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休假,一大早,白薇就去往天者城外的河邊。
此河名為碧水河,河麵約五六百米。
河中常有風浪,聽聞曾有不少人曾在船中被風浪打翻下河,未能等到救援,在冰冷的河水中溺亡。
今日白薇想來試試自己前幾天學到的水上輕功,隨便看看自己的修為能否支撐到她渡河。
此時天色尚早,但河中已有不少漁船準備下水打魚。
見白薇一個小女孩在河邊,還有老伯上前詢問。
“小姑娘要渡河就往前走一裡地,那有座橋,彆在河邊玩,這水冷。”
老伯以為白薇是要渡河,他們這些漁船向來是不會渡人過河的。
河中風大,有個什麼閃失,他們承擔不起。
況且乘船渡河比打魚還要費些力氣,帶人渡河還耽誤打魚,到時候連這漁船一日的租金都賺不回來。
“老伯,我不乘船,我是修士。”
見白薇年紀雖小,但卻是修士,看來這河對她沒有危險,老伯擺了擺手上船離開。
白薇小手一揮,衣裙飄起,腳尖點水,宛若蜻蜓,在湍急的水麵如履平地。
剛開始白薇還有些欣喜,自己終於實現了以前看武俠小說中的輕功水上漂,以前是沒這個條件,來到修仙世界了,水上飄輕鬆實現。
甚至腳尖都不曾沾上一滴水,就那麼簡單地一飄就到河對岸去了。
天者城的河對岸已經是另一座城了。
這座城名為千島城,城中被兩條大河切成許多塊,最外麵與碧水河相連。
兩座城以碧水河分割,白薇還從未踏足千島城,她目前為止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天者城。
儘管她現在可以通過傳送陣到任何一個城池,但白薇每天的日程都被修行安排的滿滿當當,少有的幾次出行也是因為有事,或者需要實地實踐一番。
抱著古老華國人的傳統,來都來了,那就去逛逛吧。
白薇從碧水河邊出發,有著靈力加持,腳下生風,一會便走到千島城城裡去了。
來到小攤販們聚集的地方,在小攤上吃了碗桂花湯圓,買了個糖人。
再給家裡買點棉花,冬日裡了,爹娘的衣服可以再塞點棉花了。
這裡普通的老百姓禦寒還是靠衣物,而築基修士可以靠靈力平衡體感溫度。
冬日裡白薇不用穿上厚厚的大棉襖,夏日白薇也不擔心炎熱。
這是白薇才發現的築基好處,有修為在身就是好,冬暖夏涼。
不然習慣了現代夏季的空調卻突然回到古代該怎麼辦!
吃飽喝足以後,帶著剛買的棉花白薇準備渡河回去了。
“我沒碰到你的船,不是我弄沉的,怎麼可以怪我。”
“我一來就看見你在這,船沉了,賠我一萬靈幣。”
剛到河邊,白薇就看見一衣著華美的妙齡女子站在河邊和一中年人理論。
中年人麵色陰暗,衣物乾乾淨淨,雙手未有長期打魚磨出的老繭。
而女子頭戴珠釵,一襲紅色紗裙,身後還有兩個婢女。
兩個婢女十五六歲,站在身後一言不發。
看來是哪家的大小姐今日出遊,恰好碰上些潑皮無賴。
見有利可圖,一時起了壞心。
白薇在一旁並未急著走,而是輕點腳尖到湖麵上找到最近的漁船。
“婆婆,我看湖邊有艘船沉了下去,怎麼回事?”
漁船上的老婆婆佝僂著背,正在把魚分類,見有人搭話,抬頭便看見白薇在湖麵上。
想也不用想,一定是有修為的修士,便將自己所知一一道來。
“那船是一直都是上半年沉下去的,村裡有些地痞見河邊常有大家小姐出來遊玩,特意在那訛人。”
“那怎沒人治治這些無賴?”
