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春紅推著車回到木屋,將車停放在院中。
輕拉起鄔久的手,想起屋內的奶奶,便鬆手急忙跑進屋內,找到坐在一旁的奶奶,輕聲道。
“奶奶,我在外麵撿到一個受傷的人,讓她在這裡待上一段時間,可以嗎?”
奶奶側頭,目光空洞,無神的眼眸向著畢春紅的方向,她的皮膚如同屋外樹皮般。
畢春紅上前,拉起奶奶的手,向她講述事情的來龍去脈。奶奶聽完後並未言語,隻是沉默地繼續做著自己的事情。
手摸索著桌麵上的珠子,一顆顆嘗試著串入線中。
畢春紅不確定奶奶是否同意,但還是輕聲道謝後,回到院中繼續搬運。
一路艱難地將人搬到自己的床上,完成後,畢春紅靠著床邊,目光凝視著鄔久,神情難以捉摸。
恢複了些許力氣後,畢春紅翻找出奶奶不再需要的衣物,放在桌上,然後走出院外,來到井邊。
拿起桶,拉著繩子,將桶斜放入井中,緩緩放下。
低頭看著桶中的水即將滿溢,畢春紅抓住繩子,將桶拉上來。
桶到達井邊時,畢春紅抽出一隻手,拉著桶上的半圓形把手,將桶從井中拉出,放到腳邊,解開繩子。
畢春紅提起水桶,搖搖晃晃地回到木屋,由於條件所限,無法生火煮水,隻能使用冰冷的井水。
這段時間,自己也都是用井水來洗漱,若日頭高照,便在白天接水,用布遮擋曬一個日頭,夜晚再用。若無陽光,便直接用冷水。
路上畢春紅拿起一塊布搭著桶上。
進入屋內,雙手並用,把水桶提至床邊,將布浸入水中,用力按壓,直至布完全濕透。
畢春紅擰乾布,開始擦拭床上人的身體,動作輕柔細致,隨著擦拭,水桶中的水逐漸染上了血色。
神情中流露出憂慮,床上人傷勢嚴重,且有些是人為所致,她擔心那些傷人者是否會追來。
在清理過程中,畢春紅試圖取下鄔久手上握著的劍,但未能成功。
便放棄了這個念頭,因為原本的衣物緊貼身體,難以脫下。
畢春紅起身離開片刻,回來時手中拿著一把剪子,剪裁掉衣物的某些部分,方便脫掉,換上乾淨衣物。
鄔久在恢複意識時,感到有人在身旁,儘管眼睛尚未睜開,她的手已本能地揮動劍刃,準備自衛。
這一動作嚇到了主腦,它發出尖銳的尖叫:【停下!是好人,好人——】
鄔久在主腦聲音響起的瞬間止住動作,睜開眼,入目是一張瘦弱的臉,一雙明亮的眸子望著她,眼中蘊含著害怕。
鄔久收起劍,開口道歉:“抱歉,我以為是想殺我的人”
畢春紅立刻起身,與鄔久保持距離,但並未離開,反而大膽地詢問:“你是不是叫月明清?”
鄔久聽到這個名字,抬頭望向邊上的小姑娘,心中卻無此人的記憶。
然而,這位小姑娘竟能道出月明清之名。
主腦快速解釋完鄔久昏迷期間發生的一切,後安靜下來。
鄔久沉思片刻,坦誠回答:“正是,你識得我?”
畢春紅的神情一時間顯得有些怪異,但很快恢複了常態。
“識得。”
雖然鄔久記憶中沒有關於她的記憶,但也未追問是如何相識的。
觀其反應,確是相識之人,或許月明清不知曉,而她亦未曾見過。
鄔久將劍重新係於腰間,看著換下的衣物,由於主腦已將過程的視頻展示給她,鄔久並未有過多反應。
畢春紅注視著鄔久的動作,繼續說道:“你遭人追殺?那些人定會尋來。”
鄔久起身,“正是,因此我們必須儘快離開此地。”
畢春紅同樣明白,若讓人尋來,無論她是否見過那些人所尋的人,她的下場都不會好過。
更何況院中滿是見過的痕跡。
畢春紅:“我須向奶奶告知,煩請在外稍候。”
鄔久:“好。”
畢春紅離開房間,前往奶奶所在的房間,鄔久則在木屋大門處等候。
主腦見時機已到,將師木的視頻展示給鄔久觀看。
鄔久看完視頻,主腦立刻說道:【看吧,他就是想害你,這種時候都不忘拿劍,幸虧你握得緊,不然就完蛋了。】
鄔久關閉視頻,望向扶著一位老人出來的畢春紅,上前協助扶著老人。
或許因為畢春紅已向老人說明了情況,老人並未多問,便隨鄔久離去。
畢春紅詢問:“你當時身邊尚有一人,因無法將其帶上,我將其藏於草之下,是否需尋他?”
