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秀才二十六(1 / 1)

有時候葉明朗看著這些人家傳出來的雞零狗碎都覺得匪夷所思, 扒灰的,偷弟媳的,偷小叔子的,還有年輕繼母和前頭夫人兒子搞在一起的。

至於丈夫打媳婦, 婆婆折磨媳婦, 大婦折磨妾室, 男子置外宅這些,都不算稀奇了。

葉明朗和蘇晚楓說起這些的時候偏向認為是女子不守婦道。

蘇晚楓指著一家道,“這家,男主子搞上了自家親戚的女孩子,也是那女孩去招惹了他?男的一大把年紀了, 女孩子青春年少, 不想嫁個少年郎,偏看上個老頭子?”

葉明朗頓了一下,“那個是自己投奔過去的, 有求於人家,許是貪慕富貴。”

蘇晚楓道,“有求於人家男主人就能肆意胡來?我看正是因為知道人家有求於他,所以才肆無忌憚, 利欲熏心, 不做個人呢。貪慕富貴的話為何不早早退了已定的婚事?她是直到無奈做妾才退了婚。就這些事裡,一半的女人在我看來隻是受到了脅迫,或是為了生存才做這種事。”

葉明朗想了想, 也承認蘇晚楓說的對,“你說的很是,若是以前,乍一看這種事我也覺得都是女人不守婦道, 可現在知道了一些內情,這些女子,也是各有各的苦處。”

偷弟媳那個,因著弟弟身體不好,娶媳婦是為了衝喜,那個女人進了門處處被婆婆刁難,丈夫雖然是病秧子,折磨人的手段卻不少,還要罵她不會生蛋。

幾麵夾擊,那個大伯子不懷好意尋著機會強了她,那讓這個女子怎麼辦?一根繩上吊死了拉倒?

可有多少人是不畏死的?好死還不如賴活著,那個女的有了孕,婆婆對她態度緩和了,丈夫還想打罵也被婆婆攔著了。

大伯子也明裡暗裡照顧她,然後這關係就維持了下來。

難道把一切的罪孽都推在這個女人身上嗎?

看多了這種事,葉明朗隻覺得那些什麼世家鄉紳無比齷齪。

蘇晚楓倒是覺得很正常,紅樓夢裡整個賈家也就門口的石頭獅子乾淨,世家豪門哪能真正的風光霽月。

這些還都是家宅裡的事,其餘諸如強占民田搶奪良家女搜刮民財這些也是層出不窮。

這些人家商量對付九皇子,雖然都約定了要守口如瓶,但是卻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有幾個人本就不大看得上九皇子,酒後失言,對寵愛的姬妾露了口風,然後葉明朗就知道了,葉明朗知道九皇子也知道了,然後他就笑了。

他召集屬官們商量對策。

蘇晚楓很直接,“屬下隻有兩個辦法,一個是硬碰硬,待他們動手時殿下彆客氣,另一個就是先下手為強,把他們哢嚓了!”

季山無奈道,“郭大人,沒憑沒據的,王爺對這些士紳下手,最後怎麼向陛下解釋?”

蘇晚楓道,“那怎麼辦?隻能等他們動手咯。”

封丹鶴道,“各個擊破,王爺也不能把他們全都弄掉,既然我們手裡有他們各家的秘辛,那就選擇幾家留下,讓他們去對付其他人家,咱們坐收漁翁之利。”

季山道,“那不如直接去談,讓他們都知道我們有他們的把柄,看他們還敢動。”

蘇晚楓道,“還是封大人的提議好,不拔掉幾家顯不出殿下的威風來,何況殿下現在內囊也不富裕,身上還背著債呢,外快能撈還是要撈的。”

王府周邊一直在擴建,道路也在整修,這都是借錢辦的。

糖坊和玉器坊雖然也在加班加點,但礙於生產力,做不到大量供應,九皇子身上的債務可不少。

所有人,“……”

