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父也擔心女兒被姓楚的三言兩語又給哄走了, 刻意在這裡等著,基本上是旁觀了全場,很欣慰女兒並未繼續喝楚邵秋的迷魂湯, 但他更知道楚邵秋不會輕易放手, 所以就來給女兒做個更乾脆的了斷, 讓楚邵秋再也不敢糾纏寧貞。
麵對寧父,楚邵秋就沒有多少手段了, 他隻能激動道, “伯父,是您讓珍珍和我分手的嗎?您怎麼可以這樣!”
寧父坦然自若, “我們一直就不希望珍珍和你在一起, 我從未掩飾過我的態度吧?但這一次是珍珍自己的選擇, 就像你媽說的,我女兒非你不嫁, 所以隻能聽你們擺布,但現在她不想嫁你了,你也就擺布不了她了,這個道理你不懂?”
楚邵秋漲紅了臉, “……我媽,沒說過這種話, 這是誤會!伯父, 我們……”
寧父擺擺手,“你的狡辯在我麵前沒用,小楚,你存的什麼心我們一清二楚,我不是珍珍,你不用在我麵前演戲, 之前答應你們家的條件都是為了珍珍,可能這給了你們錯覺,以為拿捏了珍珍就拿捏了我們,於是你們獅子大開口,恨不得讓我家把存款全都轉給你,房產證全改你的名字。”
“珍珍傻,對你言聽計從,連自殺都做出來了,嗬嗬,你彆急著分辨,小楚,小聰明你有的,你不會親口讓珍珍這麼做,但是引導引誘什麼的你做得出來,好,這些沒證據,我們不討論。”
“我實話和你說,如果珍珍這次醒過來依舊對你死心塌地,那我們對她也心灰意冷了,我和她媽會剝奪珍珍的繼承權,讓你竹籃打水一場空,你彆覺得我們家就珍珍一個孩子,然後隻能被你拿捏,小楚,你還嫩著呢,我做生意那會兒你還沒出生,就我們家的條件,不管是領養一個,還是再生一個,都可以,我們並不是非珍珍不可的。”
“好在珍珍自己清醒了,真是一件好事。現在你們年輕人分手好像還會算賬,連吃了幾個餃子都要算清楚,我們家不會這麼沒風度,珍珍在你身上花的錢就都贈與你,以後你和珍珍就橋歸橋路歸路,不要糾纏不清!”
楚邵秋手冰冷,異常難堪,但他還想挽回,“伯父……我想您誤會了……我和珍珍……”
寧父擺擺手,“不要在我麵前表演深情,珍珍現在都不吃你這套,和我說就更沒用了,我也說了,若是珍珍執迷不悟,那我也沒辦法,婚姻自由麼,你們要在一起就在一起,我和珍珍媽能做的就是不認這個女兒,但是珍珍現在自己要和你分手,那我作為珍珍的爸爸,難道還站在你身邊嗎?明顯不可能嘛。”
“小楚,不管你有多少算計,之前珍珍和你在一起,也是她心甘情願,所以花掉的錢我們不在乎,隻是從今往後,你不要再去找珍珍了,憑你的手段,再去哄個女孩子也簡單,不要吊在一棵樹上嘛,我呢,年紀是大了,朋友還是有幾個的,好合好散再見也能點頭打個招呼,糾纏不清就很讓人討厭,我年輕時認識的人有幾個進了局子,我嘛,人比較義氣,朋友進去了,家人我就照顧著,他們出來後也認我這個兄弟,嗬嗬,兄弟多膽氣壯,路也寬,俗話說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你們年輕,這個道理我就倚老賣老告訴你,很對的!”
楚邵秋,“……”一身冷汗,一句話都不敢說。
他眼睜睜看著寧父搖搖擺擺離開,最後也不知道是怎麼回去的。
回到出租屋,躺在床上,心裡一片冰冷,他不甘心,試著給寧貞發消息,卻跳出來你已不是對方好友的提示。
楚邵秋咬牙,撥打電話,提示音,“您撥打的電話無法接通。”
寧珍把他拉黑了!
