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天氣逐漸轉暖,但夜間的風卻涼的刺骨,從車窗縫隙鑽進來的冷風不斷地刺激著祁野的神經,讓他愈發清醒。
他開著車在人少的馬路上穿行著,轉了好幾個彎,他才將車停在了聯洋大酒店的地下停車場。
他進大廳後就在前台那開了間房,想要上去必然得用正當的方式。
前台給他開好房間後就將房卡遞給了他。
祁野接過房卡就與不遠處的服務生對上了視線,那服務生對他比了個請的手勢,似乎是準備帶他上去。
“你去忙吧,我自己上去。”
服務生似乎見慣不怪了,微笑著點了下頭。
“好的先生,您的房間在19樓,餐廳在2樓,其他樓層區域在房卡上有標注,有什麼問題可以及時打電話聯係前台,祝您擁有一個美好的晚上。”
祁野點了點頭,拿著房卡就朝著電梯的方向走去。
他先是按下了19樓,然後在電梯上行的過程中按下了頂樓。
電梯在19樓停了下來,電梯門直接打開,門口有個女生拿著手機走了進來。
她手指在手機屏幕上不停地摁著,似乎完全沒在意自己進入的時上行電梯。
“你好,”
祁野看著她眼睛從進來起就沒離開手機,適時出聲。
女生抬頭看他,似乎在用眼神問他有什麼事。
“不好意思,這是上行的電梯。”
女生聞言,立馬就不看手機了,抬眼朝著電梯方向看去,看見電梯的上行箭頭,她立即反應了過來,立馬朝門口走去。
從電梯出去後,女生在電梯門緩慢閉合時匆忙地朝祁野道了聲謝,也正是在這個時候,她看見了祁野的臉。
這張臉她總覺得很眼熟,但也一時想不起來,女生索性就不想了,摁著手機等著下行的電梯。
祁野則是一路上了頂層。
這層是酒店提供給貴賓的頂級總統套房,隻有一間,隱私性做的很好,也很難預約,祁野在上來時就想到了很多種進不去的可能性。
但他沒料到,從電梯出來竟然也沒人攔他,他往前走了幾步,恰好看見一個服務生背推著車離開的背影。
他並沒著急去尋找秦未,而是腳步很輕地朝另一個方向摸索過去,手指探入口袋,緩緩攥緊那把隱藏在口袋深處的折疊刀。
他實在摸不準裡麵是什麼情況,所以臨走前他摸了一把刀在身上防身用。
雖然現在已經是和平年代了,但也保不齊會有那種法製咖不顧死活。
就在他繼續摸索前進的時候,手機在口袋震了一下,是秦未發來了消息。
他躲到了昏暗的地方,摸出手機看了一眼。
-哥,你過來了嗎?我受不了了,求你救救我!
在昏暗的環境裡,他手心沁出了一層薄汗,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從暗處走出,一點點地往前走著。
雖然他到了頂層,但並沒有到房間的門口。
因為這裡布局很複雜,從電梯出來後,就是一個類似藝術作品展廳,裡麵擺了許多字畫,或許是酒店為了凸顯總統套房的逼格,裝修時特意在外麵也花了不少心思。
極貴的展燈,精致漂亮的展品,無一不在展示這家酒店的財力。
祁野趁著此時沒人,越過展廳,快步朝著房間的方向走去。
展廳的儘頭是一條極有很氛圍感的長廊,頂部是漂亮複雜的歐式花樣,一直延伸到儘頭的門口。
那扇門此時正虛掩著。
長廊此時十分安靜,祁野在地毯上緩慢前行著,越來越接近那虛掩的門口。
他沒有直接進去,而是將手搭在把手上,再輕輕地拉開些縫隙,朝裡麵看去。
裡麵跟外麵的整齊形成了極大反差,房子裡亂成一團,衣服散亂的到處都是,地上還有許多的煙頭,不僅有酒瓶,還有碎片,雜亂的看不清本來樣子。
祁野忍不住地皺了下眉頭,心頭的焦慮跟擔憂促使他鬆開門把手,一點點地朝往裡麵走去。
他走的極輕,目光四處打量著,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走進去了他才看清這個房間此時的全貌。
地麵上有散落的衣服,沙發上有條白色的男士短褲,甚至茶幾上還橫七豎八地放著幾個套子,看起來極其惡心。
祁野眉頭皺的更緊了,眼底有許多複雜的情緒交雜著,但此時並不是他多想的時候,他都已經進來了,隻能趕緊去尋找秦未。
走了好長一段距離,他才看見有一間亮著燈的房間,聽見裡麵傳出的水聲,祁野並沒直接下論斷,而是抬手給秦未發送消息。
—你是在裡麵洗澡嗎?
