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子…你怎麼進了後堂!”
“你不認識我?”
陸安仰著頭,鼻孔朝下看著這個不識禮數的丫鬟。
按理說,陸安此刻萬萬不該出現在的地方,便是後堂。今日陸絮絮大婚,後堂皆是與陸劉兩家交好的官宦人家的妻女 ,男子萬不該出現在此地的。
但是陸安不同,他本就是個擺爛的紈絝,名聲於他而言,自然是越臭越好。
在前廳,聽著劉啟幾人談論著那夏瑾棠,陸安心中便已然是好奇不已,這世間真的有這般傳奇的女子嗎?
借著酒勁兒,陸安便摸摸索索的溜到了後堂,正巧溜達到了劉夫人與夏瑾棠母親談話的小院,正巧又看見了那傳說中的夏瑾棠。
那是一張怎樣絕美的臉蛋兒呢,她肌膚勝雪,雙目猶似一泓清水,顧盼之際,自有一番清雅高華的氣質,讓人為之所攝,沉醉不已。一張小巧的瓜子臉上,仿佛是彙聚了這世間最完美的五官,讓人無可挑剔。即便是見過了京城第一美人的陸安,也不自覺的為她的美而失神。
於是便有了接下來的這一幕。
春燕是夏瑾棠的貼身婢女,自小與夏瑾棠一起長大,沒有人能比她更了解自家小姐有多麼的優秀。
可是就是這麼優秀的一個女子,今日卻被自己的親親姑媽所逼婚,要她家小姐嫁給她那個幼子劉啟。
也不是說劉啟有多麼差勁,而是在春燕看來,這世間沒有任何一個男子能配得上她家小姐,即便是太子殿下,也不行,她春燕說的。
正在春燕憤懣不平之時,她卻瞧見那門口若若隱隱的,卻是有個身影,似乎是在盯著她家小姐。
一肚子火氣,這下子全撒在了陸安的身上。
屋子裡的人問聲,也都看向了門口。
那年輕人一身紫色常服,腰間掛著一枚純白色的魚龍玉佩,頭戴紫金發冠,麵如冠玉,放在任何人身上,就這副相貌,任誰看了都得說一句好一個俊美少年郎。
可惜,他是陸安。
對於陸安,劉夫人自然是相熟的,何況她現在還是陸絮絮的婆婆。
“見過劉夫人,這兩位是……?”
陸安咧嘴一笑,對著劉夫人假模假樣的施了一禮。
其實在陸安還小的時候,他與劉府眾人的關係倒是還好。隻不過等他大了,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也從他母親那裡明白了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之後,漸漸的叛逆了起來。
而時常來溜達的劉府,自然也成了陸安第一個叛逆的場所。
喜怒無常,爆戾成性漸漸的也成了陸安的代名詞。除了四姐陸絮絮,也沒有人再願意對陸安溫柔以待了。即便是親手製造了一切的陸安的母親,也不再願意給陸安好臉色。
至於陸不屈,用他的話來說,一個注定要上戰場的男人,殺幾個無足輕重的人,又有何妨?全當是練練手了。
看著門外的陸安,劉夫人嘴角一抽,心裡不由發緊:怎麼忘了這個殺神了,阿啟這臭小子怎麼也沒看住他,這讓他來了後院,若是又犯了病,鬨起了事,可怎麼收場!我就說,娶什麼人不好,非要娶他們陸家的人!
心中百思萬悔,但是嘴上卻還是客客氣氣到開口:“少將軍客氣了,這是我表弟媳與我表侄女夏瑾棠。弟妹,這是我那新媳的弟弟,大將軍府的獨子,陸安。”
聽到劉夫人開口,夏瑾棠也終於看向了陸安,眼神之中帶著些許的探究與疑惑。
抬起頭,迎著夏瑾棠的目光,陸安對視了過去。儘管他也想學著那些紈絝的眼神,但是始終,一個女子又怎能對一個初次見麵的女人生出情欲的眼神來。他…終究不是個男子。
在陸安的眼神之中,夏瑾棠沒有看見情欲,也沒有看見占有和侵犯,她看見的,隻有盯著她的…那清澈的愚蠢。
果然,還是和當年一樣的眼神呢,有一種尚未被知識和世俗汙染過的清澈。想到這裡,夏瑾棠不由得一笑。
這一笑,卻是笑進了那呆愣愣裝紈絝的陸安的心中。不知怎的,陸安隻覺得剛剛好像,心跳慢了一拍。
“於少將軍,小女是認識的。但不知少將軍可還認識小女。”
夏瑾棠開口,聲音水一般,溫柔,恬靜,緩緩的蕩入陸安的心底。
“自……自然……自然是記得,咳咳。”陸安咳嗽兩聲,舔了舔因喝酒而有些發乾的嘴唇,繼續說道:“當年若不是夏小姐救我,我可能都活不過七歲。救命之恩,敢不相忘。”
看著陸安稍顯局促的樣子,夏瑾棠不知怎的,卻突然又不禁笑了笑。
想起白日裡京城好友對自己的勸誡:若是遇到陸安那個殺神,可千萬要離他遠些。他這個人,殺人如麻,爆戾成性,且喜怒無常。可能上一刻還在與你言笑晏晏,下一秒就斬了你的腦袋。
這人明明就是個連情欲都不會偽裝的蠢家夥,和小時候一毛一樣,哪裡像是她們說的那樣可怕了?
夏瑾棠十五歲時便從爺爺手中接過了夏家的管家大權,這些年與形形色色的人來來往往,夏瑾棠比任何人都明白,人的眼神,是騙不了人的。
哦對了,小時候,嗯?小時候這個蠢家夥說什麼來著,哦,要對我以身相許!他好像,比劉啟是要好看許多呢。
想到這裡,夏瑾棠定了定神,莫名其妙因為親上加親,就要嫁給自己的表弟劉啟,這是絕無可能的事情。
她自己的婚姻,有且隻有自己才能夠做主。
看向門口的那一襲紫衣,夏瑾棠緩緩的再次開口。
“少將軍可曾娶妻?”
陸安怔了怔,有些沒有跟上夏瑾棠的腦回路,隻是順著夏瑾棠的話便回了句:
“尚未娶妻。”
陸安也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這麼乖巧的回答彆人的問題。大抵是夏瑾棠太漂亮了,人們對於美好的事物,總是會縱容一些的。
“瑾棠聽聞,少將軍向來信守諾言,一言九鼎,不知是真是假?”
“自然是真的。”
“那…少將軍可曾記得,以身相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