楚邵秋一拳砸在床上,完了,煮熟的鴨子徹底飛了!
另一邊,解決了楚邵秋,寧貞一身輕鬆,還去超市買了點菜,決定回家露一手,她也是學過廚藝的,多的不會,一兩道菜也行。
新婦嫁了人第二天要下廚給公婆做飯的,雖然不用親自動手,隻要切上兩刀,鏟子在鍋裡鏟幾下就行,剩下的廚娘全包了。
但在家裡,她是實實在在學了兩道菜的,母親和她說,“不會真的要你炒菜,但學還是要學完整的。”
又因為婆婆是揚州人,她學的一道菜就是蟹粉獅子頭,然後因為高長書喜食清淡的食物,她又學了一道燉豆腐,類似於平橋豆腐,豆腐切成小塊,放在老母雞湯,骨湯裡燉,再加肉丁香菇丁新鮮蝦仁等物搭配,湯鮮味美。
寧貞覺得半天工夫,自己應該能做完這兩道菜。
要是在上輩子,這兩道菜動用的人手可不少,不是家大業大,普通人家根本吃不起。
但在這裡,就方便多了,原材料也不難找,超市裡就能買齊,寧貞還沒有買成品蟹粉,她是買了螃蟹準備自己做的。
寧母今天又被租戶叫去了,寧父和楚邵秋談完話又跑去釣魚了。
寧貞回到家就開始忙活。
雖然隻兩道菜,但一個人弄還是很繁瑣的。
獅子頭的肉餡不能用機器攪,得手工切,螃蟹要上鍋蒸,然後把蟹黃蟹肉挑出來備用。
燉豆腐倒是簡單,就是豆腐要切一下,高壓鍋裡悶雞和大骨頭,等出了湯,再把湯弄進砂鍋,放入豆腐香菇丁肉丁蝦米等佐料,小火慢燉就行。
主要還是蟹粉獅子頭費工夫。
寧貞隻做三個獅子頭,家裡就三個人,一人一個,獅子頭小兒拳頭一般大。
到了傍晚,寧母回來看到寧貞煮了飯,做了三個菜,十分驚喜,她把寧貞做燉豆腐的下腳料雞和大骨看成了一道菜。
寧貞也沒糾正,在上輩子,這份下腳料也不會浪費,下人這麼多,都能吃乾淨,並不是說就浪費了。
寧家就三個人,下腳料自然也是自己吃。
隻是寧貞做的菜太精致了,獅子頭放在小盅裡,一人一個,燉豆腐好歹在湯碗裡,目測也是一人一碗的量,不過加上一大盆燉豆腐下腳料,倒也不算少了。
米飯在電飯鍋裡。
等到寧父回來一家三口吃飯,蟹粉獅子頭寧貞是燉的,清香軟糯,肉不是肉糜,呈顆粒狀,還有一點嚼勁,寧父兩口就吃光了,讚不絕口,就是,“太小了點。”
也太少了,不夠吃啊。
他把目光挪到了寧母吃了一半的獅子頭上,寧母察覺了,舀調羹的頻率都加快了。
寧貞微笑,把自己還未動的獅子頭一分為二,給寧父寧母一人半個,“我倒是沒想到這一點,下回我多做點。”
寧父有些躊躇,還給女兒吧,不大舍得,這獅子頭的味道確實太鮮美了,而且這是女兒的孝心,可獅子頭一人一個,他吃了女兒就沒得吃了。
寧母倒是喜笑顏開,“哎呀今天終於享受到了珍珍的孝敬,老頭子,吃!你不吃給我吃!”
寧父一聽,趕緊一口吞了。
寧貞給父母舀燉豆腐,“爸爸媽媽,嘗嘗這個湯,燉的時間挺長了。”
湯的滋味也是十分美味,唯一的缺點也是太少了,一人一碗,沒了,寧貞還隻吃了半碗。
現在就剩下一盆‘下腳料’了。
一家三口這頓飯吃的很歡樂,也很融洽。
就是回到臥室,寧父苦著臉,“我好像沒吃飽。”
寧母翻白眼,“一整隻雞都不夠你吃的,還有大棒骨呢,你都啃了一大根。”
寧父道,“不是這個意思,雞和骨頭能和那獅子頭還有燉豆腐比嗎?我就是這兩樣隻嘗了個滋味就沒了,就心裡撓的慌。”
寧母咂咂嘴,“你還彆說,珍珍這兩道菜,等閒我飯店裡都沒吃到過。明天我和她學!”
