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他不會是在心疼我吧】(1 / 1)

疼。

疼痛如骨附蛆,讓望月澤周身一顫。

他霍地睜開眼,麵前的人戴著棒球帽,聲線壓得極低,語聲卻是近乎冷卻的:“彆動!”

好熟悉的聲音……

望月澤沒動,目光卻近乎放肆地纏上了眼前人。

金發的男人生就一張過分好看的臉,眉眼之間卻帶著肅冷的戒備,他手中穩穩端著槍,槍口正對著他的心臟——

降穀零,或許,現在應該叫他波本。

不知為何,望月澤的目光讓降穀零有點不自在。

“跟了我一路,再動我就開槍了。”他聲線低沉地警告。

望月澤沒動,隻是目光不受控製地膠著在眼前人的身上,他相信自己的心跳聲一定很大,連唇角的笑意都快壓不住了。

這種感覺太熟悉了,也太久違了。

記憶中的最後一刻,是自己撥通了降穀零的電話,將藏著足以將酒廠一網打儘的線索地告知了降穀零,被烈火吞噬時,望月澤總覺得自己看到他了。

跌跌撞撞地朝他跑來,他沒有再涇渭分明地叫他“望月君”,更不是冷冰冰的卡慕。

降穀零的眼底寫滿了驚駭和惶急,一點都不像他了。

現在想來,自己應當是死了。

降穀零並不知道的是,從望月澤失去了紅方的身份,決意和降穀零劃清界限那一天開始,他就再沒考慮過活。

可是現在——

他確確實實回來了,回到了一切開始之前。

他還有機會改變一切,不管是那些不該離開的人,亦或是……他和降穀零的關係。

明明正在被威脅,可是望月澤的唇角控製不住地彎了起來。

他的笑容顯然激怒了眼前的人,降穀零的身體向前傾了傾,陰翳覆在他身上,強大的壓迫感將他製衡在牆角處:“笑什麼?”

“我問一句你答一句,為什麼跟著我?”

明明被壓製在角落,望月澤的眼神卻沒有什麼波瀾,唇角仍帶著清淺的笑——

“我沒有跟著你,是那些人追我到這裡。為了甩開那些不必要的麻煩,我隻好提前在你麵前現身了。”

望月澤呼出一口鬱結的氣,渾身上下的痛楚並未減輕半分,他的眼底卻還是帶著笑的:“彆那麼緊張……波本。”

甚至將最後兩個字念得尤為婉轉動人,效果卻並不怎麼好。

降穀零的瞳孔驀地緊縮,他將槍上了膛。

“認識一下,你未來一周的搭檔,卡慕。”

望月澤伸出手,可是很顯然,降穀零並沒有和他友好握手的意思。

“報你的聯係人。”降穀零沉聲。

“GIN。”望月澤的聲線很柔和。

他的信息沒問題,卻不足以讓降穀零信賴。

不同於一身戒備的降穀零,望月澤看起來並不設防,他甚至還在對降穀零微笑:“很高興見到你,但如果你換種方式出現,或許我們的第一麵會愉快很多。”

至少……不是隱藏在拐彎處和他短兵相接,然後將他按在了牆角。

降穀零眯起眼,看向望月澤的眼神似乎是在認真考慮要不要把人打暈帶走。

然而望月澤顯然沒打算給他這個機會,周身的痛楚讓他愈發昏沉,他的嗓音喑啞,語氣倒是理直氣壯:“現在我可能要麻煩你了,搭檔。”

意識消失的瞬間,望月澤還在情不自禁地盯著降穀零的臉:【好久不見,波本真是越來越好看了】

降穀零一個趔趄,難以置信地看向眼前人。

……他聽到什麼了?!

回過神時,降穀零發現自己已經下意識地將倒下去的人攬住了。

這動作太過自然,降穀零甚至有點難以理解。

他垂眸看過去,懷裡的男人一頭銀發,係緊的領口不知何時散了,露出頸側淡淡的疤痕。

降穀零自己都沒有察覺,他的眉頭不知何時已然蹙緊。

放在這裡怕是要出事,畢竟這人自稱是組織派來的搭檔。

降穀零給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設,將人一把抱了起來,動作不小,卻小心地避開了他身上堪稱駭人的傷口。

“真是麻煩……”

懷裡的人很輕,無知無覺。

……

望月澤醒來時,身上的傷已經被妥當地包紮好了。

降穀零的手法一如既往地漂亮,望月澤躺在安全屋的床上,忍不住有些失神,心情卻是相當不錯。

他果然沒猜錯,那種情況下,降穀零不會放著他不管。

等望月澤醒來的時間裡,降穀零已經和組織進行了一番交涉。

此時他正垂眸看向手機,指尖跳躍著,速度很快。

眼前的人和資料一致,確實是加入組織不到一個月的新人——

卡慕。

銀發碧瞳的男人,麵部線條淩厲而出色,偏生有一雙多情的眼,眼底眉梢總是帶著漫不經心的笑意,卻又涼薄得仿佛沒有什麼能入得了他的眼。

擅長近身搏擊與遠程狙擊,擅長代碼破解,在地下鐵爆破活動中嶄露頭角,一槍給敵對組織的頭目爆了頭,又單槍匹馬奪回了資料,也因此獲得了那個男人的賞識。

他就像是為組織量身定做的存在,而且……公安沒有這個人的資料,仿佛一切都被抹去了。

危險,且不可控。

降穀零下了定論。

“醒了就起來。”降穀零隱在暗處,目光卻顯然落在他身上很久了。

降穀零語氣不耐,望月澤卻像是完全沒受影響似的,愉快地笑了起來:“波本,你偷看我。”

