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沭麵色蒼白，渾身發抖。是謝沅殺了自己嗎？
倘若謝沅真的是鬼，現在的他，有一周目的記憶嗎？
“哥哥，你怎麼了？”沈柘擔憂地握住尤沭的手，發現他手心都是冷汗，是害怕古堡嗎？
“哥哥彆怕，我會保護你的。”
尤沭眼尾微紅，深吸了一口氣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低聲應道：“我沒事......我們進去吧，太陽要落山了。”
尤沭本想把手抽出，突然記起什麼，在沈柘受寵若驚的目光中，反把他的手緊緊握住。
鬼隻能近距離攻擊，而且還受古堡的規則約束。隻有滿足了特定條件，才能動手殺人。
規則之一，不能落單。
“我......有點害怕，可以牽你的手嗎？我們牽著手進去。”尤沭說完，臉頰發熱，不好意思地抿出一個笑。
膽小不敢一個人進門，要和比自己年齡小的少年手拉手一起走什麼的，莫名有點羞恥......他會拒絕我嗎？
聞言，沈柘嘴角上揚，藍色眼眸睜得圓圓的，十分驚喜的樣子，他吞了吞口水，結巴道：“當然、當然可以！”
真是位熱心又善良的少年，像隻可愛乖巧的黑色小貓。尤沭眉眼彎彎，眼裡像有星光閃爍，他輕輕笑起來：“謝謝，沈......阿柘......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可以的，尤沭哥哥。”沈柘舔了舔牙，麵紅耳赤地盯著尤沭眼尾的兩粒淚痣，猶自出神。
好奇怪，為什麼心跳得這麼快，為什麼......尤沭的目光又輕又柔，我的心像要化成一灘水了，這是他的特殊技能嗎......亦或是用了什麼道具......
“我們走吧。”
眼看離大門隻剩下幾步的距離，突然，斜裡飛來一顆小石子，絆得尤沭腳下一滑。
“啊！”尤沭驚叫一聲。
眼見要摔倒，他連忙鬆開沈柘的手。
尤沭重重的摔在地上，濺起些許土灰。
“嘶——”他痛呼一聲，眼裡因疼痛而蓄滿淚水，淚珠順著臉頰滑落，鮮血從左手手心滲出。
他被劃傷了。
好痛......
尤沭皺著眉頭，抬眼一看，劃傷他的是導遊先前插在地上的小旗幟，一麵紅色的小旗幟。
布邊看似柔軟，實則卻出人意料的鋒利，他的手心被劃出一條很深的口子，皮肉外翻，血淋淋的。
紅色小旗幟被他的血浸濕，紅光大亮。
“哥哥——尤沭哥哥——”
失去意識前，他看到沈柘麵帶驚慌，焦急地撲來，想拉住他......
可惜，慢了一步。尤沭身影變得透明，他同紅色小旗幟一起消失了。
尤沭活生生在沈柘眼前消失，雖然早有準備，但當這一刻真的到來，他還是沒能忍下拉住他的衝動。
沈柘拍了拍粘在褲腳上的土灰，轉頭看向謝沅，藍色眼睛裡陰雲密布，嘴抿成一條線，整張臉陰沉得能滴水。
看他這樣，謝沅調侃笑道：“不是吧你，臉拉這麼長。看我也沒用，他已經進入紅場景了。隻有他能拿到那個東西......”
“大哥，我們商量好的，你不會這時候反水吧？！我用了s級道具，才定位進這個副本，大出血啊。”
謝沅想起沈柘對尤沭黏黏糊糊的樣子，越說越沒自信，狐疑地上下打量：“你不會真的愛上他了吧？這才相處幾分鐘啊......”
聞言，沈柘眉頭皺起，臉色不似剛才的陰沉，變得有些奇怪。他頓了頓，冷冷開口：“你想多了，這隻是我計劃的一環。”
“真的？”謝沅打量著他，半信半疑。
“你什麼意思，我和他認識不到一個小時......怎麼可能......又不是一見鐘情。”
沈柘越說越肯定，這份自信不止說服了謝沅，也說服了他自己。
謝沅摸了摸下巴，提出疑問：“抱著人家不鬆手，變態一樣聞半天也是計劃的一環？”
沈柘掀唇冷笑，態度惡劣：“我裝的，沒看出來？”
“不裝粘人的傻子，怎麼讓他卸下心防？”
現在的沈柘，與在尤沭麵前乖巧靦腆的沈柘，割裂得像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謝沅鬆了一口氣，嘴角上翹，桃花眼裡盛滿戲謔的光：“我還以為你被迷得神魂顛倒了，畢竟，他......長得還不錯。”
其實，何止不錯，連閱人無數的他都不得不承認，這位黑發黑眸的淚痣青年，確實有迷倒眾生的資本......