“那些無賴聽說是將軍府管家的遠方親戚,沒人敢惹。”
“那些家世好的小姑娘都有教養著呢,難得追究,也就賠個幾萬靈幣了事了,偶爾遇上個看著就潑辣無比的小姑娘,那潑皮也不會出聲。”
原來竟是挑些軟柿子碰瓷,白薇心想自己要管管這個破事。
不過是船沉了,那我把它撈起來,看你拿什麼訛人。
“小姑娘你可彆摻合進去,聽說那些無賴的頭頭也是修士。”
老婆婆心想白薇雖也是修士,但看著年紀輕輕,怎麼也不是那五大三粗的男子的對手。
“婆婆,彆擔心,我幫忙把船打撈上來,看是誰家的,還給誰家。”
“那家人搬走了,家中男子前兩年在河裡丟了命,剩下一老一小兩個寡婦,還帶著個小閨女。”
“那小閨女也是命苦,她奶奶聽聞噩耗,臥病在床,不久就撒手人寰,年輕的小寡婦見家中船沉了,變賣了剩下的東西,帶著閨女投奔娘家去了。”
“哪是船沉了,聽說是那無賴窩裡有人看上她了,所以沉了她家的船,想讓她嫁過去。”
想不到一艘沉船竟也有一段往事,白薇下定決心要整治這些潑皮無賴,以前在現代自己就想清理一些社會上的渣子,但無能為力,隻能以筆為武器,關注、揭露一些現實社會問題。
而現在自己有能力可以嘗試解決,那一定要試試,反正這裡沒人認識自己。
與老婆婆道謝後,白薇回到河邊,對著中年男子說道。
“你的船沉了是嗎?”
見一幼童上前,男子並未搭理,他一心想著讓女子出錢,並未關注到白薇渡河的場景。
“姐姐,他說他的船沉了是嗎?”
男子不搭理自己,白薇轉頭問向妙齡女子。
“是的,妹妹。”
“那我幫你們把船拉起來。”
說這白薇讓女子退後幾步,調息發力,緩緩將船從河中撈起。
中年男子見白薇區區一八歲幼童就將船撈起,心知今日是碰上了硬茬子。
儘管那姑娘看起來很好騙,但這有實力的小孩卻不好忽悠。
自己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對上修士,那一定是毫無勝算的。
男子權衡利弊,決定走為上策。
“謝謝你小姑娘,我回家讓人來把船拖回家修繕。”
“妹妹,你好生厲害,竟能拉的起那麼重的物件。”
妙齡女子拉起白薇的手,蹲下來看著白薇,眼裡滿滿都是敬佩。
“小姐,你這是做什麼?”白薇和女子沒說幾句,就見前方快步跑來一個女子。
“青青,這個妹妹好生厲害,竟能拉動一艘大船。”
許青從身後兩個婢女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對白薇充滿感激。
若不是白薇解圍,恐怕自家小姐還要和那潑皮理論,萬一小姐出了什麼事,自己死一百次都不足惜。
自家小姐什麼都好,就是有些一根筋,但她兩隻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著你,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小姐,我們該回去了,夫人給你燉了你最愛的銀耳湯。”
“好勒,回家了,妹妹,以後有空你來找我玩哦。”
白薇和女子就此彆過,本是萍水之緣,從未放在心上。
“娘,我要和那個妹妹一起玩!”金夫人風靈帶著金瑩瑩上街,準備添置點胭脂水粉。
而白薇和柳天賜正準備去藏書閣,兩撥人正好是去同一個方向。
“妹妹,妹妹。”
白薇走在前麵身後一道聲音傳來,妹妹?這聲音有些耳熟,難道是有人在叫自己。
白薇停下腳步,回頭。
“薇姐,不是吧,誰敢叫你妹妹。”
“你明明是姐姐!”
柳天賜也回過頭看。
“原來是金乘風的癡傻姐姐。”
金乘風?癡傻姐姐?白薇一時很難將兩人聯想到一起。
腹黑弟弟和傻白甜姐姐的組合,聽起來就有些怪異,不會是一家子的心眼子都長在金乘風身上了吧。
說起來自己上次也發現了這為妙齡女子格外有些天真無邪。
一相貌美麗的婦人帶著年輕女子上前,柳天賜很懂地閉上了嘴,並未多言。
“好好好,去找妹妹。”
婦人拍了拍女子的手,牽著女子來到白薇麵前。
看見婦人的容貌,聽見婦人的聲音。
白薇一瞬間有些恍惚。
表姐?
