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往事 劉能知道自己這件事沒辦好……(1 / 1)

劉能知道自己這件事沒辦好,但那也是沒辦法的,誰知道柳家小小的積木裡麵還有什麼防偽標識,彆說是他,哪怕是老將軍親自出馬都辦不成這事。

於是,傍晚劉能偷偷帶著安陵王賞給他爹的兩瓶禦賜好酒前往將軍府,還讓春宵樓的老鴇送了兩個會彈唱的漂亮姑娘,準備與司遠一醉方休。

老將軍便是將軍府的主人司青雲,司遠是他唯一的兒子,在司遠之前還有一個女兒,女兒是前頭的夫人所生,還未等女兒及笄便撒手西去。

妻子離世第二年司青雲便娶了督查府下署的小官之女寧玉,生下兒子司遠,一轉眼二十多年過去了。

這個世界無論權貴還是百姓,多是一夫一妻,喪偶後才會再娶嫁,實在過不下去,男女雙方才會選擇和離再各自娶嫁。

“遠兄,今日小弟帶了兩瓶好酒,咱們一醉方休。”

劉能來到將軍府中,就奔著司遠的院子去,見司遠正在書房處理事情,於是讓小廝前去通報。

司遠早已從掌櫃口中得知劉能未能將事情辦妥,正在書房安排後續的事。

掌櫃剛走,劉能就來了。

“能弟,客氣了。”

司遠知道如今這盜版積木的事情一曝光,製作積木偷偷銷售這事就無法繼續了。

可惜了那誘人的利潤!不過短短半月竟有幾千萬靈幣,司遠在心中琢磨有沒有辦法把這生意據為己有。

劉能和司遠在將軍府的一處亭子裡把酒言歡。

酒過三巡,兩人已有些醉意,劉能說出自己碰到柳無事的事情,啟蒙堂堂主柳無事,司遠對他可不陌生,當年自己也是啟蒙堂的一員,每到年末考核,他總能從柳無事的臉上看出幾分遺憾。

現在李天然也在啟蒙堂上學,聽說都上到築基班了,可比他當時強多了。

司遠想起自己這個並不親近的侄子李天然,聽說他在修行一途上很有天賦,想必柳無事應該很滿意。

李天然是司青雲的大女兒和人私奔後懷上的,他生下來娘就死了。

想當年這事鬨的沸沸揚揚,誰也沒想到將軍府的大小姐竟也會學著私奔。

聽說那男的是千島城的一書生,煉氣班畢業後就前往書院讀書,想要考個功名。

和司靜在大街上一見鐘情,奈何老將軍不同意女兒嫁給一個窮小子,他屬意的是督查府的公子。

朝廷設有六部,皇帝管理六部,實現對每座城池的管理,而在天者城裡,主要有三股政治力量管理天者城,分彆是城主府、將軍府、督查府。

三府下屬機構官員眾多,城主府由城主金錦及下屬機構官員組成,主要負責行政性質事務,將軍府由將軍司青雲及下屬官員組成,主要掌握軍事力量,督查府由督主蘇文武及下屬官員組成,主要負責律法及其它事項。

