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下午一點,時鑰管理局的空間部變得熱鬨起來。
“確認坐標無誤?”陳己皺眉看著麵前沒有任何反應的時量門,“不是說馬上回來?還沒到?”
伊衡看了一眼手表:“坐標沒有問題,再等等看看。”
陳己盯著時量門,臉上的表情深不可測。
盯了不到三秒,時量門有了動靜——不知道用什麼材質做成的門框中心閃了閃,從裡麵走出來了一個高挑清瘦的人影。
陳己“哎呀”一聲笑了:“小溯回來啦?”
白溯點了下頭,他開口,語氣不重,但聽起來不太高興:“周燃幾個在後麵,快了。”
一旁的幾個實習小姑娘圍成了一團竊竊私語。
“感覺他好高冷哦。”一個姑娘說。
白溯是偏冷調的長相。眼前青年一頭剛剛及肩的半長發,五官又生的極其標致,理論上來講這樣的搭配看起來會有些女氣,也許是因為那微微下垂的眼角和嘴角,也許是因為臉上難以掩蓋的戾氣,他看起來漂亮而不娘。
美中不足的是這人眼下的黑眼圈有點重,整個人看起來有些疲憊。
白溯注意到了姑娘們打量的目光以及因害羞而泛紅的臉龐,他直接和陳己打了個招呼準備走人,不過片刻就被伊衡攔下了。
白溯似是有些不耐煩,微微皺了一下眉。
“……白老師,”伊衡被這麼一看有些不自在,“先恭喜一下哈,又順利出完了一個任務。路上很累吧?累了就早點回去歇息吧。不過呢我這有個事,不是我不看臉色偏在現在來找你,是宋局交代我記得和你說的,看你也有些不耐煩了那我就直說了,內個……”
伊衡從手裡抱著的一堆資料中翻出了一張遞給了白溯:“內個,宋局說你們隊人少,調個人來你們隊。”
“之前那個臨時七隊的秦真,你聽說過嗎?”
白溯垂眸掃了一眼伊衡手裡的資料,想起來了:“嗯。”
他不是經常關注時鑰管理局的消息,但是總有那麼幾個火的,他聽秦真的名字聽過不下十遍。
“臨時隊”是那些通過了時鑰管理局考核卻還沒有正式成為bug清理員的實習成員組成的小隊,而是時鑰管理局會先給他們發布一些簡單的空間任務後循序漸進,直到他們有正式成為bug清理員的資格後再轉正。
空間任務是指在各個不同的時空因bug所產生的漏洞,這種漏洞會擾亂各個時空,所以在每個時空中都有專屬的時鑰管理局,每個局都有很多小隊,而小隊的任務就是去清除這些bug。
白溯是這個時空裡時鑰管理局的第三清理隊隊長。
當時秦真和另外幾個實習隊員組成了臨時七隊,在執行第三次任務時,時鑰(全稱“時空鑰匙”,用來打開和建立各個時光空的聯係, bug清理員們利用此穿梭不同時空。通俗點來講就是“時空穿梭機”)不知為何莫名出現了bug,七隊本該執行的簡單任務變成了困難任務。
任務過難,整個臨時七隊幾乎再沒回來。
說是“幾乎”,是因為全隊僅秦真一人活了下來,並基本完成了任務。
於是其人因這驚悚的故事在時鑰管理局火了起來,也因此獲得了直接轉正的資格。
“那就好。”伊衡鬆了口氣,“秦真這人還不錯,應該不會拖三隊的後腿,白老師你考慮一下?”
白溯沉吟了幾秒:“行。”
“一個月觀察期。讓他明天下午三點來我這報道,逾期不候。”
伊衡奇怪於白溯為什麼答應的這麼乾脆,但他還是沒有多問:“好的好的。”
伊衡犯嘀咕呢。他應該怎麼也想不到白溯答應得那麼快是因為想睡覺了。
……
管理局發配的單人宿舍裡,白溯剛洗完澡出來。他擦著沒有乾透的頭發,單手刷著朋友圈。
其中一條是他的對友周燃發的:
感恩生活,這次又活著回來了。
配圖是一個燈光昏暗的ktv包廂,包廂桌子上東倒西歪躺了很多喝剩的空酒瓶,兩個模糊的黑影一人抱著一個麥克風唱著。
光是看圖都能想象唱的有多難聽。
白溯點了個讚退出了微信,給手機關了機扔到一旁,躺在床上任由困意彌漫。
他是被頭疼痛醒的。
白溯按著突突跳動的太陽穴,忍著疼痛摸到了床頭櫃上的止痛藥,一口氣吞了好幾片。
到底是什麼毛病。
從去年一月份開始他就經常無規律的頭疼,那種撕裂般的疼痛令人難耐,但偏偏每回去醫院檢查,又什麼事都沒有。
他簡單洗漱了一下,打算有時間還是再去醫院看看。
他所居住的宿舍是在一棟公寓裡。所謂的單人宿舍並不是僅容得下一個人住的意思,而是隻住了一個人。
白溯一個人就住上了二室一廳,對他來講大是很大,但是一個人居住難免有些空曠冷清。
而白溯看上去是一個喜靜的人,實際上很喜歡熱鬨。
所以他通常除了睡覺就不在這裡待了,太安靜了。
就比如現在,他明明會做飯而且冰箱裡有食材還是寧可出去吃。
他十一點出頭出的門,這個點大部分人早吃過早飯了。他點了碗豆腐腦就找了個位置坐下邊吃邊和周燃聊天。
當初周燃不知道從哪學的,拉著隊裡四個人都把昵稱改成了標點符號,拉了個隊伍交流群叫“標點男團”。
白溯並不太能理解這降智的快樂,但還是順著他改了。
於是,此刻就出現了句號與問號聊天的場麵。
。:老大,在乾嘛呢。
這是周燃。
?:吃飯。
這是白溯。
。:午飯吃這麼早?
?:早飯。
。:……
。:早飯吃挺晚的。
白溯短促地笑了一下。
冷笑。
周燃見白溯這麼久沒動靜,一個電話追了過來:“老大,才起是吧。”
白溯慢條斯理地舀了一勺豆腐腦上的小料吃了:“嗯。你們昨晚去喝酒了?”
周燃的沒好氣地說:“我就喝了一點點,他們倆倒好,一人喝了最起碼六瓶啤的,都醉的跟狗一樣。我能怎麼辦啊我,最後叫了個滴艱難把他們倆扛回了宿舍。”
白溯淡聲道:“你們三上回喝那麼多都是我扛回來的。”
周燃:“所以你學聰明了,這次不等我們拉你直接就走了。”
白溯:“……”行。
“有件事,想起來了,和你說一下。”白溯說,“你之前念叨了很久的秦真,來我們隊。”
周燃那邊卡了一下:“不不不不是,那孩子啊?”
“也就比你小六歲,彆孩子了。”
“哦。”周燃問,“你挖過來的?”
白溯:“你覺得可能嗎。”
……不可能。
“宋局按來的。”白溯說。
“他隨便排人你竟然沒去和他談談(對峙)?”周燃有些不相信。
……白溯總不能說當時困迷糊了隨口就答應了吧。
周燃感慨:“老大,你最近脾氣真好。”
白溯刻薄道:“哦,中邪了。”
“老大你還信這個?”
白溯直接掛了電話。
豆腐腦吃的差不多了,他丟了吃剩的塑料碗勺,看了眼時間,前往時鑰管理局準備和那個“風雲人物”秦真會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