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路窄 第三章冤家路……(1 / 1)

第三章冤家路窄

馬車停在了秦淮樓。

沈瀾安被李池淵半扶半抱著下馬車,他抬眼望向恍如隔世的“秦淮樓”三字,這個紙醉金迷、笙歌不息的地方,前世他踏足過許多次。

秦州烤鴨、遼東金蝦、油炸燒骨、紅燒肉、春不老炒冬筍、水晶蹄膀、燒花豬肉、黃熬山藥雞、香椿蝦仁、泉水釀豆腐、蛋燒賣、蟹粉獅子頭……

美酒佳肴一一上齊了,沈瀾安開始大快朵頤,他已經記不清有多久沒吃過飽飯了。

“真巧啊,沈大人也在。”

燕王謝晏辭披著紅狐裘衣走來,他身後跟著戚敬棠和劉語喬,他勾唇一笑,酒窩綻開,魅惑眾生。

“啪嗒!”

沈瀾安嚇的掉落了筷子,他瞪著水蒙蒙的狐狸眼一眨不眨的看謝晏辭,他總覺得謝晏辭跟前世不一樣了。

“燕王爺,下官敬您一杯”,李池淵斟酒替沈瀾安解圍。

“哦?李將軍也在呢,本王倒是不知沈大人何時與李將軍、邱將軍有了交情,”,謝晏辭將酒一飲而儘,他彎腰湊近沈瀾安耳邊輕語,“怎麼?沈大人做膩了孤臣?”

沈瀾安被他如毒蛇般的語氣嚇了一愣,他怎麼不知重來一世謝晏辭這麼變態了,隻輕笑回懟:“王爺嚇到下官了,下官膽子小,王爺還是不要開這般玩笑。”

邱琢言右手手腕一用力,輕而易舉的將沈瀾安輕薄薄的身子扯到自己身後躲著,他毫不避諱的對上謝晏辭的鋒芒,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桀驁不馴,隨後勾唇輕笑:“燕王爺若是顯得慌,不如尋個涼快的地方躲躲,我與池淵還有蘭安是自小的交情,滿金陵城人人皆知,燕王爺如此挑撥是非、顛倒黑白,難不成是聖上受益?”

“邱琢言你給我住口……”

“清梧,不可胡說!”

戚敬棠與李池淵同時出口喝製。

“邱琢言,咱們來日方長”,謝晏辭也險些被氣了個仰倒,重來一世,他跟齊王黨的人還是如此不對付,但沒關係,這一世他會再這些人身上一一討回來,他又低聲威脅,“沈瀾安,有本事你就躲本王一輩子,你這輩子可千萬彆落到本王手中!”

沈瀾安聞言渾身上下的血液都如同被凍結了一般,他勉強撐到謝晏辭帶著黨羽離開,他身子不可控製的抖了抖,從前世來看,這個時間點他跟謝晏辭不能說是沒有仇怨,二人壓根也沒有任何交情,直到他們同時被聖上派到榆州善後,才開始了相愛相殺。

邱琢言扶著沈瀾安坐下,給他盛了碗甜湯,詫異道:“沈昭寧你怎麼了?被謝晏辭那個王八蛋嚇到了?”

“沒有”,沈瀾安搖搖頭,開始低頭吃飯。

他心中已經有了思量,謝晏辭這麼明目張膽的威脅他,十之八九是同他一樣,也重生了。

“義父,這沈瀾安和謝晏辭的關係看起來不一般呢”,顧沅坐在宋冬至對麵吃菜他的眼睛卻死死盯著隔壁。

錦衣衛指揮使宋冬至也打眼過去看,心生疑惑:“之前倒是沒注意過他們有什麼交集,這個沈瀾安倒是很有可能是齊王黨羽。”

謝晏辭重生了!

沈瀾安現在可以篤定,他悶不做聲的在秦淮樓吃完晚膳,又被李池淵和邱琢言送回府中,他蓋著被子躺在床榻上發呆。

在秦淮樓的鎮定都是他強裝出來的,他現在腦子亂成了漿糊,權勢滔天、深的聖心的燕王爺謝晏辭也重生了,他該怎麼辦?

前世,明德二十九年年末,謝晏辭兵敗撫冥,兵敗身死,燕家軍儘數戰死沙場。

明德二十九年,十五剛過,沈瀾安扳倒右相、取而代之,他二十一歲便封侯拜相,開始了他禍亂朝綱、權傾朝野的最後兩年。

再說回明德二十九年,三月的時候,外敵柔然作亂,侵擾晉朝邊境,謝晏辭率燕家軍北上迎敵,平定北境,起先打的很順利,一時間燕王爺聲名顯赫。

聖上怕謝晏辭功高蓋主、封無可封,便又派李池淵領兵,加封李池淵為定遠侯,出兵沃野,兩軍雖有齷齪,但外敵當前還是同仇敵愾。

直到明德二十九年的六月,朝堂派到邊境的糧草失竊,所有矛頭直指沈瀾安這個大奸臣,沈瀾安為自證清白,隻能硬著頭皮趕往撫冥查案。

謝晏辭也認為是他動了糧草,而心聲怒氣,可數萬擔糧草就這樣不翼而飛,沈瀾安毫無頭緒。

年末十二月份,李池淵班師回朝,前往安南平亂,當時正值隆冬、數九寒天,柔然大舉攻城,謝晏辭內無糧草外無援兵,他率燕家軍傾巢而出、奮勇殺敵,但仍寡不敵眾,兵敗身死,北境六鎮丟失過半。