白薇心裡知道這不可能是表姐。
這是異世,表姐怎麼可能在。
儘管自己一直醉心學業,沒時間解決個人問題。
但表姐風靈二十出頭就已經結婚生子了,自己碩士畢業的時候,大侄女都上高中了。
自己死的那年,表姐剛生了二胎,白薇還去看過,小侄子傻乎乎地流口水、吃手手。
白薇小時候除了父母就是和表姐相處的時間最長,表姐年長她十幾歲,處處照顧著白薇。
說起來在現代除了爸媽,自己最舍不得的就是表姐。
白薇本碩博學校所在的城市就是表姐生活的城市,放假經常到表姐家吃飯,順便看看自己的侄兒侄女。
“姐姐。”
白薇對著婦人叫了一聲姐姐。
“你看,妹妹記得你。”風靈拍了拍女子的手。
“姐姐,我可以這麼叫你嗎。”白薇抬頭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望著風靈。
“你這孩子,我都可以當你姨了,你還叫我姐姐。”
風靈抿嘴一笑,眼前這小姑娘真像瑩瑩八九歲的樣子。
“夫人你貌美如花,根本看不出年齡,你和你女兒站在一起看著就像姐妹。”
“你這丫頭倒是嘴甜。”
風靈還挺高興的,沒有人被誇年輕會不高興。
但白薇心裡充滿苦澀,以為是故人,結果確是陌生人,哪怕音容笑貌再相似都不是自己的表姐。
能叫一聲姐姐也算是全了自己的夢。
風靈見麵前的小女孩眼裡閃著些許淚光,叫自己姐姐,心裡有些動容,便鬆口道。
“想來咱們也是有緣,近日我天天聽瑩瑩提起你,那以後你就叫我姐姐,我女兒就是你大侄女,我兒子就是你大侄子,今日我就認下你這個妹妹。”
“姐姐。”白薇上前抱著婦人,一連叫了幾聲。
旁邊的柳天賜看呆了,他怎麼也想不到白薇怎麼把城主夫人叫起了姐姐,明明連他都要恭恭敬敬叫一聲城主夫人。
柳天賜心想:不愧是薇姐,一出手就拿下了城主夫人,社交悍匪啊,拿下的都是天者城響當當的大人物。
據柳天賜的不完全統計,白薇來到天者城的幾個月,和他爺爺柳無事、唐夫子、藏書閣閣主蘇印文都結下了深厚的情誼,現在又加一個城主夫人。
薇姐不愧是薇姐,除了修為給力,社交也是給力。
想必金乘風此時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成了白薇的好大侄吧!
他當日可是完整看到了白薇第一天來被金乘風找茬的全過程,當時自己還在一旁看熱鬨。
結果到了第二天自己就變成了熱鬨,被人圍觀,算了算了不想了。
“瑩瑩,以後彆喊妹妹,叫薇薇,薇薇,這是我女兒金瑩瑩。”
一行人來到最近的茶館裡,坐下喝茶聊天。
白薇得知了風靈的身份,同時也向風靈介紹了自己。
柳天賜就不用說了,風靈和他相互認識,知道他是柳家的小輩。
“薇薇、薇薇。”
金瑩瑩很聽風靈的話,她很喜歡這個在河邊認識的妹妹。
緊緊地和白薇坐在一起。
“薇薇,瑩瑩情況有些特殊,她雖已滿二十,但心智還是十歲孩童。”
見金瑩瑩實在喜歡白薇,風靈將金瑩瑩的情況全盤托出。
原來金瑩瑩十年前也是個修行的好苗子,甚至說是天才也不為過。
八歲築基,九歲小成,十歲衝擊結丹。
不過結丹失敗,修為全毀,連神智也停留在了十歲,腦中關於修行之事全部忘的一乾二淨。
“這樣也好,瑩瑩本是天之驕子,若她知道自己從天上跌落恐怕會想不開。”
“她平安無事就好。”
十年來風靈早已接受了現實,作為母親,她不求金瑩瑩當什麼修行天才,她隻要金瑩瑩平安健康。
對外的說辭金錦、風靈夫妻倆一律都說是結丹失敗導致金瑩瑩神智受損。
但其實更多的內幕隻有夫妻二人知道,這麼多年連唯一的兒子金乘風都從未告知。
“弟弟,今天薇薇和我玩了。”
金乘風一回家,姐姐就上前拉著他的手,就像他小時候姐姐從啟蒙堂放學回來牽著他一樣。
“娘,薇薇是誰?”
