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納,我要怎麼做,要怎麼做才能變得像你和三笠一樣。。。“
艾倫的聲音回響在耳邊,當年在帕拉迪島的一幕幕場景縈繞在萊納的腦海裡,那些同伴的笑容都曆曆在目,貝特霍爾德也站在其中微笑地看著自己。
隨著一排子彈被按壓上膛,他坐在椅子上微微彎曲身體,抬起頭絕望且痛苦的看向天花板,反轉手中的步槍把槍口塞進嘴巴對準了上顎。右手托著槍管,左手按在板機上。
“砰!”
一聲槍響打破了這間密室的寧靜,牆壁上留下了一枚深深的彈痕。
---
落霞山脈,淩雲國最為偏遠神秘的地界,人跡罕至。傳聞其中是仙人修行的地方,有著許多禁製,還有妖獸盤踞,十分的危險。
如傳聞中所說的那樣,這片落霞山脈中確實存在著一處小道觀,名為清泉觀,由清泉道長創立。
一個身穿棗紅色道袍,內搭天青色褂衫,頭戴兔耳束發冠飾的少年正拿著一根狼毫筆專心致誌地在道觀的門庭地板上畫著一些晦澀難懂的符號,這些符號連在一起逐漸形成一道符陣。少年把狼毫筆彆回腰間,然後拿出一把小刀抵在青蔥玉指上,皺著眉頭深吸了兩口氣,眯著眼睛盯著刀口處用力往下一劃,鮮紅的血液淅淅瀝瀝地滴在符陣上。
見符陣已經泛起瑩瑩紅光,少年趕忙把手指放進嘴巴裡吮吸起來,上麵的傷口頃刻間變複原了。隨後,他摘下脖子上掛著的虎牙護符,小心翼翼的放在符陣的陣眼處,滿意地點了點頭,“終於可以開始起陣了,這個召喚天外始祖幻獸的陣法布置起來真的好麻煩。“
接著他抬頭看了看天象,目測已到正午時分。正午是陽極轉陰之時,不管是召喚白虎還是玉兔都很適合,一個代表少陰,一個居於太陰星。
“玄牝之門,天地根生;至虛如穀,有物混成。”
少年話音落下,口訣溝通起周遭天地靈氣,一張無形的契約把少年和符陣鏈接了起來。一道刺眼的白光從虛空中落下,整個陣法都開始扭曲了起來,一條條黑色裂縫撕開了這片空間,憑空卷起一陣狂風。這突發的狀況完全出乎了少年的預料,師父留下的手劄上沒有記錄會有這種異常發生,他此時半跪在地上用衣袖擋住眼睛,隻感覺自己體內的元氣如天空缺了窟窿,狂湧向陣法處。
又過了一炷香時間,陣法似乎終於支撐不住,伴隨一聲巨響,炸起一陣陣白霧。少年也因元氣流失過多,虛弱的躺倒在地,欲哭無淚的看著晴朗的天空,“師父的手劄上為什麼沒有提醒會有這種意外發生。不是說就算畫錯了符陣,也隻是損失一點精血嗎”
伴隨著濃霧散去,少年也恢複了一點力氣,從地上利索地爬了起來看向陣法所在的位置,祈禱自己能召喚成功。然而,陣法裡並沒有他想要看到的白虎身影,也沒有玉兔的身影,而是躺著一個健壯的金發男人。
男人身上的服飾少年並未見過,麵貌也很奇特,看起來和師傅差不多大。但他也並未有過多的驚訝,對於常年深居道觀,沒有踏入過塵世間一步的人來說,那可太多東西沒見過了。而且他本來就是為了召喚幻獸,不能以正常人類的眼光去看待。
少年先是去到陣眼處拿回了虎牙護符掛回在了脖子上,然後蹲在昏迷的男人身旁好奇地觀察了起來,“嘴巴上雖然有胡須,但不像是兔子的也不像是老虎的”
“屁股上也沒有尾巴”,少年伸手摸了摸,“不過,化作人形應該不會保留本來的特征了吧”
少年苦惱地撓了撓頭,“看來隻能把他喊醒問問了,但始主幻獸不是都很強的嗎,師傅的手劄上記載,始主幻獸各個都足以作為一個大國的頂尖戰力,是圖騰的存在。”
“怎麼這個始祖幻獸那麼弱,剛召喚出來就暈了過去。”
“喂,醒醒“,少年戳了戳男人的臉,
他順手施了一記生靈術,看用治療術法能不能喚醒男人。讓他沒想到的時,男人真的醒了過來。
隻聽男人□□了一聲,然後迷迷糊糊地看了看周圍,最後眼神聚焦在了少年那洋溢著笑容的俊秀臉龐上。一陣陣讓人舒適的氣息從少年的身上彌漫而出。
“這是天堂嗎。。我竟然還能上天堂。。”,男人撓了撓頭,苦著張臉坐起了身,仔細回想自己自儘時的情形,他清晰的記得自己是開槍了的,為什麼自己會來到這裡,而這個少年又是誰。
不過從現在的狀況來看我真的還活著,並且來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男人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如他預料沒有子彈的洞穿傷,自己的感官也非常的清晰。但他並沒有過多的驚慌,對於抱著下地獄贖罪的決心自儘的人來說,已經沒有什麼事是能讓他驚慌的了,也許隻有那些被他直接或間接害死的人來到他麵前,才能讓他感到惶恐不安吧。
“天堂是什麼地方?這是落霞山脈”,少年的清脆的聲音打斷了男人的紛亂的思緒,“我叫陳星,既然你應召喚而來,那我們便已定下天契,以後就是夥伴啦!”
