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本次實驗設定，你必須完成目標，才可以登出係統。本次實驗所設定閾值不高，請認真參與。”

好吧，對方回答得滴水不漏，確實也無從反駁。

說話間，“許陸”已經走到了宋逸之麵前：“你好，我是陸許。”

宋逸之有氣無力地握著對方的手搖晃道：“你好，我是宋逸之。”真是見鬼了，認識許陸也十幾年了，萬萬沒想到會在這樣的場景下和他握手。

很快又傳來了Rose的指令：“倒數五分鐘準備。”

和上次一樣，眨眼之間，各種工作人員和設備儀器從虛影到實物，布滿了整個房間，宋逸之定睛一看，戴著鴨舌帽的那位正是上次那位江導。

正式進入開拍階段，隨著一聲action正式開拍。

宋逸之坐在貴賓座上，看著舞池裡的惠佳開始熱舞，與上次在手機裡看到方佳慧的舞蹈不同，這次現場見到，他的感受更為直觀。

這一段劇本裡隻是簡單寫了一句，方理坐在vip座位裡，看著舞池裡正在熱舞的女人，將她鎖定為今晚的獵物。

他坐在那裡麵無表情地看著方佳慧，內心卻有些翻騰，這可是大嫂啊，怎麼鎖定為自己的獵物啊，要命了，俗話說得好，外財不可貪，大嫂不可欺啊。肯定要很快被喊卡了。

卡——

不出宋逸之所料，很快被江導叫了停。

江導正對著機器回看：“宋逸之，你的眼神不對。你怎麼可以有膽怯的眼神，出戲了。再來。”

宋逸之再次調整，試圖回想起自己之前做功課時的表演技巧，調整自己的眼神，試圖將這種技巧運用到表演中。

卡——

宋逸之又被叫了停。

遠處傳來方導大聲的嗬斥，“宋逸之，不要太死板。你要記住，方理知道你的身邊有人在跟蹤他，在觀察他的一言一行，所以你要表現出尋找獵物的樣子，而不是守株待兔。”

宋逸之聽了這話，有些迷糊。

正在這時，耳邊傳來女聲提示：“你要動起來，可以添加一些符合人物心理的動作。”

是rose，她的表達方式真是越來越像寧小玫了，哪裡還像個AI啊，不過她說的似乎也有些道理。

重新開拍之後，宋逸之嘗試調整自己的姿勢，他先是翹起二郎腿的閒適姿勢坐在沙發上，隨著佳慧的熱舞，他慢慢直起身體，隨後又舉起麵前的酒杯，玩味地輕輕搖晃著，微微勾起嘴角，但是整個過程始終保持自己的眼神沒有離開佳慧。

卡——

“還可以，最後那個笑不可以，太油膩了。方理的背景是個大學教授，要考慮人物背景。再來一遍吧。”

宋逸之點點頭，正想重新開始。

這個時候就見舞池裡的惠佳衝到宋逸之麵前，大聲地對他說道：“小宋，請你認真一點。我每次陪著跳舞也很累的。”

宋逸之條件反射站起身來，邊說著不好意思邊半鞠躬道歉。

這又是係統的設定吧，剛剛好像正好卡了三次。寧—小—玫，為什麼就喜歡玩這種滿三次設定懲罰的遊戲。

雖然明知道是虛擬人物，但是惠佳發起脾氣的氣勢挾著方佳慧的餘威洶湧而來，也足以使宋逸之兩股戰戰、幾欲先走了。

刹那間，宋逸之聽到了一聲機器女聲的嗤笑聲，這特麼的AI是成了精了嗎？

惠佳怒氣十足衝過來發了頓脾氣又回到了自己所在的定位。

宋逸之本來已經逐漸克服了麵對方佳慧的心理陰影，但是被佳慧這麼一鬨，心下又有點惴惴不安起來，果然就說大嫂不可欺吧，這麼快就遭報應了，被訓斥了吧。

“action——”

宋逸之想著方理是個大學教授，他即使是一個紈絝子弟，也會保留自己的斯文氣質，所以這次他嘗試在之前的設計基礎上收斂了外放感，隻在眼神中透露出意味深長的探究。

卡——

“這條基本可以過了。”隨著導演的認可，宋逸之長舒了一口氣。

劇組開始針對下一場戲調整設備，宋逸之則還在回味剛剛的表演，一直到拍最後一條時，自己才有種福至心靈和融會貫通的感覺。原來拍一場好戲，自己也會感覺很舒服，仿佛是炎熱夏日吃到清涼的西瓜，又好像是淩冽冬日裡握著的烤紅薯。

“宋逸之，過來呀。”不遠處陸許吆喝著宋逸之。

大嗓門版的“許陸”著實讓宋逸之感到既熟悉又陌生，不過他還是下意識回了一句：“哥，來了。”

待三個人來到了另一張vip桌前，惠佳和陸許已經好整以暇得坐在座位上，接下來的劇情是方理試圖從陸許這裡挖走他鎖定的獵物惠佳，並且因為有人監視，所以他還必須故意把場麵搞大，使對方相信他是真正的不堪重用。

宋逸之想到接下來的劇情就忍不住頭大，寧小玫啊，寧小玫，你可是真會搞事情啊。我有幾個膽子啊，敢當著我哥的麵，撬我哥的女朋友？撬的還是方佳慧這種辣椒女王？且不說我對方佳慧毫無意思，就是真有意思，就我哥那塊頭，瞅上一眼什麼意思都被嚇沒了吧。

宋逸之就這麼在忐忑中開始了第二場第一次的表演。

酒吧桌上，惠佳和陸許正側著身子低聲交談，這個時候方理走過來，故作風度翩翩地向惠佳詢問：“不知道方不方便認識下……？”