鄔久搖頭:“不必。”
得到回答,畢春紅便不再追問,至於心中所思,旁人無從得知。
主腦到是被提醒,前去查看師木,卻發現人已不見蹤影。
【不見了!】
主腦驚慌失措,四下探查,發現眾多殺手聚集,急忙向鄔久發出警告:【來了,那些殺手找過來了。】
通報完畢,主腦並未停歇,繼續監視殺手動向,指引鄔久避開。
畢春紅攜祖母跟隨鄔久,時常變換路線也是默默跟隨。
然而,天意難測。
主腦焦慮不已道:【走不了了,四周都有人。】
主腦話音剛落,鄔久停下腳步,環顧四周,將她們安置在一片草木茂盛足以遮擋住兩人的坡地上。
“無論發生何事,切勿出聲。待無人時,帶奶奶離開,前往城中,尋將軍府,出示此玉佩,他們自會放行。”
鄔久低聲囑咐,將一枚入宮時佩戴的雙魚紋玉佩交予小姑娘。
畢春紅目光閃爍,接過玉佩,帶著奶奶藏身於坡上草叢中。
鄔久確認草叢足以遮蔽兩人,便悄然離去,向另一方向行去,途中故意發出聲響。
殺手們聞聲而動,紛紛追向鄔久,轉瞬間便發現了她的蹤跡,蜂擁而上。
主腦幾乎陷入絕望,這是它自誕生以來所經曆的不知道幾次絕望。
跟了個危險的人怎麼辦?能怎麼辦,隻能儘力救人。
主腦將視線放到逃走的阿德身上,見其已入城中,雖疲憊不堪,卻不敢稍作停留,依舊奔跑呼救。
恰在此時,主腦注意到另一道熟悉的身影,心生一計,卻因能量不足而無法行動。
主腦隻得收回視線,回到鄔久身邊,協助她查探地形,利用地利優勢,逐步解決敵人。
這是一場持久戰。
鄔久躍上樹梢,借力飛向空中,身體旋轉,手中劍如流光,瞬間劃過幾名殺手的要害。
動作完成,落地之際,刀劍如雨點般襲來,鄔久側身閃避,腰劍抵擋著橫掃而來的劍鋒。
幾把劍落到腰劍上,一路劃到眼前,鄔久抬手揮開,火花四濺。
腰劍不堪重負,斷裂開來,斷刃在空中被另一半的劍鋒擊中,飛向一位衝來的殺手。
主腦緊張地注視著,不斷鼓勵:【在堅持一下,就剩三十個人了,解決完了就又活下來了】
【二九個!二十八】
鄔久其實已無感,身體機械地揮舞著劍,一旦放棄,便是死路一條。
再次被殺手團團圍住,他們不言語,直取鄔久的心臟與命門。
關鍵時刻,一道身影破圍而入,揮劍擊退眾多殺手,拉起鄔久,飛出重圍。
主腦看清來人,驚訝不已,竟是不久前還在城中的俞九祥。
鄔久望著俞九祥的側臉,同樣感到意外,她原以為會是將軍府的人前來。
俞九祥將鄔久帶到安全之處,放下她,匆匆說了句:“快走。”
鄔久轉身離開,按照主腦指示的方向前行。
【前方一公裡,將軍府的人馬已至,還有李平雪、郭福蓮……】
主腦幾乎不敢相信,她們又一次逃脫了死神的追捕。
鄔久與救援隊伍的距離逐漸縮短,最終雙方相遇。
眾人眼中含淚,麵露擔憂,見到鄔久時紛紛上前。
“寶瑞,你可安好?”
月長樂第一個關切地詢問,手拉著鄔久轉圈,仔細檢查她是否受傷。
李平雪、郭福蓮、朱琦鬱等人也紛紛詢問:“是否是在我們出宮時遇到的危險?為何不……”
郭福蓮聽著朱琦鬱的話,心裡知道鄔久是出於對她們安全的考慮才保持沉默,但心中仍感不悅。
因覺鄔久受了驚嚇,郭福蓮忍著情緒道:“好了,這次實在太過危險,讓明清好好休息,待日後再說。”
其他人停止了話語,郭福蓮準備將鄔久帶上馬車。
鄔久拉住郭福蓮,在她轉頭看向自己時,開口道:“姐姐,能否借我幾批人手。”
“自然可以。”
郭福蓮揮手喚來自己的隨從,吩咐道:“接下來你們都聽將軍的。”
“是!”眾人齊聲應諾。
鄔久帶著人返身回去找人,郭福蓮同其他人都跟隨在鄔久身後。
當鄔久回到先前的地點,隻見一地屍體,卻不見俞九祥的蹤影。
眾人見鄔久駐足不動,因不明原由,無人出聲。
鄔久則是詢問主腦:【俞九祥生命體征如何?】
主腦因全神貫注於鄔久的安危,未曾留意俞九祥的情況,故而不知其生死。
語氣低沉地回答:【不清楚,當時我沒看到】
說完主腦心中不安,自責自己是否無用,擔心鄔久會因此而嫌棄它,甚至考慮更換其他主腦。
越想越害怕,主腦不敢問,躲進小黑屋裡。
然而,它忽略了當前的狀態下,更換主腦並不現實,且鄔久也不會因此事就嫌棄它。
都一起幾年了,要換早換了。
既然不知俞九祥的下落,鄔久隻得命人將地上的遺體收拾妥當,尋一隱秘處埋了。
隨後,鄔久帶領眾人繼續向另一個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