後聖上命錦衣衛指揮使宋冬至徹查此案,燕王黨羽皆被以作戰不利的罪名賜死絞殺,宋冬至在半年後僅查到一點蛛絲馬跡,便被暗殺,又過了幾個月,也是隆冬大雪天,明德帝崩逝。

一定是有人在幕後做操盤手,下了一局大棋、布下了一張彌天大網,將他們所有人玩弄於股掌之間,可惜吳讓塵並沒有讓他在臨死前知道真相。

倒是顧沅,宋冬至的義子、錦衣衛指揮同知顧沅臨死之際給他傳了模棱兩可的迷信,紙上隻用血寫了:“奸細……布防圖”幾字。

沈瀾安在前世就有了懷疑,他前世是貪贓枉法的大奸臣不假,可他從始至終都沒害過謝晏辭,在榆州的冰天雪地裡是謝晏辭背著他逃出生天,沒有謝晏辭他早就死了。

沈瀾安迷迷糊糊躺在床上睡著了,他又夢到謝晏辭了,他們在榆州同床共枕。

“沈瀾安說!是不是你害我!”

“沈瀾安我明明待你這樣好,你為什麼要害我……”

夢中的謝晏辭凶神惡煞,拿著牛皮絞成的鞭子拷打他,沈瀾安頓時覺得很疼,渾身上下都疼。

在夢中他又被關回了詔獄,他早就沒了晉朝第一相的體麵,雙手被死死捆在刑架上,冷汗淋淋、生不複死。

聖上駕崩、齊王倒台,錦衣衛指揮同知杜往之對他再也沒了顧忌,一開始就動了大刑,彈琵琶、琶刑、針刑、辣椒水、老虎凳,鞭打、烙刑,每一樣他都受過、每一種他都熬過來了。

沈瀾安在夢中苦苦掙紮,他被夢魘住了,府中暗衛不多,就算布下天羅地網也無法阻止謝晏辭的不請自來。

謝晏辭悄無聲息的翻窗入內,他看著沈瀾安抱著被子冷汗淋漓的在床上痛苦的翻滾,想要掐死他的手卻怎麼也放不下去了。

“娘……”

沈瀾安在夢中含糊囈語,他像剛出生的幼獸般想要尋求依靠,迷迷糊糊的抓住了一身黑衣、宛如冷麵閻羅般站在床前的謝晏辭。

謝晏辭凶神惡煞的任由他抓住手在臉上摩挲,他用力也掙脫不開,隻能暗自磨牙,他惡狠狠呢喃:“沈瀾安你就這般離不開男人,今夜若不是我來,那是不是李池淵與邱琢言也會同樣躺在你的床上?哼,你倒是會享左擁右抱的齊人之福!”

“啊……”

謝晏辭冷不丁的一個沒防備,抓住他的手的沈瀾安居然醒了,他一手捂住沈瀾安的嘴示意他彆出聲。

“唔!”

沈瀾安看在自己被威脅的情況下點點頭,謝晏辭剛鬆手,他立馬一個翻滾,滾到床榻裡側去,顫顫巍巍的抓住棉被,哆哆嗦嗦的小聲問:“燕……燕王爺您怎麼來了?”

謝晏辭一個傾身,逼近沈瀾安,看著他像小獸辦瑟縮,突然玩心大起,揪住他一綹散發在掌心把玩,陰測測的說:“本王,當然是來向你討債的……”

“寒鴉救…”

“閉嘴!”

謝晏辭一把掐住沈瀾安細弱的脖子,看著人在他身下狼狽的喘息,看著他微微紅潤的小臉開始變得慘白,真的要了解他嗎?他自顧自的在心中問,論容貌而言,沈瀾安長得的確好看看,唇紅齒白、嬌滴滴的,比秦淮河邊八大館的妓子都要勾人。

沈瀾安感覺到窒息,他拚命掰住謝晏辭的手開始掙紮,他被掐到喘不過氣來,力氣也越來越小,可他不想死。

謝晏辭眼見沈瀾安麵部漲紅便也送了手,他俯身啃下那嬌豔欲滴的紅唇,忘情的親吻。

沈瀾安被嚇得眼睛大大的睜著,這是他的初吻,他活了兩世還沒人親過他,他拚命掙紮,任憑他拳打腳踢身上的男人仍是紋絲不動。

等謝晏辭親夠了才起身,看著沈瀾安水汽蒙蒙的樣子,心情大好,不顧身下男人的瑟縮,霸道的抿了抿他紅彤彤的嘴唇,又輕拍了拍他瓷白還帶著嬰兒肥的臉頰,“沈瀾安,你乖乖聽本王的話,若是再敢跟本王亮爪子,本王保證讓你比李璟澈的下場還要淒慘百倍。”

“我不……”

沈瀾安聽他提及李璟澈也是嚇壞了,他噙著淚搖頭,眼看就要躲,卻被謝晏辭抓住胳膊,他留著淚自白:“謝……謝晏辭放過我吧,求求你了……我隻是想活著。”

“沈瀾安你乖一點”,謝晏辭看著小人兒哭的花枝爛顫也是微微心疼,他抓住沈瀾安瘦弱無骨的小手,“沈瀾安這輩子你彆做奸臣,彆跟本王作對,不然本王真的忍不住將那些下作的法子始在你身上,聽懂了就點點頭。”

“好”,沈瀾安乖順的點點頭,他實在是怕了謝晏辭,這輩子就算謝晏辭不說,他也不會做奸臣了,做了許多惡事、貪了許多財,到最後不過落得一張破草席子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