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動的吻 主人請入,哪敢不從。(1 / 1)

墨染朝陽 掬水 5119 字 7個月前

初一輕輕拍著林墨的背,幫她順氣,一副“不好意思,讓各位見笑了”的模樣。林墨埋在她柔軟的頸邊,肩膀一抽一抽的。

朱濤若無其事地回到桌前繼續喝酒釀,顧朝見怪不怪的模樣,默默轉身,不一會又拿著一張濕巾回來。

林墨平息了情緒,不好意思地從初一懷裡退出來,眼睛還微微泛紅,睫毛濕漉漉的更顯濃密,像清晨的林間小鹿被突然到來的人類驚著,一副茫然無措、惹人憐愛的模樣。

初一寵溺地用濕紙巾給她擦臉,憋著笑小聲逗她:“哦喲,小公主,小哭包。”

林墨不好意思地接過紙巾自己擦。

初一一笑眼睛彎彎的像月牙,是元氣甜美的長相,此刻卻是成熟大姐姐哄孩子的姿態。

她從小就這樣,隻比林墨大一歲,卻總是“寶貝”、“公主”的喊著,明明她自己也是需要人嗬護的寶貝。

浮華落幕之後,往往會讓人感到更加寂寞。

尤其是明明一車四個人,沒有一個人和司機講話。顧朝專心致誌地看路開車,朱濤在副駕駛跟家人聊微信,林墨在和家人朋友互送祝福,初一戴著耳機和沈逸視頻。

行到路口,顧朝無奈地看了一眼後視鏡,默默打開車載廣播。

廣播裡在唱《孤獨頌歌》。不太應景,切換頻道。

相聲?有點吵,影響打電話的人,切換頻道。

嗯?很熟悉的間奏。

是《但願人長久》,朱濤已經跟著哼唱起來。

不過,王菲還沒唱到“千裡共嬋娟”,車子已經停穩在小區樓下。

初一和朱濤紛紛下車,朱濤走的時候笑得有些詭異,初一一心在男朋友身上,就囑咐了一句早點回來,很放心地走了。

車裡隻剩下他們兩個。

“坐到前麵來吧。”顧朝低沉的聲音從前排傳來。

“好。”

他今天開的車,車頭方方的,抹茶綠,很少見的車子顏色。車標是立起來的,林墨雖然不認識,但能感覺價格不菲,關車門的時候都格外溫柔。

她嚴重懷疑綠色的音響並不是什麼巧合。

二人重新驅車前往不知名的道路,他沒有繼續放廣播,林墨就很自覺地主動跟他說話。

“月餅吃了嗎?”她問。

“嗯,吃了一個豆沙的,很好吃,不太甜。”

不太甜,果然是中國人對甜食最高的評價。

“你經紀人會不會讓朱濤監督你不要吃這些高熱量的食物?”林墨轉頭看他,他直視前方,嘴角彎起很小的幅度,看起來心情不錯。

“會,所以我提前買通了他。”他一本正經地說著有些玩笑意味的話。

“那塊月餅可就升值了。”

“家人的心意自然是無價的……”他有些不自然的地眨了眨眼睛,“我是說,謝謝傅姨的心意,還要麻煩你幫我轉達。”

林墨看著他顫動的睫毛,問:“還有呢?”

他不解地看了她一眼:“還有什麼?”

“廚師做了菜,服務員不重要嗎?”

他啞然失笑,點點頭,突然轉頭靠過來,“對,很重要。”

林墨被突然放大的五官嚇得心悸,下意識伸手在他肩膀上推了一把,“好好開車。”

“紅燈。”他聲音裡都帶著顫抖的笑意,像惡作劇得逞的頑皮少年。

不知不覺中,車子開到了完全陌生的地方,道路兩邊很多閉著的卷簾門,路上鮮有行人,在昏黃的路燈下,外麵顯得有些冷清。

車子在樹邊停下,車燈照射下的水泥地上滿是灰塵。

“裡麵路太小開不進去,需要走一段。”

林墨跟著他解開安全帶,心裡暗道:這麼偏僻的地方,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殺人拋屍。

晚上風大,林墨一下車就被涼得打了個顫,顧朝見狀立刻脫了襯衫外套,然後耐心地站在旁邊等她扣完所有扣子。

等她穿好了衣服喊他,他才轉過頭來自然地牽住她的手腕,帶著她往前走。她的手腕很細,隔著衣服都能清楚感覺到凸起來的那塊骨頭。

旁邊的矮樹叢裡有悉悉索索的動靜,她害怕是什麼蟲子,緊張地挨到他身後。

“是蟬。”

