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點,住院樓熄燈,走廊上的鼾聲此起彼伏。
走廊儘頭的病房傳出細微聲響,一片白光照亮了兩張靠得很近的臉。
寧雨行半坐在床邊,掌著平板,鬆息躺在他身邊,怕他一個姿勢太累,往邊上挪了挪,“寧顧問,你要不躺上來吧。”
寧雨行脫了鞋,躺上床,把平板擱腿上,一隻手扶著。
鬼臉閃出,鬆息下意識抱住他手臂,躲在後麵,半遮半掩地看。
他轉眼看回屏幕,這鬼確實挺嚇人的。
鬼臉消失,鬆息放開他手臂,他估摸著劇情,舉起靠她那邊的手臂,枕在自己頭下。
鬆息注意力在電影上,劇情再次緊張,她也不管抱的是什麼,先找到掩護再說。
寧雨行看得不太認真,等她抱住自己腰,抿唇一笑,把頭下枕著的手臂搭在她身後。
鬆息半埋在他胸口躲鬼臉,恐怖情節過去,她鬆了口氣,往後靠去,發現寧雨行的手臂在那,乾脆就保持了現在的姿勢。
劇情平淡下來,她有些熱,這才意識到自己跟寧雨行靠得有多近,隔著兩層衣服,他的體溫也灼人。
她悄悄抬起頭看了眼寧雨行,他看得很認真。
她輕咬下唇,挪了挪身體,不經意往他胸口上靠去,那裡枕著真舒服。
寧雨行壓下唇角,手臂輕輕攬住她腰。
鬆息一僵,他依舊看得認真,神色自若,她不知道這是不是他無意識的動作。
隻有她一個人因為這樣心跳加速了嗎?
寧雨行放鬆身體,又往她那邊靠了靠。
“寧顧問,你洗過澡來的嗎?”
“嗯。”
寧雨行不知道她怎麼突然問起這個,垂眼看了她一會兒,發現她貼著自己,悄悄嗅他身上的味道。
他的嘴角落不下去,“好聞嗎?”
小動作被發現,鬆息臉燒得燙,卻嘴硬:“我又不是變態。”
寧雨行輕笑,反問:“不是嗎?”
“我又不是故意要聞的。”
鬆息想從他身上起開,寧雨行收緊手臂摟住她,沒讓她溜走。
她抬眼看著寧雨行,寧雨行也看著她,像是不覺得有任何問題,反問她:“怎麼了?”
她心跳太快,呼吸不太順,躲開他視線,假裝鎮定道:“沒什麼。”
她問不出口,問他這是抱她還是什麼,為了不讓自己想些亂七八糟的,她集中精力看電影。
電影進入高潮,氣氛越來越緊張,一旦有什麼過於恐怖的地方,她立馬轉臉埋進他胸口,隻留一絲縫暗中觀察。
寧雨行早沒心情看電影了,目不轉睛盯著自己身上的人,努力調整呼吸。
他想把平板丟了,把她抱進懷裡,就像那天抱著她睡覺那樣。
電影結束,兩人還維持著同樣的姿勢。
“電影看完了。”
“嗯。”
鬆息的心臟怦怦亂跳,偏偏又有點舍不得放開。
寧雨行:“還要再看嗎?”
鬆息:“算了,挺晚的了。”
平板自動熄屏,房間裡一片漆黑。
如果現在有人來測他們的呼吸頻率,兩個人都快超出正常的生理範圍了。
鬆息盯著那張輪廓分明到連黑暗也蓋不住的側臉,腦子裡的想法開始有些不乾淨。
她的視線不由自主落在那雙唇上,怎麼也挪不開,今天不該看韓劇的。
寧雨行也不太好過,喉嚨有些乾,想喝水卻又不想動,隻能輕輕咽喉,緩解症狀。
如果他現在直接問出口,她會拒絕他嗎?
“長總監。”
“嗯?”
“你在想什麼?”
想什麼?
想那天在樓道裡的吻,在門廳的吻,在沙發上的吻,在床上的吻,在浴缸裡的吻……
她藏起自己的情緒,不冷不淡道:“什麼都沒想。”
“電影都看完了,你還不放開?”
鬆息輕輕清了下嗓,撐著他腰起來,寧雨行忽地悶哼一聲,她好奇看著他,手指在他腹肌上用力戳了兩下,寧雨行再次皺起眉,但沒出聲。
她抿嘴偷笑,“你今天練核心了嗎?”
寧雨行唇角一勾,“嗯。”
她又使壞,故意戳他的腹肌,他忍痛,腹肌收緊變得更硬了。
“好摸嗎?”
