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4沒有回答許酒,隻是死死地盯著蔚弦手裡的刀,“Y2先生,”她用顫抖的聲音說,“請您注意分寸。”
蔚弦笑眯眯地看了她一眼,“原來還有這層關係?”
“蔚弦!!!!!”人群中又響起一聲憤怒的怒吼。
“呃呃啊。”蔚弦的表情緊皺了一瞬,“喊那麼大聲乾嘛!我看見你了!!”
謝持浮邁著大步走來,深邃的黑眸中滿是怒氣,“放開她!”
“冷靜冷靜,謝持浮,我又不會殺//她。”蔚弦笑眯眯的將刀在許酒頸邊移動著,“抱歉嘍,可愛的小朋友,多有冒犯。”
許酒微微顫抖,但她還是大聲喊著給自己壯膽,“你你你…有本事你就殺/了我!”
“嘿,你們一個兩個怎麼都想著死呢?我說了我不會殺你,我隻需要你配合我一小下…”
“蔚弦。”趙嫵慢慢走到距他三四米遠的前方,“聽我的話,我們能贏,沒必要挾//持一個小警察,你想玩等我們結束之後這些警察隨便留一個給你玩。”
“……你以為你是誰啊?”蔚弦難得沒有笑臉。
“你真把自己當我媽了?”蔚弦手裡的刀有些顫抖,不經意間在許酒白皙的脖頸上留下淡淡的紅痕。
“我是你的養…”
“滾開!!!”蔚弦的表情變得猙獰,瞳孔裡滿是癲狂和仇恨。
“你以為你這些年和條/子做的那些勾勾搭搭的事我不知道嗎?我沒有向組織舉/報你。”
“你隻需要演好一個母親的角色就可以了,你為什麼不能好好演戲呢?”
“為什麼?為什麼要乾出那些母親不該乾的事!!”許酒的脖子已經滲出血絲,趙嫵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
“陳少莊。”蔚弦笑嘻嘻地叫出站在人群後的男人。
“殺了她。”
“!!!!”陳少莊不敢置信地看著蔚弦。
“不合格的母親,就去//死吧。”
“蔚弦!!”謝持浮再度大喊,“不要毀了你自己!”
“我的人生從十六歲那年就完蛋了。”蔚弦麵無表情衝著謝持浮說道,“他是被你們毀的、是被這個世界毀的。”
“罪///犯、警////察/沆//瀣/一氣,正義得不到該有的伸張,那不如讓我,掃、除、一、切、不、義。”
久久沒人說話,蔚弦壓低了嗓音,“陳少莊,殺/了趙嫵這個叛//徒。”
蔚弦看著冒出一身冷汗卻遲遲不下手的陳少莊,冷聲道,“你果然愛上她了。”
“在她一次又一次將任務做失敗後,你看不出來嗎?但你選擇無視。”
“她在我麵前差點露餡時,你選擇幫她找補。”
“你的心已經偏向她了,就算你身在組織裡,你的心已經和趙嫵、條/子們同/流/合/汙了。你們都不是好父母。”蔚弦獨自一個人說了許久,但人群中始終沒有出現另一個和他對話的聲音。
“謝持浮。”蔚弦終於將頭偏向了這群警察的頭子。
“你,殺了趙嫵和陳少莊。否則…許酒小朋友就要結束她的花樣年華了呢。”他的聲調還是一如既往的上挑,但嗓音裡已全然沒了平時的玩味與漫不經心,他的聲音裡是壓迫、是命令。
“…………”謝持浮死死盯著蔚弦,仿佛是想召喚出當年那個天真無邪的少年。
“我再說一遍—”蔚弦的刀口已經劃破了許酒精細的皮膚,鋒利的銀刃粘上了猩紅的血跡。
“砰砰—”
槍聲從身後傳來。
趙嫵和陳少莊兩人接連倒下。
帶著麵具的女人終於出場。
“呀,X姐姐,你來了啊~”
“………”X緩步走來。
“放開她。Y2。”女人的聲音低沉、平穩,帶著一絲絲不易察覺的恐懼。
“許流芳姐姐,你憑什麼認為我會聽你的命令呢?你以為自己能打的過我嗎?”
聽到這話,刀下的許酒猛地一顫,偏頭看著眼前的中年女人。
“………媽?”