一隻黑色的蟲子跳到了草叢邊稀疏處。

“現在還有知了啊。”她警惕地盯著它,直到它又沒入草間。

“嗯,繞過這裡就到了。”他讓她換到靠著建築的那側走,然後重新牽起她的另一隻手腕。

不一會兒,林墨一臉疑惑地站在一個灰色的建築前。像是一個倉庫,她想。

顧朝讓她在原地等一會兒,自己走過去開門。

她看了看黑漆漆的四周,沒有聽他的話。

顧朝打開一條門縫,然後示意她閉上眼睛。

她乖乖閉著眼睛被他領著走,聽到門被推開的聲音,然後似乎進入了一個狹小的空間,有上升的感覺,應該是坐上了電梯,出了電梯之後,又被帶著走了幾步,就聽見顧朝讓她睜眼的聲音。

沒有視覺的時候,聽覺會變得異常敏感,她感覺他的聲音離自己很近,很好聽。

她睜開眼時,眼前是一隻手,他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先適應一下光線。”

過了幾秒,他移開手,拉著她的手腕向前走了幾步。

林墨這才看清楚他們所處的位置,是在一個離地麵很高的平台上,大概有三四層樓那麼高,底下是一塊巨大的空地,地麵上有一個巨大的玫瑰。

仔細一看,那個巨型玫瑰由無數枝玫瑰花組合而成,有紅玫瑰、粉玫瑰、白玫瑰、香檳色玫瑰……

成百上千的玫瑰花,隻為成全這一朵玫瑰的綻放。

花心、花瓣和花的四周都閃爍著細碎的光點。

美輪美奐,震撼人心。

“是玫瑰星雲?”林墨不可思議地問道。

距離地球約5200光年的NGC2237玫瑰星雲。

520這個數字,對於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年輕人來說是表達愛意的最為普遍的數字,當它和具有同樣象征意義的玫瑰花聯係在一起,所有浪漫的想象就會變得具體。

在遙遠的宇宙中,有這樣一朵在我們的有生之年都不會凋謝的玫瑰。

很多年前,顧朝從一個女孩那裡認識了它,宇宙中最為浪漫瑰麗的星雲之一。

可惜宇宙太遙遠,可惜彼時的他太渺小。

今天他已然功成名就,便用地球上的玫瑰為她造景,替她圓夢。

“用了多少玫瑰?”

“81500枝。”

8月15日,是中秋佳節,也是她的農曆生日。

“要下去看看嗎?”

她搖了搖頭,平靜地可怕:“下去看就不是星星了。謝謝你還記得我說過的話。”

但其實她早就已經沒有那麼喜歡玫瑰星雲了。少女的浪漫情結因宇宙遙遠神秘而起;也因童話故事裡的小王子和玫瑰花,B216星球上獨一無二的玫瑰。

重點不是玫瑰,也不是星球。

所以從少女美夢破碎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再喜歡它了,這些遙不可及的,如夢似幻的東西。

“大都好物不堅牢”,人也一樣。

男人的身體僵硬在原地久久不能動彈,密密麻麻的痛感蔓延至四肢百骸,有一塊無形的巨石壓在他的胸腹,心臟在絞痛,肺裡也快要窒息。他俯視著地上的花朵,那些豔麗的顏色突然猩紅得刺眼,一根根針似地刺得他眼睛泛紅,耳邊不斷回蕩著她的聲音。

她說:“顧朝,我早就不喜歡玫瑰星雲了。”

她說:“有些夢一輩子做一次就夠了。”

她說:“回去吧。”