降穀零的眉頭跳了跳。

不知為何,他想起了剛剛望月澤昏迷前的話,那確實是望月澤的聲音,隻是……

他好像沒張嘴。

那是自己幻聽了嗎?

“不過還是多謝,包紮得很專業。”望月澤真心實意。

降穀零的語氣卻是疏冷的不耐:“不要自作多情,我隻是不希望麵對GIN的詰問。”

望月澤像是對他的答複毫不在意,他輕輕地笑了笑,往後靠在了床頭,找了個相對舒服的位置。

全身上下都在呼嘯著疼痛,像是要將他拆了。

他從前不擅忍痛,隻是後來耐受力越來越高,現下即便是痛入骨髓,他也能微笑著佯作若無其事了。

望月澤修長的手指落在床單上,慢慢將平整的床包攥出了痕跡。

降穀零沒放任自己想下去,他看向望月澤:“你說是我的搭檔,是怎麼回事?”

望月澤輕聲應了:“哦你說這個,你應該也接收到了任務,代號黑鴉。”

降穀零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所以?GIN希望我拖著你這個累贅一起。”

他的語氣很不客氣,望月澤卻隻是彎了彎唇角,似乎完全沒有受到影響:“這次要拿到名單,就勢必需要兩個人。波本,你需要我。”

望月澤的信息是對的。

降穀零沉默良久,目光落在望月澤的指尖,還是將止疼藥丟了過去:“把藥吃了,我們一小時後出發,希望你不要拖後腿。”

望月澤看了一眼,乾淨利落地吞了。

“不怕給你的是毒藥?”降穀零的目光沒有轉開。

“你會嗎?”望月澤反問。

他笑吟吟看過來時,眼底眉梢都寫滿了漫不經心。

降穀零沒來由地想起給他包紮時看到的那一身傷,新的老的,縱橫在他漂亮的身體上,讓他看著就心煩。

【他不會是在心疼我吧】

……奇怪的聲音又來了。

降穀零將包甩給望月澤,探尋地看了一會兒,確認這人完全沒說話,隻好開了口:“走了。”

幻聽,絕對是幻聽!

降穀零的腳步都加快了。

……

直到和波本一起坐上車,望月澤才有種回來了的實感,他將藥片偷偷包了起來藏在了袖口。

這是個不算棘手的任務,但是藥效帶來的麻痹感還是會阻礙他的行動,他不能冒險。

耳旁降穀零正說著任務的注意要點:“任務地點在機場。這個議員是來建聯的,我們的目標是要從他手裡拿到三天後拍賣會的參會名單,名單在他秘書那裡。身邊有六個保鏢,這是他們的履曆,大多是海軍陸戰隊退役……”

望月澤卻沒在聽,他垂眸打量著自己的手,指甲縫裡還有血跡。

這讓他渾身不適。

“嘖。”

似乎是意識到他在煩躁什麼,降穀零摸出幾張酒精濕巾丟過去:“麻煩。”

望月澤有點意外,慢條斯理地笑了:“謝謝。”

真是久違了。

他記得很清楚,這是他進入組織的第二年,也是見到降穀零的第一麵。

距離工藤新一被迫服下APTX4869還有兩年。

距離……萩原研二的死還有十天。

望月澤記得很清楚,前世每一個人的死——

萩原研二,諸伏景光,鬆田陣平,伊達航。

他沒能改變死亡的軌跡,也無能為力地看著這一切切切實實地改變了身邊的人。

而此時的降穀零無知無覺:“現在可以聽我說了嗎?”

“我會負責黑掉機場的監控係統,以及製造騷動,鑒於我現在身體不適,為了避免拖後腿,要勞煩你近身取回U盤了。”望月澤笑道。

降穀零蹙眉,不得不說,這確實是不錯的安排,隻是……

他並不希望在機場鬨出亂子。

機場有太多平民,一旦開火將會造成不可估量的損失。

像是看出了降穀零的心思,望月澤補充道:“當然,如非必要,我不會動用任何武力。”

“我這個人很討厭動用武力的。”望月澤唇角彎起,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著。

完全不可信。

降穀零在心底做了決斷。

他乾淨利落地一個甩尾,將車在機場外的停車場停穩,手搭在方向盤上,意味不明地開了口:“卡慕。”

望月澤不明就裡。

降穀零唇角分明帶著笑,笑意卻完全沒有抵達眼底:“止疼藥,你沒吃吧。”

【看吧,果然是在心疼我!】

望月澤眼神都亮了。

降穀零終於忍不住了:“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