這種事心領神會就好了,郭大人你不用說出來的。

商議已定,眾人分頭工作。

選中的傀儡是小世家,不是大戶。

他們一看自家那麼多把柄被九皇子掌握,加上連對付九皇子的消息對方也知道,而且九皇子說了對他們既往不咎,待蛋糕下來還能分他們一點,這還有什麼猶豫的,倒戈的義無反顧。

九皇子又去當地衛所借兵,還親自去了府城的知府衙門,親自告狀,把知府堵在衙門不讓他通風報信。

衛所和九皇子的護衛一起出動同時拿下了六家世家大戶家的大小家主領頭人,然後汙點證人出麵指證,同時查出這些人家犯下的大大小小案子若乾。

知府看著九皇子那張天仙玉容,如同看到了閻王,此刻他要是敢和九皇子對著來,他就彆想過得了這一關了,那裡還敢徇私,隻能把人一一入罪。

九皇子接管這幾家的家產。

衛所千戶拿著九皇子給的酬勞喜滋滋回去了,傀儡們也忐忑地等著九皇子發落。好在九皇子說話算話,沒動他們。

把越州士紳一網打儘,九皇子也不好和京城交代,留下一些聽話的人是必須的。

不過和那落馬幾家有勾連的,對九皇子不敬的官員也下馬了,知府硬著頭皮寫折子,把人犯押送進京,還不敢說九皇子一句壞話,他的把柄也在九皇子手裡。

九皇子就藩第三年,他終於算是掌握了越州。

蘇晚楓又開始忙了,落馬的六家基本上占據了越州一小半的田地產業,這些都需要梳理,還有那些人家大量的仆人。

蘇晚楓是不大能接受奴隸,但是現在世情不同,她不可能和這個社會對抗,隻能硬著心腸處理。

在她的職權範圍內給這些人相對好的生存環境。

這一次行動,讓九皇子肥了一大波,甚至能還清欠款,但九皇子不準備一下還清,他用錢的地方還很多。

府城雖然不繁華,但地理位置重要,王府隻能是經濟中心,府城是戰略要地,既然到手了,也得整理一下。

越州知府的任期也到了,他害怕九皇子,於是麻溜地申請滾蛋,朝廷要派新的知府過來。

自己家裡,妞妞已經大了,要談婚論嫁,耀祖在家裡請先生教導功課,蘇晚楓辦的小學隻啟蒙用,郭耀祖早就不用啟蒙了。

現在九皇子身邊圍滿了人,季山和封丹鶴也是長史了,他們兩個都有子女,也願意和蘇晚楓家結親。

齊繡兒搖擺不定。

九皇子一躍掌控了越州,趕來拍馬屁掐媚的人就多了,連帶屬官們也水漲船高,這不,蘇晚楓也被獲贈財物若乾,美少女兩個。

蘇晚楓大手一揮,全都讓齊繡兒接手。

其他人便秘一樣看著蘇晚楓,財物上交也罷了,小美人兒你交給家裡夫人,你還能摸到嗎?

齊繡兒看到兩個美人,十分新奇,叫上來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她的奶嬤嬤和她咬耳朵,“夫人,您和姑爺成親這麼久也隻耀祖一個男孩子,如今姑爺越發風光,送他女人這種事肯定不少,您也彆吃醋,該給的也得給,但這種狐狸精不能要,得自己挑老實的才行!”

齊繡兒忍不住笑,“我是無所謂,就怕你家姑爺不敢要。”

眾人眼觀鼻鼻觀心,姑爺為什麼不敢要?還不是您不答應!

蘇晚楓當然不會收,但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九皇子收到的女人最多,就藩這些年,王妃一直深居簡出,幾乎不理事,也沒有給九皇子生出一兒半女。

很多人給九皇子送女人送的很得勁,要是一旦這些的女人生了孩子,那可是王爺的長子啊。

九皇子倒也不是一個女人都不收,他後院也是有幾個姬妾的,目前都沒動靜。

葉明朗至今單身,蘇晚楓勸過一兩次,葉明朗不答應也就算了,羅樹生卻一直叨叨。

不過葉明朗單身卻不妨礙他屋裡有女人,這也是蘇晚楓不深勸的原因,對於有權有勢有錢的男人來講女人不稀罕。

這天,蘇晚楓接到了徐遜的信,信裡告訴蘇晚楓朝廷估計會派誰來擔任越州知府。

齊繡兒還在左右搖擺,不知道選誰家當女婿。

蘇晚楓道,“你要是隻在季家和封家選,我勸你選季大人家。”

齊繡兒道,“為什麼?”

蘇晚楓道,“我們多多少少都收到了女人,季大人沒收,封大人收了,這也算言傳身教,季大人自己都沒妾室,他兒子能左一個又一個的置妾?封大人有妾,將來他兒子要納妾,妞妞如何拒絕?”

齊繡兒還是有些搖擺,“可是,季夫人出身一般,封夫人卻是大家出身,往日我們來往,封夫人的風采讓人折服。”

蘇晚楓歎氣,“繡兒,大家出身的封夫人看起來是風光耀眼,但作為她的媳婦你不覺得很累嗎?她必定對兒媳的要求也高,季夫人出身一般,但性格爽朗,而且季山家的大兒子已經娶妻,和季夫人關係良好,妞妞嫁過去不會有太大壓力,你不如問問妞妞,看她如何選擇。”

齊繡兒道,“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問她怎麼可以,像什麼樣子!”