寧貞也很快樂,自己的手藝被人喜歡自然是一件高興的事。
她又想起上輩子,新婚燕爾,她親自給高長書做燉豆腐,高長書隻嘗了一口就溫柔道,“好滋味,隻實不必你親自動手,這些事具有廚娘做,你是高家少夫人,安享尊榮就是了。”
寧貞就再也沒做過吃的。
寧貞很喜歡這個世界,也很喜歡寧父寧母,上輩子母親也是愛她的,但母親的愛內斂,多是諄諄教誨,要把她打造成人人稱讚的淑女。
至於父親,上輩子的父親在寧貞眼裡隻是一個稱呼,本來女孩子長大了除了晨昏定省,一般也不見父親的麵,而寧貞的父親更是一個威嚴的大家長,自然不會和女兒有多溫情的互動,他對女兒的要求就是不能丟寧家的臉,在婆家相夫教子,賢良淑德。
而在這裡,寧父寧母隻希望女兒能幸福快樂,不要被渣男欺騙。
啊對了,家裡兩隻貓寧貞也喜歡。
感覺到被幸福包圍的寧貞陷入了夢鄉,臉上還帶著笑。
寧父寧母依舊擔心寧貞,不是因為寧貞性格脾氣發生了改變,而是女兒變得不愛出門,這就不怎麼好了。
青春少女,和朋友逛街看電影吃飯喝咖啡,多正常啊,以前女兒也喜歡,怎麼現在就不喜歡出門了呢,難道被渣男傷的太深?
寧貞其實習慣待在家裡,上輩子不管是在寧家還是高家,女人都是待在後宅的,就是出門做客,也是待在其他人家的後宅。
她知道在這裡女人拋頭裡麵沒關係,但她養成的習慣改掉也很困難。而且她也不熟悉原主的朋友。
父母有親情濾鏡,可以無視她的變化,朋友可不一定。
另一邊楚母給兒子打電話,問寧家回複了沒有,答應了他們的要求了嗎,什麼時候結婚等等。
楚邵秋不耐煩道,“完了,結束了,我和寧珍分手了!”
楚母大驚失色,“怎麼會?之前還好好的啊!”都談婚論嫁了。
楚邵秋惡聲惡氣,“還不是因為你,你在家族群說什麼寧珍非我不嫁,死扒著我不放,現在好了,人家不要我了,你滿意了,你高興了!什麼忙都幫不上我,隻會給我拖後腿!”
其實楚邵秋知道最根本的原因還是因為他自己,是他貪婪的嘴臉暴露的太快,也是他太過自信,認為完全拿捏了寧貞,然後急躁地慫恿她去自殺威脅父母,這才過猶不及,讓寧珍醒悟了過來。
但是他自然不願承擔這個責任,楚母打電話過來就撞到了槍口上,楚邵秋把責任一股腦都推了過去。
楚母訕訕,“那不是開玩笑麼,而且,而且你也糊弄過去了啊,寧珍不是信你了嗎?”
楚邵秋道,“她信有什麼用,她父母不信,現在也勸著她和我分手了!”
