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遇攔路虎 仍踏險境行 ……(1 / 1)

觀玉 瑟禽讀物 3528 字 10個月前

天光幽暗,山嶺之中隻有一人獨行,她背著簡易的行囊,一柄不算鋒利的劍掛在腰間,多日的風雨兼程早已變得灰頭土臉起來,說出去任誰都不會相信,這會是傳聞中呼風喚雨的捉妖師。

深深淺淺的腳印在鬆軟的泥土上留下一連串的印記,康紓翊抬頭看向西沉的抬頭和遠處冒著青煙的幾百戶人家,再往前幾裡地,便就是此次的委托地青州,隨著路程越近,空氣中彌漫著熏肉和米粥的味道,看著腰間的布袋裡隻剩幾個發涼發硬的大餅,康紓翊的腳步加快了幾分。

簡陋的客棧內隻有幾張擺在角落裡的木桌,聽到有人聽來後店小二懶懶招呼了一聲,上前走了幾步說道:

“客官,要點什麼?”

“五兩米飯,一盤牛肉。”

那人目光上下掃視了幾眼康紓翊,目光落在了她腰間的木牌,隨後臉上的神情變得怪異起來,應了幾聲後就朝著後廚小跑過去,這裡散發著淡淡的肉腥味,腳下的地板仿佛被油浸濕過般油膩,□□著上身的男人八尺多高,一身肥膘,剁肉時肉沫飛濺,神情凶狠。

“飛爺,外麵來個女的,道上的。”

捉妖師名號在坊間參差不齊,源於有人發現捉妖獲得的懸賞過於豐富,漸漸衍生出一片村子一塊區域的妖隻有一人斬除的狀況,而此地,正由飛橫天掌管。

他拎起地上的大刀,冰冷的刀刃在地板上磨出一道道的磨痕,臉上的表情在見到康紓翊後頓時露出個輕蔑的笑,落座在她的對麵,立在一旁六尺高的闊斧刀無異於是隱形的威壓,而康紓翊隻是蹙眉看向對方,似乎是不解對方這一舉動,而飛橫天也開門見山道:

“這片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她臉上神情轉為疑慮,手中的涼茶放在桌上,語氣淡漠:

“理由。”

“哪來那麼多的廢話……”

不等飛橫天說完下一句話,那一把生鏽的劍就對準了他脖頸上脆弱的血管,劍身鏽跡斑斑,明顯是一把鈍劍,飛橫天咧嘴一笑,開口譏諷道:

“一把破劍,也當成寶一樣。”

康紓翊並不理會他的話,手腕一翻,劍柄重重砸向了飛橫天的太陽穴,她身形高挑,但也勉強與飛橫天平視,可是手上的力氣卻大的驚人,僅僅是砸這一下就讓飛橫天控製不住的向後倒去,那把鈍劍狠狠的刺進他的大腿,磨得骨頭都快裂開來。

耳邊仿佛響起嗡嗡的耳鳴聲,一時間大腿上的疼痛和頭暈眼花的感覺讓飛橫天無法起身,一旁的店小二早已經被這幅血淋淋的場景嚇得不敢動彈,康紓翊望向他,店小二頓時蹲下身子抱頭說道:

“大…大人,我也隻是個跑腿的,這事與我不相乾啊!”

“飯還沒上。”

這話登時讓店小二一愣,隨即顫顫巍巍的跑向廚房,那海碗被米飯填的冒尖,康紓翊一言不發的埋頭吃飯,腦海裡梳理著接下來的行動,這虎嶺與委托信上說的一樣,窮凶之惡之地,因不足千人,鮮少有人前來管理,讓地頭蛇占據一方,在關口攔路打劫。

等填飽了肚子,康紓翊掏出碎銀放在櫃台結賬,她麵無表情的走出客棧,身後傳來拖拽和嗚咽的聲音。

次日清晨,柳府管家推開大門時,發現角門的長階上坐著一人,蹲在那裡啃著饅頭,他本以為是哪個歇腳的行人,卻不料對方看到他後徑直走過來,將手中的東西塞了進去,柳府管家低頭看著手中發黃的信紙,看到印章後露出恭謹的神情,迎著康紓翊進府。

“柳府招待不周,不能在貴客來的第一時間前去迎接,還往貴客見諒。”

“我們家老爺夫人因小姐的事困擾許久,多虧貴客願意接受此事啊。”

“額…不知貴客貴姓?”

“康。”

柳府管家內心寬慰著自己,這高人有些性子都是正常的,沉默間也走到了待客的大廳,這裡布置簡樸,第一眼看見的就是擺在正中央的梨木桌和上方的山鳥書畫,桌上擺放著一頂香爐,燃著凝神的檀香,而柳宗林見跟在管家後的康紓翊,臉上露出遲疑的表情,但還是前去迎接。

“康天師請進。”

康紓翊看了一眼大廳內的布局,隨後落座,溫熱的茶水也適時送了上來擺在她的麵前,是帶著一點香氣的花茶,柳宗林目光依舊帶著幾分不可置信,畢竟她看著,跟自己出事的女兒也是一般大。

“把你女兒當天發生的事,複述一遍。”

一月前,柳宗林的女兒柳如雁已滿嫁齡,青州雖然是個小地方,柳氏對女兒百般疼愛,依舊為她尋了一位書香世家,李弘儒,十九歲中舉,正是前途無量,本是喜結連理的好事情,婚事的準備如鼓雷般進行著,可是在這緊要關頭卻出了一件大事。

柳如雁失蹤了。

前一天晚上她還伏在自己母親曾玉的膝蓋上,滿懷羞怯的訴說自己的不舍,可是第二天就像是從未存在過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柳氏,曾氏,李氏都派無數人幾乎將青州翻了個遍,還是尋不到柳如雁的聲音,有人揣測,她是被虎嶺的妖怪抓走,吃了。

康紓翊垂著眸,忽然問道:

“為何已經消失一月,你才請捉妖師尋女兒?”