車上寂靜得可怕,一來一回,瞬息之間就是天堂和地獄。

他像犯了罪的人被打入死牢,再無生還的可能。

他的眼睛直直地看著前路,雙手緊握方向盤,幾乎要將它捏碎。

回去的路好像一條看不見儘頭的黃泉路,漫長得可怕,卻又如此短暫。

車子緩緩停下,耳邊是安全帶彈回的聲音,麻木的身體像忽然收到了刺激。

車門剛被打開一個縫,就被一陣力量狠狠關上。

林墨被嚇了一跳,感覺有一股氣息無限接近自己。她猛地回頭,隻見一雙腥紅的眼睛,那眼睛裡有什麼癡狂就要破繭而出,她難以忍受地躲開視線,卻看見他喉間滾動。

他似乎有話要說。

他們離得太近,她幾乎能感受到些微輻射過來的體溫。

她極力平複顫抖的呼吸,耐心等他開口。

呼吸交錯間,突然有東西貼上她的額頭,喉結從視線裡滑開。

她屏住呼吸,不敢動。

他就這樣閉著眼睛將自己的額頭輕輕貼著她的,慢慢地讓自己平靜下來。

有溫熱的氣息不斷灑在臉上,他在借她平息欲望和衝動,卻不管她的死活,林墨胸腔間陡然湧上一股氣,她忍無可忍地吻上近在咫尺的嘴唇。

柔軟的、溫熱的,過電般的感覺,她的身體無法自抑地顫抖起來,她想離開,卻被腰間的手重新按回,她猛地張開眼,有一股難以抗拒的力量從她的後腦勺傳來。

主人請入,哪敢不從。

他隻是順從了本能的反應。

氣息越來越灼熱、越來越急促,溫潤熾熱的唇不斷吮吸、研磨,輾轉廝磨,撬開齒貝,柔韌濕滑的舌突然鑽了進來,她下意識躲避,他卻緊追不舍,她被吻得頭昏腦脹,手指緊緊扯著他腰間的衣服。

就快難以呼吸,她想逃開,卻礙於力量的懸殊,隻好用牙齒咬他。

唇上的刺痛終於讓他重拾理智,趁著他尚處於意亂情迷之中,她一下用力推開了他,開門下車,飛奔進樓。

顧朝呆愣住,一隻手還撐在副駕駛座椅上,眼神光逐漸聚焦,隻看到一個落荒而逃的身影。

他緩緩用手輕撫嘴唇,指尖的濕潤提醒著他方才真實發生的事。

林墨一路狂奔進電梯,靠牆劇烈喘息,良久,咽了咽口水。他的氣息仿佛還停留在唇間鼻腔,那柔軟的像果凍一般的感覺……

意識到自己似在回味,她貼著牆撞了撞頭,正了正心神,這才猛地想起來還沒按樓層。

回到公寓裡,初一不在客廳,她撲進沙發,把臉埋進抱枕裡發泄。

“乾嘛呢?”

她被嚇得一震,露出兩隻眼睛,初一正拿著水杯像看傻子似地看著她。

“沒怎麼……”悶悶的聲音從抱枕中傳出。

初一乾巴巴地冷笑一下,轉身進廚房。

她趁機坐起來,整理了一下儀容儀表,然後起身往廚房走。

“我也想喝水。”她諂媚地笑著。

初一又拿了隻杯子給她倒了水,突然冷冷靜靜地說了一句石破天驚的話:“你初吻沒啦?”

“咳,咳,咳……”她一下子嗆了水,劇烈地咳嗽起來。

初一放下水杯給她拍背,又說:“嘴巴那麼紅,親挺久吧?”

她咳得臉爆紅,沒有看初一。

初一繼續補刀:“他沒跟你表白,但是親了?”

林墨突然瞪大眼睛看著眼前這個可怕的女人。

“被我說中了?嘿,還耍流氓呢這哥們。”

兩分鐘後,初一聽完事情始末,靠在沙發背一臉沉思的模樣。

林墨抱著抱枕偷看她的神色。

初一突然喝了口水,然後深深歎了口氣,說道:“說白了,你就是氣他之前拒絕你,現在又突然暗戳戳的示愛。他呢,以為你的意思是不可能再給他機會了,一下子備受打擊。愛情嗬,非要這樣來回拉扯試探。”

“其實你們倆就差一個時機把事情攤開來說清楚。”

林墨也深深呼出一口氣,悶悶地說道:“我會和他說清楚的,但還不是現在。”

“說清楚什麼?你們倆無非就是兩種結局,要麼放下心結在一起,要麼老死不相往來。”

初一把杯子擱到茶幾上,右手搭在她肩膀上,又歎了口氣,說:“墨墨啊,至少得先讓他明白你到底在介懷什麼,先指出問題,他才知道怎麼解決。”

說著她就站起身往房間走,用故作深沉的口吻說:“你們年輕人哦,路還長著呢!”

次日早晨,鬨鐘響起,林墨眯著一隻眼看手機,有一條微信來自顧朝。

隻有三個字:對不起。

來自今天淩晨2:49。

林墨沒理,關了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