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兩人膩膩歪歪拆不開, 那邊朱露白回了院子,小菊第一個發聲,“三少奶奶, 那個女人是怎麼回事啊!”
朱露白老神在在, “這還看不明白,這是你家姑爺帶回來的女人, 孩子都這麼大了。”
小菊氣的直瞪眼, 香草也很憤怒。
這麼兩年相處下來,香草覺得朱露白是個難得的好主子,為人大方,小問題小錯誤從不計較。
下人們可是難得才能遇到好主子的。
朱露白笑了,“你們啊, 到底天真,誰攔得住男人找女人?”
我一現代靈魂都沒做這個夢。
香草就嘀咕,“那也不能什麼香的臭的都要吧。”
小菊讚同地點點頭。
朱露白笑而不語,對男人來講,可沒有臭的,凡是自己喜歡的那都是香的。
朱露白想了想, “對了,你們說下去, 我們院子裡誰都不許去找那個素雲姑娘的麻煩, 見到了也要立馬躲遠一些。”
小菊道, “為什麼啊,我們還要讓著這個來曆不明的?”
朱露白道, “傻了不是,人家現在可是將軍眼裡的紅人,心尖尖上的人物, 今天將軍為著她連夫人都敢頂撞,你們若是惹了她,將軍罰了你們,我都救不了,避著些,省得到時候被連累。”
就今天看到的那一對癡男怨女,頗有窮搖奶奶男女主的風範,離得近了,正常人都要倒黴,那當然是躲著好。
讓朱露白為了鄭欽去爭風吃醋,她腦子又沒壞,自然不會乾這種事。
那個什麼素雲能讓鄭欽永遠這麼寵著她,那朱露白才佩服。
她作為正妻,已經立於不敗之地,素雲的行為早就惹了伯夫人不痛快,她何必做多餘的事。
兩個丫頭雖然不甘願,但也知道朱露白是為了她們好,於是點頭應下。
朱露白若有所思,“但是我想知道將軍回來了,伯爺為什麼卻沒回來呢?小菊,你去找將軍的小廝打聽一下,要小心一些。”
小菊領命而去。
其實能有什麼,鄭欽自從遇到了羅素雲,就兒女情長英雄氣短了。
京裡有不少人去邊關是去蹭功勞的,鄭伯爺一開始覺得兒子也是可塑之才,可兒子一沾女人就像沒了腦子,這留下也沒多大用了,薑大將軍又是個眼裡不揉沙子的。
反正功勞也混了一點,就趕緊回吧,離了他的眼,他也覺得清淨。
不過這些事朱露白一時半會的也打聽不到。
鄭欽回來後也不能老是膩在後宅,他也有事乾,邊關混了一圈,資曆還是有了一點的,他好像去了五城兵馬司。
家裡給他臉上貼金叫他將軍,其實鄭欽不過是個七品校尉,離將軍差了一大截呢。
但不管怎麼說,鄭欽也是個有工作的男人。
在家休息了幾日,他就要去上班了,上班之前他來找朱露白,不是道歉安撫,而是要朱露白照顧好羅素雲,並且道,“海棠院太偏,白日裡也沒多少陽光,素雲住著不舒服,你給她換個院子。”
朱露白半低著頭,“將軍,不是我不願意,我不管中饋,這些調度我辦不到的,將軍若是不嫌棄,我讓素雲姑娘遷到這裡可好?”
鄭欽腦子裡哪怕腦髓漏的沒多少,也知道不能讓羅素雲霸占主院,真要這麼做了,他會被母親罵死。
但他也舍不得心愛的人受委屈,於是就不耐煩地嗬斥朱露白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說完揚長而去。
下人們都替朱露白委屈,朱露白心裡冷哼,麵上自然裝作難受的樣子,等見了婆婆,她還要強顏歡笑。
並且還要替鄭欽提出換院子的要求。
伯夫人道,“這是你想出來的?”
