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琴鍵在宋時之的指尖的觸碰下,發出悠揚婉轉的聲音,動耳的音樂回蕩在大廳,台下的觀眾無一不沉醉其中。
明晃晃的燈光打在她的身上,穿著黑色禮裙,裸露在外的皮膚格外白皙,紮著蓬鬆的丸子頭,幾縷發絲微微垂下,好似在發光,襯得更加明豔動人,渾身散發著一種獨特的高傲,猶如高嶺之花。
一曲完畢,她緩緩起身走到舞台中央,抬眸,深邃清澈的眼睛,格外冷清,她緩緩鞠了一躬。
頃刻間台下便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台下,坐在觀眾席第二排的徐零戴著黑色鴨舌帽和黑色口罩,深黑色的眸子注視著台上閃閃發光的宋時之。
不知是不是錯覺,兩人的視線好像在某一刻對上,徐零連忙收回目光,快速起身混入一旁離場的人群。
同時宋時之也有些怔住了,身旁擁上一堆記者。
“宋小姐,這次鋼琴演出很完滿,你對這次的有什麼看法嗎?”
“宋小姐,請問陸先生的聘請你是否會去呢?”
宋時之的視線早就被剛剛的人勾走了,她立馬快速反應過來,快速下台,對一旁的記者置若罔聞。
身後的記者連忙跟上。
“等等,宋小姐!”
宋時之穿著長裙,腳踩著高跟鞋,走路不是很方便,但她確定了,是她,七年了,那個身影在自己心裡埋了七年,不可能認錯。
宋時之出了會廳,外麵滿是人,她慌亂地停下腳步,身後的記者也蜂擁而至,場麵一度混亂。
宋時之目光四處掃視著周圍的人,內心不安,焦躁,無措一股腦地湧上心頭。
徐零……你在哪啊……?
鼻頭一酸,她不禁攥緊了拳,衝著人群喊道:“徐零!你出來!”
工作人員立馬圍了上去,把宋時之護在中間,好幾個攝像頭懟著宋時之拍。
宋時之邁開步子,四處找尋著。
此時,徐零靠著一旁拐角的牆,喘了口氣,聽見宋時之在叫自己,心頭猛地一疼。
早知道就不來了……為什麼非要來……不然就不會這樣了……徐零,你真的是有病。
宋時之找不到徐零,隻能在工作人員的擁護下離場。
回了青綿彆墅的宋時之第一時間看了今天的回放,她一遍又一遍地翻看著。
終於,她看到了坐在觀眾席上的徐零,她的手有些顫抖。
是她……
宋時之立馬退出界麵,打開了手機的電話,撥打了那個打了無數次的電話。
“對不起,你所撥打的電話無人接聽……”
手機從手間滑落在地,啪的一聲。
宋時之真的快瘋了,情緒崩到極點,那段回憶又被揭起。
嘉城大學
舞蹈室裡,稀稀疏疏的光影從窗外悄悄溜了進來,鋼琴聲蔓延房間,徐零在音樂下翩翩起舞,發絲隨之飄散,動作柔和又曼妙,這一刻,舞蹈和鋼琴的韻動好似融為一體。
宋時之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笑意,餘光時不時地看向起舞的徐零,手指在鋼琴上彈奏著。
音樂停下,兩人都停下,看著彼此相視一笑。
宋時之笑得很是愜意,她開口:“不愧是00,我家00最好看了。”
徐零緩緩走了過去,抬手在對方額頭輕輕彈了一下:“就你嘴貧。”
“哪有了?我這叫實話實說。”宋時之起身握住對方的手放在臉上蹭了蹭。
榆樹下,兩人愜意地坐在綠油油草坪上,感受著迎麵而來的清風,宋時之偏頭靠在徐零肩上,抬手牽住對方的手,她語氣極其溫柔:“00啊,我第一次喜歡上一個女生,不太會去愛你,以後要是遇到什麼事啊,你要給我說知道嗎?”
徐零輕輕偏頭靠上。
“知道了,我親愛的女朋友。”
畫麵再次一轉
舞蹈室門口
“徐零呢?不是……她人呢?”宋時之問著一旁的和徐零是同一個班的人。
那人有些疑惑,開口:“你不知道嗎?她退學了。”
宋時之一愣,有些不知所措,慌亂地詢問著:“那你知道她為什麼退學嗎?她去哪了?”
“不知道。”
這一句不知道,宋時之找了七年,她們去過的地方,一切,她始終也沒有一絲徐零的消息,她都快忘了這七年,自己已經哭了多少次,在兩人也曾去過的地方去了多少次,打了那個電話多少次,借彆人的手機瘋狂打,卻始終如同石沉大海,再也沒了音訊。
宋時之回過神,淚水又占據了眼眶。
這七年,她沒有一刻不是在想對方,她不明白,徐零為什麼要走,為什麼要不告訴自己,為什麼要留下自己一個人。
好不容易再次見麵,卻又錯過了。
宋時之蹲下身撿起手機,給趙薇撥去了電話,電話那頭很快接通。
趙薇:“喂?宋姐?”