對麵並沒有立即回複他的消息,他握著手機在門口站了一會,見裡麵水聲不停,再次抬手發送了一條消息。
—我在浴室門口,我們需要趁著這個時間趕緊離開,晚了就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了。
就在這條消息發送出去後,他聽到了門口傳來了清脆的聲音。
這個房間本來就很安靜,這個聲音在此時顯得十分突兀,他頓覺不妙,朝著門口的方向跑去。
門被人從外麵給鎖住了,他從裡麵怎麼摁把手怎麼也開不了門。
他暗罵了一句,拎起一旁的椅子朝著門的方向砸去,幾乎使了全力,椅子震得他虎口發麻,都沒能讓這門有絲毫的變化。
還是怪他太心急了,直接就進來了,那會就不該進來的。
就在他放下椅子拿出手機時,他才發現,房間裡已經完全沒有信號了。
他剛才那條信息倒是發出去了,手機就是在他發現門鎖上後砸門時沒有的信號。
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巧的事?
他的消息才發出去,門就被人從外麵鎖上了。
要麼秦未的手機不在他手裡,要麼就是…秦未有問題。
前者有很大的可能性,但後者…
他還沒來得及細想,浴室的門就被打開了。
祁野放下了手裡的椅子,朝著浴室的方向走去。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裡麵的人並不是秦未,而是一個很年輕的愛豆。
是最近很火的一個男團C位出道的新人,叫溫鈺,還上了幾次熱搜。
而此時,剛滿18的少年赤條條地站在浴室門口,清瘦的身體上滿是淤青,沒了一絲舞台上的風光,看向他的眼中滿是驚恐,身體也隨之瑟瑟發抖,看起來是怕極了。
“我…我不要了,求您了,不要了,求您了…求您了,我受不了了…”
顫抖的聲音在不斷哀求著,機械性地不斷重複著那幾句求饒,眼淚不斷地從眼中滑落,止都止不止。
祁野也被這突然的一擊搞懵了,他本來想出聲安慰一下麵前的少年,卻沒想到少年滿臉恐懼顫抖著往後退了一步,縮在角落裡,眼裡滿是驚恐。
但這個動作也僅僅維持了幾秒,他還是咬牙閉上眼,滿臉屈辱地背對著祁野跪了下來。
這個動作將他整個人都展露無疑,尤其是在這種明亮的燈光下,完全沒有半分隱私。
看著擺動作無比熟練的溫鈺,祁野心裡有種說不出的難受,眼睛也不自覺地開始有了熱意。
他抬手脫下自己的外套,因為動作匆忙動靜有些大,讓溫鈺身體抖得更厲害了。
直到一件帶著溫度的外套蓋在他身上,他才像是被驚醒一般睜開了眼睛。
他轉頭看著祁野,那雙眼睛還泛著紅,眼淚還在不斷流著,話卻一句都說不出來了。
他好像哭的更狠了。
祁野有些手足無措,偏偏這次出門急他沒帶紙巾。
於是他便轉身去尋找紙巾。
溫鈺攏了下衣服緩緩地從地上站了起來,眼淚依然止不住的流。
等到祁野找到紙巾遞給他時,他的眼淚已經將那件衣服完全打濕了。
他拿著紙巾擦了好久的眼淚,似乎在擦掉他的恥辱和冤屈,怎麼擦也擦不完。
祁野沒忍心再去看他,將目光轉移到了其他的地方,想找地方出去。
他在房間各處摸索著,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信號或者是找到出去的路。
過了好一會,他才聽見溫鈺沙啞帶著哭腔的聲音。
“彆找了,這裡門被鎖上就出不去了,我已經來了好多趟了。”
一句很輕的話卻如同有千斤的分量,死死地壓在祁野的心頭,讓他的心仿佛揪了起來,難受的無法形容。
這少年才18歲,這麼年輕還C位出道,本應該有光明美好的未來,卻被這汙遭的圈子弄成現在這個樣子。
溫鈺已經不哭了,他將祁野的外套脫了下來,從地上撿起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整整齊齊地穿在身上,有皺褶的地方他還用了點力氣去撫平。
整個過程他的臉色都無比平靜,像是已經接受了這一切,又好像是在做一件什麼大事的儀式感。
祁野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連忙朝著溫鈺的方向快步走去,但還是慢了一步。
溫鈺迅速地從他外套口袋裡抽出□□,對著自己的脖頸,看向他的眼神中帶著解脫和哀求。
“求你,彆過來了…”
“我真的活不下去了,你彆逼我…”
刀子他攥的很緊,正對著自己的頸動脈,隻要再往裡麵深深割下去,他就必死無疑。
祁野沒再往前,心頭好像壓了塊巨石,想開口卻一句勸解都說不出來,隻是徒勞又乾巴巴的那一句。
“你不要衝動,你還這麼年輕,一切都能過去的。”
“不,過不去的…”溫鈺笑著,眼淚卻流了滿臉,聲音嘶啞而顫抖,轉頭看向不遠處的窗戶,“我隻有從這裡出去,才能過去。”
說著,他就朝著窗口的方向飛奔而去。
祁野立馬緊跟在他後麵,但少年此時好像是迸發了全身的力量,跑的極快,一把拉開窗戶,利落地爬上去,毫不猶豫地地縱身一躍而下。
而慢他一步的祁野,甚至都沒來得及抓到他的衣角。
年輕的生命好似一張輕飄飄的紙片,在空中飄動了幾秒,直墜地麵,逐漸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