朱露白低頭道,“且看在孩子的麵子上……”
羅素雲生的可是男孩。
伯夫人也知道兒媳婦的無奈,歎道,“你就是太好性了,不過是一個不知道來曆的下賤女人罷了,也罷,就換一個吧,海棠院原本是客院,她也不配。”
於是羅素雲的院子就換了,從客院換到了內院,隻是換了個更小的,好在她身邊也沒多少人,這個院子裡都能塞得下。
過來幫忙的婆子皮笑肉不笑,“素雲姑娘可彆再挑三揀四了,再不滿意,怕是要夫人把院子騰出來你才能住。”
說的羅素雲麵紅耳赤。
待見到鄭欽,她就又開始淚水漣漣。
鄭欽急著問她怎麼了,她又不說,兩人又哭又笑地鬨了大半宿。
伯夫人知道後氣的一晚上沒睡著。
又過了幾天,伯夫人身邊的嬤嬤道,“還是得讓三少爺早些同三少奶奶圓房,女人多了,也就知道那一口不怎麼樣。”
伯夫人點點頭,如果兒子執迷不改,那就去外頭買更美貌的丫頭回來,不信那個狐媚子還能一直霸占爺們。
於是朱露白接到通知,要她準備和鄭欽睡覺。
要是之前,朱露白也不是不願,但現在她真的膈應,鄭欽就是個腦殘,她怎麼也不想和一個腦殘滾床單。
朱露白讓小菊問她姨媽再要點藥去,到時候就把鄭欽迷過去,第二天就說鄭欽不願圓房,故意喝醉。
反正這家夥已經足夠腦抽了,再抽一次也不稀奇。
朱露白做好了準備,誰知道這天根本沒用上她的準備,鄭欽一臉無奈的過來,好像做出犧牲的是他。
朱露白剛要勸酒,就有人瘋狂拍她的院門,原來是羅素雲的孩子大哭不止,素雲姑娘急的團團轉,隻能過來找鄭欽。
鄭欽自然飛奔而去。
朱露白拿著酒壺,看著鄭欽的背影,果然腦殘的思路就是與眾不同。
不過羅素雲還是挺會爭寵的,朱露白很想謝謝她。
這天晚上鄭欽自然沒回來。
第二天整個鄭宅都知道了。
二房三房和妯娌都在嘲笑朱露白連男人都攏不住。
朱露白才不會生氣,這種男人攏了乾嘛?
反正現在更氣的不是她。
伯夫人把一套心愛的茶具都摔碎了。
朱露白也在琢磨那個素雲姑娘,這女人的手段太低級了,也就鄭欽現在像被下了降頭一樣喜歡她,才任她四處鬨妖,一旦鄭欽對她淡了,她的苦日子才會來。
後宅裡男人管不了多少,等鄭欽去衙門點卯,她才會明白什麼是大戶人家。
而且她好像沒拎清,她現在是全無名分地住在鄭家,既不是妾,也不是通房,她怎麼不要個名分?
不會覺得進了鄭家她就是鄭家的人了吧?
還是覺得自己生了個孩子,還是男孩就一切穩當了?
鄭家是稀罕孩子,但是不稀罕這種沒名沒分苟合來的孩子啊。
朱露白悠閒地看戲。
果然,鄭欽去衙門後伯夫人就開始動手了。
彆誤會,伯夫人根本就沒對她如何,隻是不搭理她。
一開始素雲沒察覺,隻覺得日子還不錯,慢慢的就不對勁起來了。
沒人搭理的日子其實一點都不好過。
也不是沒供應,就是丫頭去拿吃喝的時候總能聽到下人說小話,“就是那個女人的丫頭。”
“沒名沒分的給人生孩子。”
“還霸著男人不放……”
“一副樓裡姐兒的做派。”
小話傳回去,羅素雲呆住了,她抱著兒子又哭開了。
隻是這回沒人安慰她,鄭欽還沒回來呢。
鄭欽剛剛回來,熟悉工作需要時間,也得打點上司同僚,回去的時間都很晚,有時候都不回去。
羅素雲的百般愁緒他都沒發現,男人粗心的多,哪裡會管這些事。
還有,沒名沒分就意味著沒月錢。
羅素雲住在鄭家熱熱鬨鬨的後院,卻好像生活在無人區。
下人們又慣會看人下菜碟,羅素雲占著一份半仆半客的供應,但這裡也有上下。
比如熱水,滾燙的也是熱水,溫的也是熱水,你怎麼挑理?
吃喝就更彆說了,現炒的菜和早就做好了放一邊燉著的怎麼比?
湯裡的雞蛋皮,人家的雞蛋皮一大片,你的就幾絲,你怎麼說?
羅素雲隻能掏體己打點,拿了錢,好歹吃喝略好了些。
但她沒多少錢啊,鄭欽這些時間也就給了她一兩百銀子,放在普通人家好大一筆了,放在鄭家,這點銀子可不夠花多久的。
羅素雲的出身比朱露白都低,她是軍戶出身,因為長的好,就不甘願嫁給同是軍戶的糙漢子。
她小時候也不在軍堡裡長大,她在姨媽家長大,姨媽家裡是賣油的,她幫著帶帶孩子做家務。
姨媽家這條街上三教九流都有,買得起油的最起碼家裡都吃得飽飯,姨媽站門麵賣油。
年輕媳婦當街做買賣,想要一點葷話不聽絕不可能,姨媽也不是省油的燈。
拿街坊鄰居嚼舌頭的話,“李家媳婦除了不真賣,和那樓子裡的也沒兩樣!”
姨媽也聽到過,嗤笑道,“理他們呢,不過是眼熱我買賣好,素雲我和你說,自己得實惠才是最要緊的,其他都是假的!”
