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和千毒散人一夥的?”
聽見我說這句話,蘇浮憂麵露疑惑,回答道:“…什麼我和千毒夥人一散的…”
語調有些飄飄然,像是喝醉了一樣。
喝酒能喝醉,但沒聽說過喝血能喝醉的。
我拍了她的臉一下,伸出一根手指指著蘇浮憂,義正言辭道“你再裝一個試試?收了尖牙就翻臉不認賬?”
她沒說話,眼睛緊緊的盯向了我的指尖,儼然間成了鬥雞眼,緊接著又搖了搖頭,讓雙眼重新聚焦。
我不知道蘇浮憂又要弄什麼把戲,隻見她歪著腦袋向前走了兩小步,臉龐慢慢的靠近我的指尖,叫我不明所以。
還沒等我張口詢問,她就突然就咬上了我的手指。
隻是單純的咬了一口。
咬完之後她還很疑惑的說道:“奇怪,怎麼沒有血吖?”
我道:“…因為你有病。”
聽了我的話後她沒生氣,隻是哦~了一聲,接著她把目光轉向了我的臉,四處打量,還微張著嘴,那模樣讓我感覺下一秒她就能咬上我的臉來。
我謹慎的向後退了一步,道:“你是屬狗嗎,那麼喜歡咬人?”
“我不是屬狗的啊!”
“那你就是狗。”
“…我也不是狗~”她邊說邊繞著我轉圈,手臂搭在我的肩膀上“我隻是…”
“隻是什麼?”
“…我隻是讓狗附身了~所以…你能再給我咬——啊——你打我做什麼?”
“滾——”
“不嘛~我的牙好癢啊~”
真的假的?
還能感覺到牙齒癢?
我決定在試探她一下,一隻手按住蘇浮憂的肩膀,另一隻手比了個二的手勢,問她:“這是幾?”
“這是…這是手…”
好吧,答非所問,確實喝醉了。
……
我正被蘇浮憂折磨的不厭其煩之時,白長澤發聲了。
一開始我還以為他是嫌我和蘇浮憂太麻煩了。
可事情似乎沒有這麼簡單,白長澤直接現了身,躺在地板上痛苦的哀嚎。
鬼身也忽明忽暗的,興許是他太疼了,發射出不少的鬼火來,其中一朵灼到了蘇浮憂的衣裳,嚇得她躲到了我身後,我擔心火勢蔓延,拍了蘇浮憂著火的裙子幾下,快速的壓滅了火勢。
“這裡不安全,你先出去吧,乖~”酒鬼得哄著。
見蘇浮憂離開後,我開始詢問白長澤的情況:“你怎麼樣?怎麼回事?”
“水——水————”
“水?哦,好的。”我當即提了幾桶水澆在他身上。
淋過水的白長澤,氣息漸漸平穩了下來,隻是他的鬼身還是半透明狀的,我也觸摸不到他的身體。
“江舟瑤…你聽著…其實,其實我是你師父的信徒…”
“…我知道。”
“…讓我,讓我先說完…咳咳!我要死了,你現在看到的是我的靈識…一會兒我會用儘我最後的力量附你的身,你去,去替我抱一抱溫螢好嗎?”
“…好。”
在地府動用法力這還是頭一回,我三兩步一個瞬移,很快就到達了溫螢的住所。
顧不上禮節,我直接踹開了門,緊緊的擁抱住了溫螢。
感受到了嗎,白長澤?
在他回應了我一聲微弱的“嗯”之後,地府對我的壓製就接踵而來。
我再也感受不到有鬼附身的感覺了。
怎麼還有些難過啊…
白長澤,你離開的太突然了,你還沒來得及親自抱一抱你親愛的姑娘呢。
……
蘇浮憂大概是聞著味來的吧,畢竟她說她被狗附身了。
都說三個女人一台戲,現在這屋裡正好是三個女人。
一個讓狗附身了還穿著我穿過的淡紫色裙子的蘇浮憂;一個穿著睡袍的溫螢;還有一個莫名奇妙跑來擁抱溫螢的我。
情況緊急,我都來不及尷尬。
對著蘇浮憂道:“…這衣服我穿過了,還沒洗。”
她醉眼朦朧,到了聲:“哦…”
本來還想著得找個什麼樣的理由,才能叫溫螢和我一起去白長澤的墓地查看查看的。
但是現在蘇浮憂來了,我自己去就更為好些,省得惹人起疑心。
正當我要離開時,蘇浮憂小跑著跟上了我,她道:“你乾嘛去?”
“我回人間。”
“那你還回來嘛?”
