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希再次禮貌地向虞星燃道謝。她不疾不徐地拆開藍底白邊營養液的封口,淺抿了一口,輕笑:“熟悉的滋味。”
她沒有多說,但話鉤子已經留下,就看小向導接不接茬了。
虞星燃果然若有所思:“你看起來不缺錢。”
上鉤了。
應希明明外表體麵,不說養尊處優,看起來也是個不缺錢的富人——(應希:謝謝,把錢還我,世界上就會再多一個快樂的年輕貌美富婆。)為什麼會對他給她的廉價營養液說熟悉?
她的童年記憶中也有破舊的房間……還有那個病怏怏的少年,難不成還是個白手起家的勵誌角色不成?
某種意義上來說,虞星燃的猜測是正確的。
應希態度坦然:“那要感謝幸運女神的饋贈,才讓我做生意擺脫了天天喝劣質營養液的日子。”
她在某本二流霸道言情小說裡看到一句話:人有三樣東西是無法隱瞞的,咳嗽、窮困和愛。應希對其中一點深以為然,“窮”這件事實在是沒辦法假裝,而假扮富人超前消費會讓她焦慮得太陽穴一跳一跳。
所以,她的人設是——曾經富有過的有誌青年。沒辦法,長年累月的一貧如洗聽起來實在是沒有吸引力,她用貧窮的真實人設釣不到凱子,吃不上軟飯。
應希:原本這次是真的富了,不用再假裝了結果遇上你們這幫殺千刀的:)……
虞星燃本就對應希這樣的女哨兵頗為好奇,應希又是被他庇佑的“人質”,對自己沒有威脅,他放鬆地開口道:“現在錢都沒了。你就不擔心自己嗎?現在你已經淪為北鬥的貨物了。”
當然擔心,所以她一定要抱緊小向導這條好忽悠的大腿。
應希無奈地說:“如今的處境,我又何必庸人自擾?而且北鬥所在北鬥星域存在最大的黑市交易市場月牙灣,我一直想去找人,隻是沒想到,這麼快就要以階下囚的身份去那裡。”
虞星燃:“找人?”
應希立即抓住機會賣慘,她溫和地望著虞星燃,眸光柔和如水,似乎想到了遙遠的過去,但隻有一瞬,她就回到了慘烈的人間。
“小時候,我的哥哥因為覺醒成了稀少的向導而被本地的□□抓走了。我四處打聽,聽說他被帶到了月牙灣,從此失聯。我一直在找他。”應希的聲音裡含著苦澀,“但是我的力量太微薄了。”
虞星燃看向她,她提及兄長的時候,眸光柔軟眷戀,和他與虞靜寒水深火熱的關係完全不同。應希的兄長應該就是她記憶裡那個病弱的少年吧。
應希微微勾唇:“在一起時能為一些小事吵吵鬨鬨,可這麼多年來的分離裡,卻始終有一個聲音在呼喚我去尋找他,可能這就是親情吧。”
虞星燃並不讚同她的親情說法,親人都是隨機出來的,合不合得來也看命。他隻是說:“可能吧。你不繼續喝營養液了?”
應希敏銳地發現了他的態度,順著他的話迅速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晃了晃營養液:“如果您不介意我的失禮?”
藍眸青年一臉無所謂。於是應希一邊小口吮吸著營養液,一邊找他搭話,逐漸將話題引導向她想要的方向——虞星燃的煩惱。她並不直接詢問他,隻是像正常社交時的聊天一般,以刀疤臉安東尼為切入點隨口說著:“……力量不應該成為哨兵作惡的工具,就像第二性彆隻是代表了不同的進化方向,並不能決定人的潛力和才華。”
如果是其他哨兵這麼說,虞星燃肯定嗤之以鼻,懷疑對方說這種話的意圖。但是應希……他竟然下意識地覺得她沒有說謊。像她這麼柔弱可欺的哨兵,又自小照顧體弱的向導兄長,肯定是能體會到弱勢群體的處境艱難的。
虞星燃:“可惜不是所有人都明白。”
看到虞星燃的神情,應希知道自己猜對了,她就知道!
以她博覽群書(各種情感雜誌)和流浪花叢的經驗總結,年輕向導的常見煩惱無非兩樣:一個是哨兵,另一個還是哨兵。
前者是想要尋找到傳說中的天命伴侶,百分百匹配度的哨兵。
後者無非就是家裡有哨兵親戚,大哨兵主義的親人壓迫了向導的生存空間,讓他倍感窒息。虞星燃大概率就是後者。
……
虞星燃托著下巴看應希吃“晚餐”,營養液是他在餐廳箱子裡隨手拿的,屬於人質專用的食物,口感很差。
應希抿兩口營養液就會停下來,喉嚨微動,將營養液吞咽下去。她沒有特意矜持,但動作幅度也並不大,慢條斯理的,像是抱著堅果的小鬆鼠。
虞星燃看她越看越覺得順眼,開始考慮下一次給她帶點熱氣騰騰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