凋零 死後還沒被撿走的靈魂(1 / 1)

撿破爛 三田雨 1466 字 10個月前

——

我是一個被遺棄的屍體,扔下我的人肯定不知道我還有意識。

那群強盜闖入我的家園,將我的財產寶物悉數搶奪,你問我為什麼不反擊?

天性溫良的我以為他們是來做客的旅人。真可笑,可笑自己的單純,可笑自己的愚蠢。

滿身寶物的獅子收去尖牙,路過的小狗都能在你臉上撒尿。

那群人怕我的牙齒長出來,怕我日後反撲他們。他們撕開了我的皮膚,敲碎了我的骨頭,挑斷了我的經絡。

你問我為什麼還沒死?

我也想問自己什麼時候死,被折磨得像一攤肉泥的我,閉上眼睛便被那些人當垃圾一般丟出了我的家園。

他們把我丟到一棵樹旁,或許他們覺得我很快就會被腐蝕,好讓我的軀體成為大樹的養料。

今天天氣很好,如果我還算活著,我肯定會搬一個小桌,擺上幾壺好酒,讚歎今天陽光溫暖,微風正好。

可現在我隻想狠狠詛咒那群畜生,為什麼不直接燒了我,讓我如同一攤爛泥接受熾熱陽光的灼燒。

儘管有大樹的遮蔽,一些調皮的陽光還是尋找到了縫隙來折磨我。

停止呼吸的我,血液沉積在下側,麵上撕開的皮膚出現了一些青黑色的屍斑,那陽光直射,似乎想將它烤化。

有一隻小鳥聞著臭味兒飛了過來,停在了我的額頭上,它或許在奇怪為什麼這個有一大坨腐爛的肉。

人類的肉對於人來說是下等的肉,但在其他動物眼中,已經算是大自然給的饋贈了。

小鳥顯然接受了饋贈,半指長的喙在臉上啄開一個□□,皮膚像被戳爆的氣球迅速裂開了一道大口子。

頭蓋骨的阻擋讓小鳥沒法兒繼續深啄,它開始在臉上其他地方開墾。

小鳥又一啄,這次它很幸運,喙紮得深。眼球爆開的聲音驚飛了它,渾濁的汁液在腫大的臉上濺開。

它又繼續回來吃,等到它吃飽後,抖了抖翅膀,展翅一揮,隻留下了坑坑窪窪,臉上沒有一塊完整的地方的我。

希望它吃得愉快,還好我已經死了,體會不到疼痛。不過這種感覺有些奇妙,看見自己屍體的變化,覺得惡心,又有一種枯葉落地的感觸。

炸開的眼球被叼走吃掉,留下一副駭人的□□。

這地方有些開闊,一副大樹下的死屍並沒有引來一些大型的食肉動物。但是一些小型的蟲螞卻聚集起來,我這麼大,它們要啃到是什麼時候才能啃完呀,我不禁惆悵起來。

長時間的曝曬,我的皮膚開始起像魚鱗一樣的乾皮,一寸寸開始裂開。

每處裂口開始流一種刺鼻的淡黃色的液體,順著皮膚浸入大地。

本身毫無感知的軀體突覺後背微微發癢,這種癢意持續了好久,不分晝夜。

日月輪換。

一天,我禁錮在死屍上的靈魂看到了胸腔中頂出了一顆嫩芽,翠綠的顏色跟我頭頂大樹發出的新葉一般。

我就這樣守著這片綠葉,它根莖破肉而出,汲取著我身體的養分,滋養著開出了一朵淺粉的五瓣花。

大樹和我守著它,看著它從青澀到成熟,逐漸長成亭立的、招搖的花。

我逐漸與大地融為一體,隻剩光禿禿的白色骨架圍繞在花的身旁。

大樹秋落的枯葉為我最後體麵了一次,清風吹落的花瓣飄零下來為我彆上胸針。

小鳥又飛回來了,站在樹枝上為我唱著最後的頌歌。

靈魂如雲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