說到傷心之處的柳宗林臉上帶著憂愁的神情,隨後長歎一口氣說道:

“天師不知,青州雖算不上什麼繁華之地,可是卻有無數連在一起的山脈,想要找到一個人,實在不易啊。”

“況且,我的夫人始終不相信她的女兒被……妖物抓走。”

提到妖物,柳宗林的聲音輕了又輕,像是怕驚擾到了什麼一般。

門口忽然出現了一道身影,那人梳著整齊的發鬢,臉上的膚色卻極其慘白,皮肉緊緊貼在消瘦的臉頰上,目光如鬼魂般死死盯著康紓翊,抿著的嘴唇吐出幾個字:

“你,是捉妖師?”

這樣的姿態,確實更符合丟失孩子的一位母親,康紓翊點頭算是作了回答,而曾玉藏在袖中的手攥了又攥,隨後緩緩流出兩行血淚:

“我的女兒,求你救救我的女兒!”

曾玉向前走了幾步,突然半跌在康紓翊的麵前,如枯木般的手緊緊握住康紓翊的掌心,在外人看來極其癲狂的一幕,康紓翊隻是耐心的安慰著她,失去孩子時的極端情緒,隻是來自一位母親走投無路的無助而已。

“夫人,先起來。”

康紓翊垂著眸用袖子擦著曾玉臉上的血跡,她動作很輕,血淚預示著身體的竭儘,這位曾夫人,已經是將死之人,而一旁的柳宗林也想抬手去扶她,卻被曾玉惡狠狠的推開。

混亂的場麵維持了一會,直到一人的到來中斷,正是李弘儒,他神情流露擔憂之色,腳步匆匆卻不失禮儀,一身淡雅青衣,冠玉整齊,見有外人後微微拘禮,輕聲說道:

“康天師,在下青州李氏。”

柳宗林在看到李弘儒的到來後臉上露出欣喜的表情,招呼著他坐下,簡短的介紹了一下康紓翊來此地的目的,而他聽聞來龍去脈後略沉吟,道:

“我想同這位天師一起去虎嶺。”

“不行。”

康紓翊率先開口,她撥弄著手中的東西,是一對月牙狀的卦木,在眾人的注視下拋在桌麵上,雙麵朝下,為陰卦。

李弘儒臉色微沉,他目光落在康紓翊的臉上,低聲說道:

“柳姑娘失蹤的事情畢竟和我有關,天師能否,在擲一次?”

她麵無表情盯著對方,最終還是再投了一次,雙麵朝上,即為陽卦,截然不同的答案讓康紓翊輕嘖了一聲,她最煩這樣酸縐縐的人。

此次行動不宜帶太多人,康紓翊隻讓一位柳如雁的貼身婢女和兩位打手跟著,而李弘儒則是跟在隊伍的末尾,此刻已經正午,明明是陽光最充沛的時候,山間小路泥濘,周圍彌漫著詭異的霧氣,越往上行走,就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在前麵開路的打手劈開一大片荊棘,細小的尖刺勾著衣擺,前行的路十分艱難。

直到看見幾具白骨零散的堆在地上,康紓翊在猛然停下腳步,這裡的味道十分刺鼻,似乎是有屍體已經腐爛,若柳如雁真在此地,恐怕她已經自身難保。

康紓翊翻著腰間的腰包,從裡麵掏出一個小小的圓盤,上麵的指針瘋狂轉動著,指向一處被野草樹木擋住的地方,其中一人見她朝那邊走去,忍不住提醒道:

“天師,那可能是條死路。”

“你們一起來翻。”

!那兩人猶豫著,但還是跟著康紓翊將那些野草往外扒拉著,鼻尖彌漫著草腥味,很快,一個極小的洞口就顯露出來,幽深的甬道看上去彆有洞天,而那狹窄的洞口顯然隻能容下一人進入,隨行的侍女春桃攥緊自己的手心,突然說道:

”能否,讓我進去探路?“

自小姐失蹤,她就認為是自己的過錯,如果那天守夜,沒有聽小姐的話回去休息,那麼起碼看到抓走小姐的妖怪是誰,再不濟,也能陪著小姐一起度過險境。

而康紓翊自然不能讓春桃進入進入,且不提裡麵多危險,單這洞口傾斜的坡度,身手不佳怎麼上來都是個問題,她伸手將自己身上多餘的包裹遞到春桃的懷裡,利落的翻身下去,眾人隻能看見她的堅決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