“不方便。”許陸乾脆利索回答道。

方理不以為意，置若罔聞，仍然微笑著麵向“佳慧”：“這位美麗的女士，不知道方不方便認識下……”

陸許暴起，站起身來衝著方理怒斥道：“說了不方便沒聽到嗎？”

宋逸之看著對方凶狠的眼神，那來自身高和體型差的壓迫感，心裡直想撂挑子，這個破戲真的沒法再演了，誰愛演誰演吧，強撐著勉強作出一副色厲內荏的樣子道：“我沒有問你，我問的是這位小姐？”

卡——

這是宋逸之第一次聽到卡聲反而感覺鬆了口氣。不過很快導演的暴怒聲就傳來：“宋逸之，你在做什麼？你演的是什麼東西？”

這怒吼聲讓宋逸之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本能驅使他向著導演的方向小步跑去，不迭作揖且口中說著“對不起”。江導演的表情顯然餘怒仍在，指著屏幕對他說道：“你看看你演的什麼東西！太不像話了！”

周圍的工作人員也都齊齊看著他，雖說宋逸之心裡清楚對麵的江導是AI人物，但是也不知道寧小玫是怎麼建模的，江導演生氣的樣子氣聲勢浩大，與他以往在劇組看到的有些導演發脾氣十分相似，就連周圍人噤若寒蟬的氛圍都很像，隻不過以前罵的都不是他而已，宋逸之的臉慢慢漲紅起來。

見他還像個被罰站的小學生一樣站在原地，江導更生氣了，大聲嗬斥道：“你還傻站在那裡乾什麼，叫你過來看。”

宋逸之乖乖走到導演身邊，回看剛剛拍攝的片段。

“你看看你自己演的什麼，我是讓你去調戲彆人，你演的什麼，一點膽色都沒有，斯文俊秀的，怎麼去調戲彆人啊。要拿出氣勢。”

宋逸之看著屏幕裡的自己，確實有些畏畏縮縮，他看完了整段，刻意直了直自己的後背，轉身麵向導演：“導演，對不起，我重新再來。不好意思。”

江導衝他點點頭，示意周圍的工作人員重新開始。

宋逸之回到布景地，惠佳和陸許都坐在酒吧桌前等待他，陸許對著他露出善意的微笑：“哥們，沒事，再來。”

宋逸之見到對方頂著“許陸”的麵孔給予自己安慰，心裡略微放鬆了些。

Action！

“不知道方不方便認識下……？”方理斯文有禮地詢問。

“不方便。”

“這位美麗的女士，不知道方不方便認識下……”

陸許暴起，站起身來衝著方理怒斥道：“說了不方便沒聽到嗎？”

這次宋逸之不再畏畏縮縮，像隻雄赳赳氣昂昂的大公雞一樣，撐起自己所有的氣勢，大聲回道：“我沒有問你，我問的是這位小姐？”

見兩人間的戰爭似乎一觸即發，坐在那裡的惠佳終於不再沉默，扯了扯陸許的衣服，柔柔弱弱地說道：“哥哥，我們走吧，不跟他計較了。”

陸許收了氣勢，一把攬過佳慧的肩膀：“沒嚇著你吧？”

惠佳嬌弱搖搖頭，又略仰著頭麵向陸許道：“哥哥，我們走吧。”

陸許見她一副弱柳扶風的模樣，情不自禁點點頭。

宋逸之被眼前這副顛倒現實的場景弄得有些晃神了，不過隻一瞬間，他又迅速調整狀態，回到戲中的方理，壯著膽子擺足架勢伸出手去扯惠佳的胳膊：“彆走啊，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

陸許見狀，怒不可遏，揮拳擊向方理的下巴，拳風之勁逼得方理睜不開眼睛，方理被這拳的力道震得幾乎摔倒，打了個趔趄，嘴角吃痛。

他強自讓自己直立起來，擦了擦自己的嘴角，果然有血。

方理不甘示弱，不顧體型和力量的差距，也出拳揮向陸許。兩個人終於還是廝打在一起，不出意外，最後的結果就是方理被壓著打。

不遠處，兩個跟蹤的人交換了眼色，匆匆離開了這個酒吧。

卡——

遠處傳來了導演的聲音，“很好，可以過了。”

這就過了？居然可以一條過？宋逸之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付出了兄弟鬩牆的代價，換來了一條過，也不容易。

“恭喜你。”耳邊傳來rose的聲音。

看來是真的過了，真是不可思議，宋逸之覺得自己剛剛的表演其實還有不儘如人意的地方，但是就是這麼過了。

“請閉上眼睛，下麵為你進入下一場景。”rose的提示再次響起。

宋逸之的意識還沉浸在表演結束的餘韻中，但是還是乖巧聽從指令閉上了眼睛。

大約過了一分鐘，“睜開吧。”

眼前的場景與剛剛天差地彆。

剛剛是聲色奪人喧鬨嘈雜的酒吧，這裡雖然人也很多，卻沉穩安靜。

宋逸之坐在椅子上，打量著四周，這是一個挑高式大廳，頭頂是白色的燈帶，散發著明亮柔和的光，會場裡前後坐了約十來排人。

不遠處的主席台上，左右分布兩塊空白大屏，中間一位身著旗袍的女士站在高高的發言桌之後，桌上的錘子讓宋逸之意識到這是個拍賣場。

“rose，這是拍賣場嗎？”宋逸之難得主動發問道。

“是的，你看出來了。這次的表演簡單也複雜。”似乎是要故意賣關子，rose說完後頓了頓。

“什麼意思?”

“簡單呢，就是台詞少，複雜，就是你隻能通過表演讓跟蹤你的人認為你是一個揮金如土的人。總之你這次的任務很簡單，就是儘情的買買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