老將軍想把女兒嫁到督查府,確保女兒在天者城一生榮華富貴、衣食無憂。

還未等老將軍和督查府定親,司靜就偷偷離家出走,再回家已懷有八個月的身孕,一時間淪為天者城權貴們的笑柄。

司靜回到天者城以後並未回將軍府,而是在街上擺起了小攤,賣一些手帕。

不少人見她長相尚佳,挺著個大肚子生活不容易,許多人都願意買她的東西,因此她的日子倒也還過得去。

但哪曾想有一天擺攤時竟被將軍府的小官給認出來了,那小官趕緊通知老將軍司青雲。

司靜離家出走的這幾個月,司青雲一直有派人去找,在千島城找了幾個月也沒發現蹤影。

再有消息竟是在天者城內,真是燈下黑,他沒想到,他雲英未嫁的閨女竟挺著個大肚子在鬨市中擺攤。

司青雲帶著司靜回將軍府,逼問她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她支支吾吾不肯直說。

司青雲以斷絕父女關係為由一再逼問,她才說出事實。

她和那書生私奔以後,過了幾天甜蜜日子,那書生外出打獵,她就在家做做女紅。

書生的家在半山腰,周圍沒幾戶人家,隻有一獵戶,獵戶也時時在山上打獵,與書生算是熟識。

一日傍晚,書生遲遲未歸,司靜在家中等待許久,夜晚才有人敲門。

原來是獵戶,獵戶帶來了個噩耗。

書生不慎跌落懸崖,他帶回幾塊衣服上撕下的破布讓司靜辨認。

司靜認得那就是書生當日的衣著,不由悲痛萬分。

強忍著痛苦,第二天一早去給書生收屍,一晚上的時間,屍體已被山中野獸啃食過,認不清人樣,從衣著上司靜辨認出那就是書生。

給書生收屍以後,她一個人心灰意冷回到天者城,這才發現已經懷孕兩月有餘,司靜想自己將孩子撫養成人。

但她匆忙離家出走並未攜帶錢財,僅有的路費還是變賣書生家中物件換來的。

書生是個孤兒,父母在他十來歲就雙雙離去,所幸有些家財可供他讀書。

司靜來到天者城以後也不是沒想過回家,但若回家必定要被司青雲逼迫打掉胎兒。

為了腹中胎兒她也不能回家,於是在鬨市中支了個小攤,勉強度日,直到被司青雲帶回家。

“爹,我都說了,你還要我怎樣!”

司靜不知道她爹為何能如此狠心,竟然要她拿腹中八個月大的胎兒。

“你這孽女,那書生都死了,你還守著他做甚,打掉孩子你還可以重新開始。”

司青雲恨鐵不成鋼,隻覺得這孽女一定司被妖獸迷失了心智。

“爹,你要打掉孩子我就一頭撞死在這柱子上。”司靜臉上滿是絕望,指著房間裡那兩人都圍不攏的大柱子咆哮道。

司青雲見司靜一副冥頑不靈的模樣,甩袖離去,心知打掉孩子恐怕沒那麼容易,那就等孩子生下來了以後送走,再給司靜重新尋一門親事。

他找夫人要了兩個看上去就身強力壯的婆子,命令她們嚴加看管司靜,不準她踏出房門半步。

司靜在家被軟禁著,平日裡兩個婆子輪流在門上守著,任憑司靜如何叫喊都不理會。

司青雲偶爾想起來去看一眼,隨後就又被氣走。

司靜在家的第二個月就生下孩子,生孩子時難產,拚儘最後一口氣生下孩子就死了。

當時司青雲在門外守著,小成修士的他耳聰目明,聽著裡麵司靜撕心裂肺的叫喊,又看著一盆盆血水端出來。

他寧願自己沒有修為,也不願在此處看著女兒受折磨,當初就應該強硬一點,直接弄死那孽種。

但此時此刻他還是沒忍住,兩行熱淚流下,心裡不停祈禱平安,一定要平安。

這孽女若是能夠母子平安,她要乾什麼也就由隨她去。

修士雖有修為,卻也無法左右女子生產之事,隻能在門外祈禱平安。

此時,一產婆打開門出來,神情有些凝重。

“將軍,小姐難產了。”產婆看了一眼雙眼通紅的將軍,還是說出了裡麵的情況。

“將軍是以小姐為重還是孩子為重?如今這情況必須有所取舍,拖的越久對胎兒和母體都不利,還請將軍早點決定。”

婆子說的話司靜雖然聽不見,但她能夠察覺到自己處境不妙。

“保孩子!爹,保孩子!”司靜拚了命在裡麵大聲喊出來,她知道她爹一定能聽見。

“爹!求你了,不然我死不瞑目。”

“保大!”司青雲雙手緊緊握住,眼裡滿是堅定。

此時司靜已經是在強撐最後一口氣,一聲啼哭打破了這平靜。

見孩子已經生下,司青雲快步闖入房內。

”靜兒,靜兒,爹答應以後不逼你嫁人。”司青雲在床頭看著司靜,她已然耗儘所有力氣,睜開眼看了司青雲一眼。

“爹,好、好好對孩子。”說完她的手緩緩垂下,再無生息。

“靜兒!”司青雲怎麼會看不出司靜已是彌留之際,不過是心存幻想罷了。

“將軍,這孩子?”