蘇晚楓道,“也不知道是誰當初非要吊死在我家門前,你倒好意思說。”

齊繡兒瞪起了眼睛,把手裡的葡萄扔過去砸蘇晚楓,“就你多嘴!”

不過齊繡兒還是問了妞妞,妞妞脆生生道,“我聽爹爹的,爹爹不會害我!”

齊繡兒氣的叉腰,“我就會害你了!”

妞妞就笑,“娘當然也不會害我,但爹爹出門在外,又給王爺當差,見識學問肯定比娘厲害。”

齊繡兒點著女兒的額頭,一句話都說不出。

不過既然父女倆意見一致,那就這樣吧,郭家和季家就開始請媒人走禮。

蘇晚楓去找九皇子,和他商量新來的知府的事。

葉明朗正好也在,九皇子讓他留下聽一聽,以後還要葉明朗去收集這個知府的信息。

但當葉明朗聽到這個知府大人的名姓後,他麵色蒼白,哐啷打翻了茶杯,引得蘇晚楓和九皇子一同看過去。

葉明朗喃喃道,“是他!”

蘇晚目露疑惑,轉念一想,眼睛睜大了,“是他嗎?”

九皇子麵無表情地看著眼前兩個心腹,“你們給本王打什麼啞謎?”

蘇晚楓回過神,對著九皇子拱手,“王爺,這個讓葉大人親自和您說吧。”

葉明朗收拾了一下心情,向九皇子告罪,把自己家的冤屈和盤托出了,“這個新任的知府大人,就是那個害的我家家破人亡的凶手之一,我那個好叔叔!”

好叔叔三個字被他說的咬牙切齒。

九皇子卻把注意力集中在那個貴人身上,“段家的人,那人是段閣老的孫子,段家有女兒是宮裡的妃嬪,本身又是太子的人,你這個仇,倒是難報了。”

葉明朗低頭,“屬下明白,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看老天爺的眷顧吧。”

蘇晚楓道,“不能明著來,那就暗著來,等你有了本事,把人偷偷嘎了!反正是個紈絝,段家還能為了他把地皮掀開?”

九皇子無語地看了蘇晚楓一眼,郭長史還是一如既往的隨時隨地不著調。

九皇子道,“段家的人暫且放一邊,你說的那個樊知府,既然是太子派來的,過來必定於我們不利,又和你有仇,不如讓他來不了。”

九皇子一點不想讓彆人得知自己的底細,他手裡這些經濟支柱,一旦被人得知,主要指他的兄弟們,他能守住的可能性就不高,特彆是太子,太子肯定會奪過去,於太子,不過是多了一條收入來源,但是這些是九皇子的基礎和根本,他自然不願拱手相讓。

葉明朗猛地抬頭,盯著九皇子,蘇晚楓道,“對!但不能在越州地盤上動手,得在他來越州之前就乾掉他!”

九皇子扶額,“你們自己商量吧,我隻看結果!”

葉明朗心潮澎湃,原以為報仇無望,誰想到仇人之一主動送上門了。

到了現在,九皇子的護衛已經達到了四千,兩千是朝廷允許的,剩下的是自募的。

就藩的王爺們隻要有能力,都會擴充護衛,一般隻要不過分,大家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人多其實沒大用,最主要是武器甲胄的配備,人手一把刀也不算謀反,真正重要的是甲胄。

冷兵器時代,甲胄的作用巨大,是真的可以抵擋刀箭的,重甲在身,幾乎無敵。

如果九皇子這裡的甲胄超過了朝廷允許的數量,這才是鐵板釘釘要謀反。

隻是護衛多了些,完全沒關係。

至於藩王的用度,除了一開始蘇晚楓厚著臉皮要到的物資外,至今朝廷沒有給九皇子撥過任何錢財物資。

這就沒辦法了,蘇晚楓倒是年年會寫折子去催,隻是一無所獲。

九皇子嘎了那幾家地頭蛇,京裡也聽到一點消息,都沒什麼反應,都知道九皇子是窮的沒辦法了,拿人家開刀,反正越州貧瘠偏僻,隨他吧。

皇帝都沒多說一句。

卸任的知府有把柄在九皇子手裡,自然也不敢多嘴,還得時不時漏些消息給九皇子知道。

待九皇子確認來越州任知府的是葉明朗的好叔叔,葉明朗就開始動手了,潛伏在越州之外,假扮匪徒,伏擊新上任的知府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