宋時之聲音有些啞“喂,小薇,幫我找個人,今天來我演奏會的人,一個女生,我等會把那個照片發你,你幫我調監控,找一下。”
趙薇:“啊?哦哦行。”
掛斷電話後,宋時之看著空蕩蕩的房間,不自覺的又翻起了很久之前兩人的合照,照片上的兩人笑得很開心,身上洋溢著一股青春的氣息。
此刻,另一邊的徐零走在人潮擁擠的斑馬線路上。
手機還在播放今天宋時之演奏的視頻,她的指尖不禁摸了摸屏幕裡的人。
陽光格外刺眼。
看了看時間,該回去了。
穿過熱鬨的街頭,來到小巷,她進了其中的一棟居民樓,上了三樓,從包裡拿出鑰匙打開門,她從鞋櫃裡拿出拖鞋換了。
徐靜在廚房裡燉著湯,聽到聲響,開口喊著:“零零回來了,媽媽記得你還沒吃藥吧?快去把藥吃了。”
“嗯,好。”徐零回應著。
回房間從櫃子裡許多藥瓶中翻出幾瓶,倒了幾粒在手心,出房間,拿起桌上的水杯,混著藥喝下。
徐零喝完,便去廚房幫徐靜,等飯好,兩人就靜靜的在桌上吃著。
徐靜時不時抬眼看著徐零,她忍不住開口:“零零,聽媽媽的話,我們還是再治治吧。”
徐零頓了頓,抬眸看向徐靜,笑了下,“媽,我覺得我現在挺好的,再說了,這七年,我還是那個樣子。”
說到這,徐靜忍不住哭了,淚水啪嗒啪嗒往下掉。
“對不起……零零……都怪媽媽不好,如果媽媽早點帶你去就好了……對不起……”
徐零心頭一哽,心酸一陣又一陣。
她還是笑著,試圖用笑來掩飾自己的悲傷。
“媽……好了……你不是說過的,不哭了嗎?再說了,我都這麼久了,萬一我就這麼幸運呢?”
吃完飯後,徐零回了房間,她躺在床上一陣無力席卷全身,悲傷的情緒順著傷痛蔓延。
回憶拉開序幕
大三那年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徐零曾引以為傲的舞蹈,開始了節節敗退。
“徐零?你最近怎麼回事?頻繁失誤,就要藝考了,再這樣下去,你該怎麼辦?”
“嗯,我知道了。”
無意識的無力,使不上力,直到有一次徐零突然發現自己連一個很小的東西都拿不起來時,去醫院檢查。
看著化驗單上的“漸凍症”,她愣了很久。
這對她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打擊,也就說明了她的舞蹈生涯到此終結了。
出了醫院,她坐在花壇邊,看著湛藍的天空,陽光穿過層層疊疊的樹葉,照在她身上,卻顯得格外的冷。
她特彆想找人傾訴一下,說自己要死了,說自己再也跳不了舞了,她的人生被畫上了活不了多久的句號。
翻看著手機,她瘋狂忍著情緒,看著自己和宋時之的合照,越來越難受,她想了好久,在那坐了好久。
徐零父母離婚,各自都有了新的家庭,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她不知道還能活多久,她不知道還有沒有以後。
最後,她給徐靜撥去了電話。
“喂,零零?”
電話那頭熟悉的聲音響起,徐零的情緒再也經不住壓抑。
“媽……”
“嗯?怎麼了?”
“我病了……”
徐靜當時以為徐零在開玩笑,沒有放在心上,安慰了幾句,就掛斷了電話。
聽著耳邊城市的喧鬨,臉龐拂過的風,她再次感到了絕望,她想活著,她想健健康康的活著,她想在她心心念念的舞台上和她喜歡的人閃閃發光。
可現在,沒有了,一切都沒有了。
徐零沒辦法麵對宋時之,宋時之也是在殘缺的家庭下長大,宋時之被奶奶撫養長大,好在宋時之很優秀,在鋼琴方麵很出色,徐零知道,自己不能自私,不能再拖著宋時之。
治療的巨額費用,徐零沒辦法去交,判決人的生死就在一瞬間,你不知道意外會在那天到來。
退了學的徐零,打算自殺了,她在那天晚上她割了腕,很疼很疼,混著冰冷的水,鮮血止不住地流著。
但是徐靜來了,幸好及時,徐零活了下來。
徐零醒來時,看見徐靜的那一瞬間,真的覺得自己好沒用,但當徐靜哭著對自己說,媽媽沒有不要你,媽媽想要零零活著。
活著……?真的可以選擇嗎……
徐零接受了治療,時間一久,費用很貴,看著徐靜每天東奔西跑,她真的覺得自己不該活著,久而久之,抑鬱,焦慮,病,什麼都在她心裡滋生。
那些日子,她還能動,會時不時地回到學校偷偷看宋時之一眼,宋時之過得很不好,她知道,可是她沒有辦法。
再到前兩年,她完全成了癱瘓狀態,動不了,什麼都做不了,那正是宋時之熠熠生輝的那兩年。
她喜歡的人,在發光,她卻看不到。
等到後來,她可以動了,慢慢好了些,她想著不要再治療了,她要掙錢,要用剩下的時間把錢還給徐靜,畢竟她一個將死之人,又能活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