“………”許流芳沒有說話,隻是拿出一把/槍/,槍//口對準了蔚弦。
“放開許酒,否則我就殺了你。”
“好凶啊流芳姐姐~不過—你猜你的子//彈是會打/死/我、還是擊/穿你女兒的頭呢?”
“…混蛋!”許流芳憤怒地瞪著蔚弦,“你想要乾什麼?”
“真聰明啊~我想要的很簡單。 ”蔚弦挾持著許酒,慢慢向前走去。“看見了嗎?門口有輛車,上車。”
許流芳咬咬牙,朝著門口走去。“媽!!!!”許酒哭著大喊出來。
“……你先放了她。”
“老大,你是了解我的~我可不會說話不算數,我把她放走了,這群小警察/斃/了我怎麼辦?你也要為我想想啊……放心,你是個好媽媽,我不會對你的女兒怎麼樣的。”
許流芳頓了幾秒,直直衝門外的車走去。
“好啦——各位,警察們,退到最裡麵,ABC的人,站到警察的外邊—”蔚弦將許酒腰間的/槍/抽/出來,抵著她的後腦將她送到了中場。“我可愛的同事們要繼續加油對付警察啊,彆忘了你們的老大還在我手裡~~”
他猛地一推,許酒向前倒去,而他自己則飛快離開了廠房,將廠房重新上鎖後坐上了來接應的車。
“辛佑?親自來啦?”蔚弦看著已經被戴上手//銬的許流芳,滿意地衝辛佑笑了笑。
“當然。”辛佑也低笑一聲,不過我們的航班在晚上七點,還有六個多小時。
“?”蔚弦一臉震驚地看著他,氣得差點炸毛,“那你特麼不早說,那些條/子們會來抓老子的。”
“不會。”辛佑平靜地搖了搖頭,“我爸不會讓他們繼續了,至少未來的幾個小時內不會了。”
“…那就好。”蔚弦吐了一口氣,“還有六個多小時,你打算乾什麼?”
“回家睡覺,當然,是回我家,如果你不想僅僅待在房間裡,也可以出去走走,畢竟這可能是你最後一次在國內閒逛了。”
“…好~”蔚弦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
另一頭的謝宅。
謝不溺發誓自己不是故意偷看謝持浮的東西,他隻是來找自己的鋼筆,沒想到看到了不得了的東西。
一疊資料,主人公是蔚弦,旁邊放著謝持浮的筆記本,同樣淩亂地記載了蔚弦相關的事情。
…………
…………
“…………”謝不溺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震驚、惶恐、無措、痛苦。
他好像喜歡上了一個不能喜歡的人。
“叮咚—”門鈴響了。
謝尚和嶽蓮儀飛到斯洛文尼亞談生意了,而謝持浮那個工作狂不到晚上絕不會回來。
這時候,誰會來謝宅?
“Hello~”俊美的男人笑意盈盈,金色的發絲被風吹動的一晃一晃的。如果忽略他的身份,那他真的可以稱得上是風情萬種璞玉渾金。
謝不溺怕來警察,下意識地將蔚弦拉了進來 ,將房門忙地鎖上。
“…你怎麼找到這的?”
“那天你都能定位找到謝持浮在哪,我為什麼找不到你家呢。”
“…你知道—”
“是,我知道謝持浮就是你同父異母的哥哥。”蔚弦一邊說一邊往房子裡邊走,全然沒有作為“客人”的意識。
“你不怕我家有人嗎?”
“有人你就不會拉我進來了~”蔚弦笑著,餘光瞥向了桌麵。
一疊資料,一個筆記本,A4紙上是他的照片,有被動過的痕跡。
蔚弦轉頭看向謝不溺,“你果然知道了啊~”
他笑吟吟地湊到謝不溺身邊,修長的手指勾起男人的下頜。
他曖昧地附在男人的耳廓旁:“我沒帶//槍,也沒有/刀,身上什麼都沒有,你要報/警把我抓起來嗎?”
“…………”謝不溺沒說話,隻是退後一步,又掐住賤兮兮的男人的脖子,“蔚弦,為什麼要刪我微信和電話?為什麼一聲不吭地離開?”