楚母趕緊道,“那我給她打電話,我給她道歉,我們把要求降低一些,這總行了吧。”
楚邵秋想起寧父的話,話裡沒一點威脅,但是他聽懂了,他不過一個外地來的無根無基的大學生,寧家在這裡可是坐地虎,寧父早年又是做生意的,說自己認得一些人也不會是撒謊。
之前是他太忘乎所以,寧珍對他死心塌,寧父自然也不敢做什麼,現在不一樣了,寧珍不要他了,那寧父這老東西也沒了顧忌,他敢糾纏,寧家肯定不會放過他。
楚邵秋泄氣道,“你不要做無用功,我自己的事自己知道,行了,就這樣吧,我要睡了,明天還要上班呢。”
掛上電話,楚邵秋越想越氣,但是再氣也沒辦法。
不能說他對寧珍毫無感情,畢竟寧珍天真可愛,對他百依百順言聽計從,人長的也不錯,楚邵秋對寧珍還是喜歡的,但是這份喜歡不純粹,寧珍這些優點都比不上她的家境。
如果寧珍除了上麵這些外家世普通,那楚邵秋不大可能會追求她,或者是願意和她在一起玩玩,卻不會願意和她結婚。
沒過幾日,楚邵秋下班被人套住麻袋揍了一頓,牙齒都掉了兩顆,有人隔著麻袋用不知道什麼東西拍他,“小子,敬酒不吃吃罰酒,你膽子是不小,可惜眼睛被屎糊了,人在做天在看,你要是再繼續下去,老天爺也會看不下去的!”
然後那些人走了,臨走還有人在他身上吐痰,有人依稀道,“真他媽惡心人,斷子絕孫的玩意,我是個男的都看不過!”
楚邵秋都被打懵了,他掙紮著從麻袋裡爬出來,臉都腫了,本來他要報警的,凶手都鎖定了,肯定是寧父這個死老頭!
但是一想那些人說的話,心裡就是一咯噔,他是很想再聯係寧珍,但他沒還沒動手啊,為什麼那死老頭就找人揍他?
楚邵秋摸索到了手機,準備撥打報警電話,無論如何也不能忍下這口氣。
這時候屏幕碎了的手機亮了,來電顯示是他媽。
楚邵秋咧著嘴接電話,楚母迫不及待道,“秋秋,昨天我給寧珍打電話了,接電話的是寧家老頭子,我告訴他,她女兒生不了孩子的,也隻有我們不嫌棄她,他家要是再阻撓,小心以後女兒嫁不出去,老頭子倒是挺客氣,我看你和寧珍還是有戲的,你等著就行。”
楚邵秋,“……”一口老血憋在喉嚨裡。
他沙啞道,“媽,我不是說了讓你不要管嗎!”
楚母兀自喋喋不休,“那我怎麼可能不管嘛,你是我兒子哎,寧家把寧珍當寶,他們肯定不知道女兒是個不下蛋的母雞,我不得告訴他們,省的以為我們扒著不放呢,那不是他們得扒著我們才是!生不了孩子的女人,誰會要啊,也就我們家……”
楚邵秋太陽穴突突跳,一把按斷了電話,也不想報警了,打人的不一定能找到,但他都能想象這些事兜出來自己就徹底沒臉了。
他深一腳淺一腳回去,自己翻出簡易藥箱處理傷口,除了牙齒掉了的傷大一些,其他也就青腫,並未傷筋動骨。
明天還有一單生意要談,這下完了。
他怕自己的媽再給他惹麻煩,而他媽不會聽他的,隻能打電話給楚父,讓父親管好楚母,否則,“我被人打死了,你們也沒兒子了!”
楚父接到兒子的電話,回頭把老婆揍了一頓,“你再給秋秋添麻煩,我打死你!”
楚母聽到因為自己的原因害的兒子被打了,嗚嗚哭,“那我也是為了秋秋好啊,寧家怎麼這麼霸道,不行,我們要報警的,現在是法治社會,不興打人的!”
楚父上去又是一巴掌,“你這死老婆子狗屁不懂,秋秋是大學生,你能比他懂啊,害的他沒了老婆,現在還想害死他,你敢再胡鬨我打斷你的腿!”
楚母終於害怕了,低下頭保證不亂打電話。
寧父接到楚母的電話,他不動聲色好聲好氣,然後掛斷電話,把這個號碼拉黑,刪除通話記錄,放下手機,廚房裡傳來女兒和老婆的笑聲,他也笑了笑,生不了孩子又怎麼樣,珍珍是他的女兒,他隻要珍珍快快樂樂就行了。
至於楚家這麼惡心人,不給點教訓,真以為寧家任由他們如何呢。
楚家識相還罷了,若是繼續胡攪蠻纏,寧父也不會這麼輕易就放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