她收回手,小聲嘀咕:“這個又不算摸。”
“那什麼才算摸?”
她的手蠢蠢欲動,最終還是沒忍住誘惑,掌心覆上他腰腹,貼著摩挲了兩下,“這樣才算摸。”
低沉的男聲裡帶著笑意,“好摸嗎?”
好摸,愛摸,還想摸。
“沒摸明白。”
“還要再摸一下嗎?”
鬆息用動作回答了他的問題。
她不輕不重的力道弄的寧雨行下腹又癢又麻,心裡更是一團火燒地他躁動不安。
他盯著那雙被輕咬著的唇,慢慢靠過去,他也想咬,他不會咬疼她。
他的唇貼近,鬆息手上的動作也慢下來,她緩緩閉上眼,微微張開唇,盼他吻上來。
可等了好幾秒,那雙唇並沒貼上來,她睜開眼,寧雨行頭靠著床,垂眼看著她,“現在摸明白了嗎?”
期待落空,她覺得自己被戲弄了,隻覺得臉上燒,“一般般。”
“我要去廁所。”
她坐起來,下床,燈也沒開,單腿跳去廁所,逃離了尷尬的現場。
“長總監,要開燈嗎?”
“不用。”
她不想被他看到臉,可不就是沒吻上來嗎,她至於這麼難受嗎。
她出來,寧雨行立在門外等她,護著她躺上床。
“寧顧問,你什麼時候回去?”
“太晚了,我在這睡。”
-
寧雨行躺在沙發上,睡不著,心裡也一堆情緒。
他想吻她,但不想被她當成其他人。
床上的人也翻來覆去。
“睡不著嗎?”
“嗯,吵到你了嗎?”
“沒有。”
“害怕嗎?”
“嗯。”鬆息撒了謊。
“要我過來陪你嗎?”
寧雨行看著床上的一團往一邊挪了挪,半天才聽到一聲輕輕的“嗯”。
他起來,走過去,坐在床邊陪她。
一隻手從被子裡伸出來,拉住他衣角,“你上來。”
他盯著她的手,半天也沒動作。
鬆息以為他不想,鬆開他的衣角,縮回手,自己也縮進了被子裡。
醫院的平板床就算鋪了棉絮也還是硬得很,一有點動靜還晃得響。
“睡吧。”
鬆息忽然睜大眼,然後又閉上,被窩外的人側躺下,大手輕拍著她腦袋。
她悄悄往他身下挪去,若有若無靠著他胸口。
寧雨行深吸一口氣,閉上眼,過了會兒,被窩裡的人撩起被子蓋住他,攥著他腰間的衣衫又貼過來。
他在心裡默默歎了口氣。
鬆息找到舒服的姿勢,半分鐘不到就睡著了。
她也不知道她剛睡著,一個晚安吻輕輕落在了她頭頂。
第二天早上,安原查房。
他打開房門,一米二寬的床上擠了兩個人,那個一米九的大個子蜷縮著身體,抱著另一人的腰,頭埋在她胸口,像個沒有安全感的小孩。
他關上門,找個理由帶護士走了。
鬆息被吵醒,看到自己懷裡的人,愣了一下。
寧雨行也被吵醒,他本想起來,沒想一隻手插進他頭發裡,輕輕揉著他的腦袋,另一隻手在他後頸一下又一下地輕撫。
他閉上眼,假裝沒醒,以不可察覺的力度又往那柔軟的身體上貼了貼。
他好喜歡這樣,想每天都這樣醒過來。
安原第二次來查房時,鬆息已經起來了,在洗手間洗漱,寧雨行也被吵醒。
他起來坐在床邊,安原過來,笑得意味深長,“醫院床太小,睡不舒服吧?”
寧雨行:“挺好的。”
安原笑著搖了搖頭。
鬆息出來,接受簡單的檢查,寧雨行出去買早餐,然後回去喂泰山。
泰山上完廁所回來,餓地咬著不鏽鋼盆在地上摔得當當響。
寧雨行把盆給它沒收了,泰山一臉幽怨望著他。
“馬上好了。”
裝滿肉和蔬菜的盆還沒放在地上,泰山迫不及待地把嘴懟進去。
寧雨行看它吃飯,發呆,門鎖突然嗶嗶響起來,門口還有說話聲,泰山抬頭看了一眼,繼續吃飯。
寧雨行皺了皺眉,走到門口查看情況,門從外麵被打開。
長隸和薑瑩怔住,退後一步看了眼門牌號,2801,密碼都對了,沒可能走錯啊。
“小夥子,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