“……”蔚弦顯然沒想到謝不溺會問這個問題,愣了一瞬。
“………我不抓你。”
“我不是什麼正義守/法好/公/民,我沒有道/德,我三觀不正。”
“我隻是想和你在一起。”
“…………”蔚弦徹底愣住了,臉上沒的笑容凝固了。“…你說什麼呢。”
“我說想和你在一起。彆再不告而彆了。”
“………”蔚弦難得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眼前的人。
“我知道。我知道這些年來你都是自己一個人,你沒把養父養母當家人。他們沒能給你的你想要的家,我想…試一試……”
蔚弦上揚的嘴角快要堅持不住了,謝不溺就手動將他的嘴角放下來,再將他的頭按在自己肩膀上,“想哭就哭。”
蔚弦還是沒說話,但謝不溺感覺到自己的肩膀上有了濕潤的淚痕。
蔚弦抽噎一聲,猛地起身吻住了他。
兩人從客廳一直到臥室,苦澀的眼淚混跡在潮濕的吻裡,纏綿,膠著,連空氣都變得粘膩,這是蔚弦第一次在做的時候哭出來,他想給自己洗腦、告訴自己他是疼哭的,而不是因為彆的原因,但他失敗了,直到結束,眼淚還是源源不斷地流淌出來。
蔚弦將頭埋在枕頭裡,任由謝不溺幫他清理。
“謝不溺。”蔚弦的嗓音比之前幾次都要沙啞。
“你煩死了。”他用微弱的聲音說著。
“你明明知道,我不會有未來了。”
“謝不溺。我要是早點遇見你就好了。”謝不溺沒有說話,默默收拾完後又上了床,閉上眼睛,攥住了旁邊那人的手。
“多久我都願意等。”
“………………”
“謝不溺。”
“嗯。”
“我還有幾個小時就要走了。去美國。”
“…嗯。”
“我不僅僅殺//過人。我在實行一個反人類的計劃。”
“嗯。”謝不溺隻是攥著他的手,來回摩挲著。
“………你說,人類是好的還是壞的?”蔚弦終於抬起臉,麵上不再是平常那麼吊兒郎當的笑顏。
“…我覺得。正是因為善惡共存才能叫人類。我媽媽一直被罵小//三//上//位,她破壞了彆人的家庭,但同時,她也是生我養我二十幾年的人。謝持浮在我眼裡是個脾氣大、看不慣我的便宜哥哥,但在其他人眼裡,他也是拯救人/民於水/火的刑警/隊長。再比如你,警察們把你當犯/人,但我…把你當我的戀人。”
“人類這張動物很低級、很世俗、他們有欲//望,他們有惡/念。這是曆史發展導致的必然結果,我們沒辦法更改曆史,那為什麼不試著接受它?”
“我知道…你很討厭警察,討厭警察跟罪/犯們同/流/合/汙有害公正,討厭他們害了你的家庭。”
“但同時,這個世界還有千千萬萬警察,在為了國/家/富/強/人/民/幸福而奮鬥,僅僅是中國,每年就有幾百名警察因/公/殉//職,幾千名警察因公負傷。人類很渺小,人類是多麵的,我們不能因為有為非/作/歹的人,就否認安分守己的人,不能因為有自私自利的人,就憎惡大公無私的人。每種人都會存在,每種可能都會發生。”
“人世間不僅有惡念。還有很多很多的溫暖。有惡也有善。這才叫人類。”
蔚弦沉默了。
謝不溺頭一回跟人說這麼多話,說完之後莫名覺得有些尷尬。
“…這隻是我的想法。”
“…………你覺得人類和機器人最大的區彆是什麼。”
“人類是生命體,機器人不是。人類有自己的情感,機器人沒有。”
“那要是一個機器人擁有了自己的意識,也就是說他擁有了人類的情感呢?”
“…這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但我覺得從科學的角度上來講其實這並不存在。”
“意識是社會長期發展的產物,意識是對客觀物質的反應。是人腦特有而不是大腦特有,意識的存在導致我們有情感,我們能獨立的思考,機器人說到底還是在利用計算機算力模仿人類的大腦來獲得所謂“自己的意誌”,可他模仿的再像,也終究是模仿,那不是他自己的情感。”
“這個世界可能會出現一種全新的生物,跟人類一樣有情感。但不會是機器人。”
蔚弦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讀過書的就是不一樣。”他苦笑一聲。“……人類真是太弱小了。沒有創//世的能力卻還自以為是地有著創//世的願望。”
“蔚…”
“你討厭死了。”
蔚弦從床上爬起來,默默穿好衣服。
“我走了。”
“…我還能見到你嗎?”
“………”蔚弦沒有說話,隻是又衝謝不溺露出一個他的標誌性笑容。
“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