“回來。”
“哦,那也帶我一個唄!”說話的同時,她這個人還環住了我的腰,一副我不帶她她就不撒手的架勢。
我和溫螢對視了一眼,皆是無奈。
溫螢定然是不放心我和蘇浮憂在一塊的。
看來此行隻得我們三個一起去了。
……
郊外。
一輪明月懸於天際,月明星稀,樹木森然林立,人來鳥去,蕭條沉寂。
這片墳墓早已淪為平地,這裡的墓鬼也已經全部喪生。
人們常常感歎生命的神奇與脆弱,如今看來鬼的命也是如此。
神奇到一隻墓鬼能活一萬年,脆弱到一陣大火就能將他來過的蹤跡儘數吞滅。
悲從中來,我不禁想起了潘約的人們,此刻或許他們也身處於水深火熱之中,沒有食物,沒有水源,隻能悲哀的等待死亡的降臨。
情到此處,我握著劍柄的手也不由加重了幾分力氣,等到蘇浮憂哎呦了一聲後,我才發覺我一直攥著的不是劍柄而是她的手。
我將她的手腕抬至眼前,仔細的看了看這隻手,指節細長白皙,挺漂亮的,隻是她骨頭太硬了,握起來手感一般,不像尋常女子那樣柔軟。
她被我攥著好像還挺開心,癡笑的像個傻子。
隻是被攥著的那隻手有些不老實,戳了戳我的臉。
“你好可愛啊瑤瑤~”
旁邊的溫螢一臉複雜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蘇浮憂。
我十分抱歉的衝著她笑了一下。
奇怪,不應該是溫螢和蘇浮憂更加親密麼…我才是那個外人啊。
怎麼現在正好反過來了?
在我查看了墓地的情況之後,我的疑慮更加強烈了。
這是誰乾的?
為什麼這麼做?
墓鬼喜淨,不主動傷人,也不會離開墓地太久,應該不會有仇家的。
凡人來放一把火燒毀這片墓地的概率也不大。
仔細想想最近發生的事情,無一不透露著蹊蹺。
我看向了麵前的兩隻鬼,猜想她們會不會就是凶手…
溫螢神色晦暗不明,樹杈的倒影映在了她的臉上,她道:“…鬼都往南走四十裡,有一座齊南山,山上有一座鬼祠堂,據說哪裡住著一位萬年老鬼,法力高強…”
她說這句話的目的是什麼?
引我去所謂的鬼祠堂麼?
要知道溫螢此刻還不知道白長澤已經死了,我不做聲,繼續聽著她說。
“…我記得這裡應該是有一片墓地的,這片墓地的墳墓裡住的應該是一隻鬼,而這隻鬼似乎就是奇南山上的老鬼,他下山的時候我和他打過交道,所以有些印象…”
見我還有些不相信,溫螢繼續補充道:“你來這裡應該是為了那片墓地裡的墓鬼吧,這雖然跟我也沒什麼關係,但她一直跟著你,所以我就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訴你,興許有幫助呢…”說話間她還看了眼蘇浮憂。
這話的意思很明顯,也很合理。
如今之計我也隻能去一趟齊南山。
禦劍雖然很瀟灑拉風,卻不太方便;瞬移耗費法力,隻適合短距離…怎麼樣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到達齊南山成了迫在眉睫的問題。
好在溫螢手裡有法器。
也不知道她往地下扔了個什麼東西,砰的一聲,霧氣彌散。
頃刻間我們三個就到達了齊南山山腳下,山體漆黑,我什麼也看不見。
剛剛的這霧氣我很熟悉,千毒散人逃跑時,用的就是這種東西。
我問溫螢:“你剛剛用的東西是地府特產的麼?”
“不是啊?”
“那是什麼啊?”
“這是我們鬼王自己研究出來的東西,將煙霧彈和傳送陣結合在一起…”
“哦?隻有你們手裡有嗎?還是外麵都能買到啊?我也想買幾個玩玩。”
“外麵應該買不到的,她嫌做這個東西累,成品並不多。”
聽罷,我輕輕的擰了擰蘇浮憂腰間的軟肉“你研究出來的啊…很厲害嘛~能不能也給我幾個啊?”
她雖然醉了,但也知道心虛,甩開了我的手就跑到了溫螢那邊。
不知道的人,畢然會覺得我欺負了她。
不過就算欺負她也是她罪有應得!
很明顯千毒老和尚就是她派去的,逃跑時用的東西也是她給的,那天簾子後坐著的人也就是她。
她也肯定知道自己喝了血會醉,為了叫我問不出真相,就演了這麼一出大戲,打算蒙混過關。
如果不是溫螢意外道出事情原委,估計就真讓她得逞了。
我計劃著等蘇浮憂酒醒了之後再好好的盤問盤問她,如今的首要任務就是上山,去看看這座鬼祠堂。
山上設了陣法,隻能走上去。
每一步我都能感覺到我正踩在荒草叢生的土地上。
蘇浮憂穿的是裙子,還醉醺醺的,我擔心她跟不上,就放慢了上山的速度。
她們兩隻鬼應該是能看見東西的,所以我拉住了一旁蘇浮憂的手腕。
她身體一怔,並沒有說話,反過來就拉住了我的手。
這隻手很柔軟溫熱,不像是蘇浮憂的手。
我輕喚道:“溫螢?”
回應我的確實是溫螢的聲音,她說:“嗯,我在。”
溫螢握著我的手更加的緊了,讓我有些懷疑會不會是她已經知道白長澤會附我的身,把如今的我當成白長澤了。
我提醒道:“我是江舟瑤。”
“我知道。”
知道?那麼她就應該沒把我當成白長澤。
我又道:“蘇浮憂那個大小夥子去哪裡了你知道麼?”
“他在我旁邊。”
此刻我已心下了然,身旁這位既不是溫螢也不是蘇浮憂。
隻可惜現在我什麼都看不見,握著的究竟是個什麼東西也不清楚,如今隻能牢牢的抓著她不讓她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