金乘風心裡有個不詳的預感。
“薇薇啊?說起來還真是緣分,薇薇竟然和你一個班。”
“白薇?那個八歲的小女孩?”
金乘風聲音拔高一度,滿臉的不相信,他娘平日裡每天前往各處鋪子查賬,哪有時間出門。
那白薇他也有所耳聞,雖是築基後期卻連靈力傳音和用靈力療傷都不會,簡直無法和自己相提並論,除了第一天也就沒有過多關注了。
再說她平日不是在藏書閣就是在啟蒙堂,哪裡有空和他娘認識。
“是我先認識薇薇的!”
金瑩瑩嘟了嘟嘴,她才是第一個認識薇薇的。
“對對對,是瑩瑩先認識的。”
“我和白薇一見如故,她叫我姐姐,我也就認下了她這個妹妹。”
“娘,你怎麼隨便認妹妹,傳出去彆人看你笑話。”
“什麼笑話!誰敢笑我,我讓誰變成笑話。”
金城風嘴角抽了抽,說道:“那我真要叫白薇這小丫頭姨?”
想到這裡金乘風頭都大了,自己前不久還暗自嘲諷柳天賜叫白薇姐。
沒想到自己要叫白薇姨,這連柳天賜都不如呢。
柳天賜好歹還和白薇是一輩,而自己直接矮了一輩。
這要是傳出去,自己的紈絝人設都要繃不住了。
在外麵金乘風是紈絝的廢材少爺,但在家裡,他可是聽話的好大兒好弟弟。
“你可以和瑩瑩一樣,叫薇薇。”
“怎麼,你不願意?”
風靈眉頭一挑,這臭小子是不樂意?欠收拾了?
“弟弟,你不聽話,以後我不和你玩了。”
還未等金乘風回答,金瑩瑩先不樂意了。
“姐,我願意呢,我也和你一樣叫薇薇。”
在家裡的兩位女士的“逼迫”下,他不得不捏著鼻子認下自己的便宜好姨。
金乘風心裡很不樂意叫小丫頭姨,一開始他隻是想弄明白白薇的修為如何,出聲挑釁過兩次,但未曾有惡意。
但不知道明日上學他的好大姨會不會同樣挑釁回來。
明天我可以不去啟蒙堂嗎?金乘風很想問問風靈。
但用腳想也隻能得到兩個字,不行。
作為築基修士金乘風很少晚上睡不著,大多數時候晚上都是在冥想修行,然後累了就睡。
而今日他完全靜不下心冥想修行,想睡覺也輾轉反側,第一次感覺到時間流逝的痛苦。
明天應該以什麼樣的方式麵對自己八歲的姨呢!
如果他會上網,一定會在各個軟件上發消息詢問。
得罪過的八歲女童竟是自己的姨,請問如何和姨相處,求求了,在線等,挺急的。
與此同時,白薇也罕見的沒有冥想修煉,而是在腦子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自己和表姐相處的記憶。
表姐陪小時候的她玩娃娃,表姐送她上學,表姐戀愛,表姐結婚,表姐生子,小侄女抓周,小侄兒啃腳。
金夫人風靈和她表姐風靈音容笑貌甚至名字都一模一樣,但是性格和生活沒有半點相同,白薇很難將兩人等同起來,但又很難將兩人徹底分開。
她也完全不敢想自己那傻乎乎流口水的侄子幾年後變成熊孩子,十二三歲成為沒有禮貌無法無天的富二代到處挑釁彆人惹是生非的樣子。
她也不敢想象聰明伶俐次次考試名列前茅的侄女萬一癡傻了該怎麼辦,想起金瑩瑩,白薇心裡就有些痛苦。
若以後有機會前往靈界,看看有沒有靈丹妙藥可以幫助瑩瑩恢複神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