“養在府上吧。”

司靜已死,就留下了這麼個孩子,這孩子已是父母雙亡,罷了罷了,留在將軍府養大吧。

“將軍,收拾小姐遺物的時候發現有一封信,這信是留給將軍您的。”

處理好司靜的後事以後,司青雲命人將司靜的一些東西收拾收拾燒了。

這時管家拿了一封信前來,說是婆子收拾小姐遺物的時候看到的。

“爹,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女兒已不在人世,女兒知道錯了,請你原諒女兒當初的任性。女兒還想懇求爹一事,若我生下的孩子還活著,請爹好好照看,若是個男孩就叫李天然,若是個女孩就叫李芙蓉,請爹原諒我的自私,我想給李郎留下一絲血脈,爹,再見了。”

司青雲手指緊緊拽住信紙,抬頭看天,不讓信紙被打濕。

起身去看看那孩子,孩子有乳母和丫鬟、婆子照顧著,甚是乖巧。

這幾日司青雲吩咐下人照顧孩子以後從未看過孩子一眼,倒是將軍夫人去看了幾次,敲打敲打下人,將軍的孫子可要細心照料。

將軍夫人是後來娶的妻子,是督查府下的官家之女,她爹是督主的左膀右臂,為官清廉,素有賢名。

嫁過來以後,與將軍舉案齊眉,相敬如賓,為人寬厚,和前頭的閨女也曾有過不愉快。

第二年她生下將軍府的第二個孩子,司遠。

司遠幼時,司靜已是豆蔻少女,司遠在啟蒙堂時,司靜已入書院。

兩人平日鮮少有交集,雖為姐弟,卻形同陌路,隻有在佳節之際才一起吃飯,往常都是在各自的院子裡。

在司靜的記憶裡,自從新夫人進門,爹有了兒子,就對自己少了關注,平日裡鮮少過問自己的生活,好幾次遠遠看著都是在教弟弟習武、識字,在這個家裡她已然成為多餘的那個人。

連她平日裡最喜歡乾什麼她爹都不知道,隻會想起她時,多給她些靈幣,讓她去買首飾衣裳、胭脂水粉。

她爹就像是話本子裡重男輕女的爹一樣,有了兒子,女兒就不重要了。

想當初她娘尚在,她爹就她一個孩子,每次出門必然受到周遭小姐妹的吹捧,而現在,許多小姐妹都不樂意與她同遊。

不過短短幾年,竟然就物是人非,想起這些也是徒增痛苦,還是看話本子吧。

司靜平日無論是在書院還是在家中,都常常看話本子,所以她學業並不出眾,司青雲甚至因為學習多次訓斥她。

她在將軍府本是多餘的人,再過幾年她爹就會把她嫁出去,學業好壞又能怎麼樣呢,她改變不了任何事情。

在司遠的記憶裡,他有個姐姐,但不是從他娘肚子裡出來的,每次單獨看見他時總是一副惡狠狠的樣子,看起來會趁著下人不注意欺負他。

他雖年幼,卻也能分辨人心,是個幼童的時候遠遠看見司靜就會躲開,生怕和她正麵對上。

在啟蒙堂上學以後,他多次年末考核黃品·三道靈氣,每到年末考核結果出來以後,回家總能看見他爹司青雲愁眉苦臉的模樣。

以前他不知道,他爹為何愁眉苦臉,後來他漸漸明白了,是因為他沒有達到築基班的要求,簡而言之,他無法築基,隻能是個練氣期的普通人,哪怕他身手很好,但在修士麵前根本沒有一戰之力。

或許運氣好,能夠打敗幾個築基期的修士,但任何一個小成修士都能夠碾壓他。

六年啟蒙堂畢業,他還是沒有達到築基班的要求,他也在想這諾大的將軍府,未來怎麼辦。

那不成器的姐姐,彆指望她了,上了築基班也沒有築基,整日裡在書院偷懶,爹都委婉被夫子找過好幾次了。

好幾次爹都勸她好好讀書,將來好嫁個好人家,她都口出惡言,氣的爹甩袖離去。

後來爹似乎放棄她了,因為她離家出走了。

但爹似乎也放棄我了,他安排我去學習打造兵器,我聽說他在軍營裡選拔優秀的築基期士兵,聽說要當親傳弟子培養。

“我這侄子聽說哪裡都好,尤其是修行天賦,是我一小小匠人萬萬比不上的。”

司遠眼裡閃過一絲落寞,像是不甘心,卻又沒奈何。

“遠兄切莫妄自菲薄,我娘說了,遠兄是有大本事的人,你改良後的弓箭比以往好用許多,聽說今年朝廷就要下發給將士們訓練了。”

劉能酒有些喝多了,微微有些大舌頭,不過他還記得他娘說的要與司遠交好。

“什麼大本事,不過是做做弓箭而已。”司遠仰頭又是一杯。

“那也好過我,都說我是紈絝,我也不想,但是我乾啥啥不行,修行沒天賦,念書沒悟性,習武沒耐心,還不如天天吃喝玩樂,這人生才不算白活。”

“能弟想的透徹,愚兄不如你。”

兩人又是一陣推杯換盞,夜深人醉,才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