姨丈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反正媳婦又沒跟了彆人,不過讓人占點小便宜,自家生意好才是實惠。
這種環境裡長大,羅素雲學的就是怎麼迎合男人。
姨媽也告訴過她,“拿捏了男人,什麼公婆小姑,統統靠後,捏不住男人,那才是當牛做馬的命!”
後來機緣巧合羅素雲認識了鄭欽,她倒是真的把鄭欽給吃定了,隻是她不知道鄭家不是姨媽嘴裡的人家,婆婆也不是小門小戶的婆婆。
哦,不對,伯夫人根本就沒認她是鄭家媳婦。
羅素雲的姨媽是市井裡的小聰明,拿到高門大戶那就不夠看了。
素雲姑娘是在鄭家住了兩個多月才知道自己居然還不算鄭欽的女人。
掃地婆子都在笑,“三少奶奶都沒喝她的茶,老夫人眼裡就沒她這個人,夫人更是見都不見她,就她自己還在那裡隻以為是,稱呼她姑娘都是抬舉她,果真小門小戶出身,半點體統規矩都沒有。”
另一個就笑,“三少奶奶才是小門小戶出身,你小心被聽到,叉出去打一頓。”
掃地婆子笑道,“可是你嚇唬人,誰不知道三少奶奶是個慈善人,最憐貧惜老,無故從不責罰下人,大冬天去她院子裡掃地,最少也能喝一碗熱薑湯,我們都感念三少奶奶。”
下人都覺得朱露白好,那羅素雲就成了大家眼裡不要臉的女人了。
加上伯夫人又不待見,羅素雲覺得日子越來越難過。
明明她都給鄭家生了大胖孫子了,她是功臣啊。
羅素雲是真的覺得進了鄭家的門自己就是鄭欽的媳婦了。
她的兩個丫頭還有奶娘也不是懂這些事的人,一個個都眼巴巴的看著羅素雲。
羅素雲低頭想了一會兒,“等將軍回來,我會和他說的。”
這又是羅素雲啥都不懂的一個證明。
按照規矩,她現在應該去求朱白露,不管是做小伏低還是怎麼的,讓朱白露開口同意她當妾,伯夫人也不會說什麼。
或者說,伯夫人其實也不在乎兒子弄這麼個女人回來,但那天大庭廣眾下實在也讓伯夫人沒臉,加上鄭欽這樣做也太不像話。
伯夫人不會對兒子做什麼,當然會冷著羅素雲。
加上後來兒子和羅素雲的表現,伯夫人連讓朱露白將錯就錯認下羅素雲這個妾都說不出口。
畢竟隻有朱露白喝了羅素雲的茶,羅素雲才算鄭欽的女人,要不然隻能是姘頭。
那羅素雲的孩子連婢生子都不是,是奸生子。
這麼一個不被鄭家承認和喜歡的孩子,能有什麼前途?
孩子被長輩喜歡,是因為他|她的父母。
老夫人疼鄭欽,連帶會喜歡他的孩子,若是老夫人不喜歡鄭欽,那鄭欽的孩子在老夫人眼裡就是個屁。
伯夫人基本也是這樣。
現在這兩尊都不喜歡羅素雲,那羅素雲的孩子也就不算什麼。
鄭家難道會缺女人生孩子?
等鄭欽回來,羅素雲看到他又開始流淚,鄭欽熟練地哄她,這都成了一個固定流程。
香草在朱露白麵前一邊學,一邊鄙視,“……見著人沒說話眼淚先下來了,然後哽咽一句將軍﹋﹋,將軍就趕緊上前把人抱住,‘素雲,你怎麼了,誰欺負你,你告訴我!’。”
“那女的就搖頭,她也不怕腦袋晃暈,一個勁搖,半天才道,‘沒有,沒人欺負我’,將軍不信,還要問……”
朱露白把茶杯端高,擋住臉,實在太想笑了,這對是活寶嗎?
素雲姑娘院子裡沒有一點秘密,要不是朱露白不願聽春宮,這些事都能打聽到。
朱露白打聽這些也是為了知己知彼,她甚至明白,這個羅素雲,遲早都會成為鄭欽的妾,她得了解羅素雲和鄭欽這兩個人,才能製定以後的工作計劃。
現在看來,這兩人是窮瑤男女主沒跑了。
他們的腦子雖然異於常人,但隻要摸準了脈,朱露白還是能開展工作的。
說實話朱露白沒想過離開鄭家。
因為這個基本辦不到,現在隻有男方不要老婆休妻的,很少和離的,和離得是女方比男方強勢許多,娘家支持才行。
要不然女的就是被打死,也隻能歎息一句命不好。
即便朱露白離了鄭家,她能去哪裡?回到朱家嗎?那她的日子更不好過了。
入鄉隨俗,雖然這風俗有些膈應,朱露白也隻能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