少女說完就挨了伊恩一棒槌。
“你還得意呢,我的老天,這要是我們窗簾沒拉好讓哪個小報記者拍到了,明天整個英國的頭版都得讓我們占了,太陽報會說什麼我想都不敢想,你就不能再收拾一間嗎?”
“不能,誰叫你今年差點忘記了的,往年不都是你做計劃,略略略。”少女扮完鬼臉就跑路了。
伊恩隻覺得這個妹妹就是來討債的,心累地回到了臥室,給C羅和裡卡多準備好了睡衣就往外走去。
“等等,你去哪?”C羅攔下了人。
伊恩笑了笑:“我去找夫人他們擠一擠好啦,沒事的。”
“但夫人他們那屋的床未必有這張大床寬敞吧,為什麼要走呢?”
“是因為我在伊恩你才要走的嗎?”
C羅和卡卡的聲音先後響起。
伊恩看著一臉難過的卡卡,滿心不解:“裡卡多你怎麼會這樣想?當然不是,我主要還是怕被拍到,畢竟我的新聞你是知道的,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卡卡卻依舊沒有展顏:“但我就是覺得,如果隻有克裡斯在這裡,你不會一定要走,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又或者是我無意間哪裡得罪了你,每一次你似乎都想避開我,整個球隊裡就隻有對我這樣。”
伊恩驚訝地搖頭又卡住,最後捂住了臉:“天呐,這是個巨大的誤會,我真的沒有對你有偏見或者怎樣,是,我是有點……但是,但是那是,唉,算了,我從頭跟你說吧。”
伊恩坐回了床上開始解釋整個烏龍。他最開始隻是覺得按照卡卡的信仰,如果總跟自己相處或許會讓他困擾,後來分手又買下曼聯,就更怕出一點事,尤其是卡卡還有個未成年女友,一旦出事會毀了俱樂部也毀了他的幸福婚姻。
卡卡像隻難過的大狗狗一樣低下了頭:“我的信仰是約束我自己的,我並不會要求我的朋友一定遵守那些東西,我也不會歧視否認非信徒的生活,為什麼你會不信任我,甚至還偷偷要林刪掉我們兩個一同出鏡的照片呢?”
伊恩無奈地說道:“都是我的問題,是因為我已經給其他人造成過困擾了,所以就不希望再影響到彆人一點,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知道這種東西有可能讓你為難,那就乾脆杜絕一切可能產生,哪怕代價是不接觸你。我當然知道你是個忠誠的朋友,貼心的同伴,我也很欣賞你的足球,很想和你成為朋友,但我不願意讓你承擔這樣的風險。”
卡卡看上去高興了點,但不多:“那克裡斯呢?”
“克裡斯?”伊恩迷茫地跟著念了一遍,“他首先沒有你那樣的信仰,其次他直的不能再直,一看就會有很多女朋友,隻要稍微注意一點,應該就沒事了。”
在伊恩上輩子對這兩個人家庭的印象裡,卡卡是女友一成年就結婚的高尚信徒,C羅是緋聞女友眾多但從不耽誤比賽的高職業道德球員,所以他自然而然地給他們分到了不同的類彆裡,C羅可以隨便親近隨便開玩笑,但卡卡不行。
C羅差點開口反問伊恩哪裡看出來的他“直的不能再直”,好在被理智咽了回去:“哪裡看得出來我會有很多女朋友,這是汙蔑,汙蔑,我一心隻有足球好嗎?要是叫boss聽見了他不得生吃了我。”
伊恩可憐兮兮地舉手投降:“我錯了我錯了,我有罪,我不跑了好吧,原諒我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C落剛才說這裡能裝下三個大塊頭成年男人不是假話,上次來他就發現伊恩的床占了大半個房間,明黃色的木床雕工精湛,包漿漂亮,一看就非凡品。
伊恩說這叫拔步床,原本是要給他母親的陪嫁,因為她與家族決裂也要和布魯斯結婚,所有的陪嫁都留在了蘇州老家,後來因為據說古木對凝神靜氣有用,林伯平才不遠萬裡將床運了過來。
這床攤開放三床被子都有餘,自然也不會有什麼臆想中的曖昧情節,何況伊恩實在是累了,先前早就悄悄打過好多次嗬欠。
伊恩頑強地從被子裡伸出手揮了揮:“晚安,祝你們好夢,zzzz”
C羅裝睡中,卻在心裡也說了聲甜甜的晚安。
這是他這輩子迄今為止最幸福的平安夜,也是最幸福的聖誕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