“沈柘，你演技是真好，我差點就以為你真變成戀愛腦了。”
沈柘抱臂站在一邊，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沒反駁。
謝沅走上前去，勾住沈柘的肩，二人進了古堡。
太陽落山了，林野一片靜謐，冷寂的月光灑在古堡上。
荒廢已久的古堡活了過來，耀眼的燈光一盞接一盞亮起，蜘蛛網與灰塵消失不見，所有家具煥然一新......
“上二樓，先去房間休息。那個尤沭，看上去柔柔弱弱的，離開紅場景，估計要兩三天。”
“等他拿到東西，我們就按計劃動手。”
“沈柘你瞪我搞什麼？”謝沅感到莫名其妙。
沈柘：“你看錯了。”
“讓開。”他撞開謝沅的肩膀，徑自進了二樓第一間房，門牌號201上方緩緩浮現出【滿員】的字樣。
——
沈柘躺在床上，心情沒由來的煩躁，太陽穴突突直跳。
思緒紛飛。
這副本的第一夜是平安夜，要告訴尤沭嗎，他會不會害怕......
“嘖。”尤沭被謝沅弄到紅場景裡去了。
他翻了個身，呼吸愈發沉重。
煩人，煩人，真煩人......我是不是有病，想這些乾什麼。
黑暗的房間裡，一點淡淡的花香輕而緩地漂浮，像溫柔的手，沈柘心頭的煩躁被一點一點撫平。
什麼味道，好香......
像尤沭毛衣上的味道，一定是今天抱他的時候染上的。他用的什麼洗衣液，這麼香。
不對，這香氣比他衣服上的更濃鬱。
哪兒飄來的，不會是......
沈柘咬著唇，盯著右手掌心發愣，就是這隻手，沾了點尤沭的汗液。
他舔了舔唇，內心掙紮，望著手的樣子像是在看洪水猛獸。
沈柘猶猶豫豫地抬起右手，輕輕嗅了嗅，又閉上眼嗅了嗅，像在回味。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時，他猛地僵住。
半晌，他情不自禁地把臉重重埋入手掌間，癡迷地嗅聞那點香味。
撲通——
撲通——撲通撲通——
心怎麼跳得這麼快，不許跳了！
唔......
恍惚間，沈柘又想起了今天下午的那個擁抱。
尤沭的淚痣是什麼味道的呢......
他怎麼有兩粒淚痣啊，怪漂亮的......
......尤沭哥哥。
沈柘藍寶石般的眼眸濕漉漉的，他雙眼迷離，失神地看著天花板，被汗水沁濕的黑發黏在臉頰上、脖頸上。隨著越來越急促的呼吸，一聲悶哼從唇齒間溢出。
......
幾分鐘後，沈柘終於回過神，尤沭的氣味已經全部消失，而他的右手正緊貼著嘴唇，掌心全是自己留下的唾液。
更彆說......
該死的！
他顧不得右手，猛地先把左手甩開，慌張又惱怒地望向身下，滿臉陰沉。
——
一夜無眠，沈柘眼下青黑一片。
沈柘拉開座椅坐下，神情萎靡，藍色眼眸裡滿是憂鬱，他覺得自己好像......有點不對勁。
不然，怎麼會弄臟了......
“早。”謝沅叼著片麵包，不經意瞥過對麵，他的視線突然定住，表情十分訝異：“你昨晚找人打架去了？黑眼圈這麼重。”
沈柘想起昨夜的香味，臉色更差了。
“你想什麼呢？今天狀態不對啊......這副本的麵包，味道不錯，你嘗嘗。”謝沅又拿了個長長的黑麥麵包棍，開始嚼嚼嚼，含糊不清地問道。
沈柘沒理他，猶自盯著餐盤怔怔出神。餐盤邊上繪著幾朵不知名的白色小花，不知道尤沭現在怎麼樣了......手上的傷口那麼深，會不會還在流血......
“你說，尤沭那邊......進度怎麼樣了？”
“不知道，但估計好不到哪兒去。你知道的，這種特殊副本......就算他是被選中的，要想拿到那東西，也得吃不少苦頭。”
“慢著......哦，我明白了。”謝沅放下麵包，眯眼打量他，故意露出個恍然大悟的表情，打趣道：“有的人不會是因為擔心，一夜沒睡吧？”
謝沅掐著嗓子，裝模作樣學沈柘在尤沭麵前的口吻說話：“我、我隻是心疼哥哥~~~噗哈哈哈哈哈哈。”
聞言，沈柘冷冷斜視他。
“哈哈哈哈，昨天在古堡門外，你是怎麼發出那種聲音的？”謝沅笑得桃花眼眯成一條縫，他由衷地讚歎，“你真厲害，我就做不到。”
“哢嚓——”
沈柘黑著臉，他麵前的白色餐盤，碎得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