“你是白虎神君?還是玉兔神君?亦或者其他神君?”,陳星湊到男人的麵前,一臉期待的看著他。
“你好,我叫萊納布朗,馬萊國戰士隊副士長,不是你口中的神君”,男人常年向下的嘴角難得笑了笑,眼前活潑的少年讓他想到了賈碧、法爾科他們,真希望那群孩子也能有這般天真浪漫的笑容,沒有仇恨,也沒有戰爭。
馬萊國戰士隊副士長?聽著像是軍營裡麵的稱呼,可我召喚的是九天始主幻獸啊。陳星坐在地上苦惱地檢查起陣法,這才發現原來是他畫錯了一個符號,但當他運起內觀之法,發現體內的天契又是真實存在的。
“那你能回到九天之上嗎,始主幻獸現世是降臨一道分身,解除了分身便可回到九天之上”,少年乖巧地盤膝坐著,伸出手指向上指了指問道。如果他能回到九天之上,那我就忽悠他把天契解掉,這樣我就可以再召喚一次啦。陳星在心中為自己的機智感到竊喜。
聽到少年嘴裡還在說著自己聽不懂的話,萊納無奈的扶著額頭說道,“我不知道九天之上在哪裡,我也想回到我的國家,但我連自己是怎麼來到這裡的都不知道。”
讓他感到心累的是對方似乎並不知道馬萊國,那自己究竟是來到了什麼地方。而且自己明明是人類,為什麼這個少年一口一個幻獸,自己看起來這麼像野獸嗎?
“好吧,那先把這事放一邊”,陳星沒有再過多糾結,道法自然,既然如此發生了,那必定有它的道理所在。他爬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灰不再糾結召喚九天幻獸的事,笑著對萊納說道,“總之歡迎你來到清泉觀,你如果回不去就先在觀裡留宿吧,然後我們再慢慢想辦法“ 。
‘這個少年看起來是個好人,如果能通過他了解這個世界,在這個世界開啟一段新的生活似乎也不錯’,萊納在心裡默默想著
對於萊納來說,其實他並沒有那麼想回到馬萊,他深知帕島的人並不是惡魔,而是與他一樣的活生生的人。但為了家人的期待以及他們能好好的在馬萊國活著,自己不得不繼續戰鬥,不管是麵對惡魔也好人也好,都必須戰鬥下去。可是他真的快要承受不住了,帕島那幾年的時光就如同詛咒一般纏繞著他。他痛恨自己不是一個純粹的惡人,痛恨自己的脆弱和那可悲的,不該有的善良。‘媽媽,對不起。。。’
他站起身透過圓形拱門看向那片被白牆青瓦圍起來的三座連成一排的小屋,“那我隻好先打擾幾天了,這裡還有其他人嗎?”
“清泉觀現在隻有我一人,師父很久之前就出遠門了,一直沒回來”,已經走到拱門處的少年微微停頓了一下,接著走進了圍牆內。
萊納循著聲音,臉色隱含痛苦地看向陳星消失的方向,邁開腳步緊跟了上去,進入到了道觀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