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現在的他們總鬨彆扭,但陳都平還是會為了給多多買生日禮物,一個禮拜不吃晚餐,省下錢來送了她一個譚木匠的鏡子,希望她永遠美麗。
馮多多覺得自己愛的人變了,他不再對她無微不至,不再對她熱情高漲,不再對她言聽計從,可這分明還是同一個人啊。她想讓陳都平意識到自己對她的忽略,她常常發脾氣。她希望他能改,改了她就會像以前一樣幸福。是他對她說的要給她幸福啊。每次發完脾氣,即使他當時沒哄她,即使他們冷戰很多天,可最後還是陳都平來逗她,這更讓她堅信隻要她堅持,他一定可以改。麵對這時好時壞的感情,她大哭過很多次,有次氣得將陳都平送她的娃娃都扔了。可她從未想過離開,因為他說過他們有永遠。
這一天又是他們冷戰的不知第幾天,嵐鑫看見情緒低落的多多,走過去拍拍她的頭:“多,怎麼就愛悶悶不樂呢?”“我們吵架了。”多多故意轉過頭不看他,趴在課桌上。嵐鑫示意她的同桌讓一讓,坐到了她身邊,輕聲地說:“多,你知道最見不得你難過的人是誰嗎?”他沒有看她,目光直視前方,像在對空氣說話。
“是你!可我多麼希望是他!”多多把頭深深埋進課桌裡,眼淚砸在地板上。嵐鑫不用看也不用聽,馮多多將頭埋進課桌的時候,他就知道她會哭。
“多,你為他難過,真的不值得。他曾經是給過你彆人給不了的幸福,但他已經變了,曾經隻能是曾經了。”
“可我就是放不下他。他以前寵得我什麼都不用想,什麼都不用做。今天突然發現,如果沒有他,我就沒有了全世界。”
“傻瓜,你怎麼可能沒有全世界?你值得幸福!”
“我什麼都不會,什麼都不懂,我靠彆人愛我而歡笑著。我是包袱,是一切的不快樂,沒人需要我,我不會幸福。”
“你如果是包袱,也隻能是我一個人的包袱。但我偏是那個一路披荊斬棘也願負重前行的人。因為包袱是你,我會不舍得。”
多多的眼淚嗒嗒嗒地砸在地上,水泥地麵都濕了一小塊。嵐鑫遞給她一張紙,叫她不要哭了,有鼻炎的孩子不要哭。
放學的時候,嵐鑫在操場上攔住了陳都平:“你還愛多多嗎?”陳都平覺得他莫名其妙:“關你什麼事?”這話夠嗆,嵐鑫很是不滿,但他頓了頓說:“馮多多很難過,你去安慰她一下。”陳都平覺得很可笑,馮多多竟然把他們之間的事跟一個外人講。自己女朋友開心不開心的,還要另外一個男人來告訴他?他不耐煩地說:“沒事,她總這樣,過會兒她自己便好了。”說完,匆匆離去。
嵐鑫停在原地,攥著拳頭,氣得側過臉冷笑一聲。心想:我那麼珍視的人,你卻如此蔑視!馮多多就不能爭點氣嗎?他拿起小靈通給賈藍漪打電話,說他找馮多多。現在陳都平放學總說要和姐姐同路,多多一般都和賈藍漪她們一起走。賈藍漪把電話遞給多多:“嵐鑫找你。”
“怎麼了?”
“我剛問陳都平還愛你嗎?他沒回答。我跟他說你生氣了,讓他哄你,他說你自己會好。”
“我自己會好?”馮多多被這句話激怒了:“他是覺得我是神經病嗎?”
“多,你彆激動。你自己好好想想,好好和他談一下。”嵐鑫太了解多多了,他立刻意識到多多又要喪失理智了。陳都平好歹是他兄弟,他雖然因為多多和他鬨了不愉快,可他也不想拆散兄弟的感情。
“我和他談?談什麼?談我是個神經病嗎?不說了,我找他去。”
賈藍漪看多多氣勢洶洶,問她怎麼了,她也沒工夫搭理她,拿起電話就給陳都平撥了過去。
“喂?”陳都平接通電話的時候就在想,賈藍漪該不會也是來罵自己的吧?語氣有些不耐煩。
“你可以呀,陳都平!在你眼裡我是神經病吧?”
“你在說什麼呀?”怎麼是多多呢?她又怎麼了啊?
“你說我生氣了自己會好,對吧?你還真是吃定我了。”
電話那頭沒有聲音。
“分手!我們分手!”馮多多說完,掛了電話。
賈藍漪一臉困惑看著多多。楊藝竹說:“你們又吵架了?”孟圓圓問:“是真分手嗎?”
“就是分手!不會再和好的那種!”
男生都有一個共同的本事,他們幾乎從不主動提分手,但每一句分手,他們都脫不了乾係。
分手對陳都平來說已經不像第一次那樣感到心痛了。他先是感到一陣氣憤,之後漸漸覺得終於得到了自由。
整個寒假,他都和李俊在一起,他並沒經常約嵐鑫,他總覺得嵐鑫在他和馮多多之間的立場始終有問題。他和李俊在一起,經常認識形形色色的女生,正如李俊之前說的,他們擁有一片森林。他一會兒和這個女生逗逗悶子,一會兒和那個女生成為閨蜜,還認了幾個美女當姐姐,這樣他認識的女生越來越多。有一天,他和一群人在玩的時候,迎麵走來一個麵無表情,特彆傲慢的女生,一下就抓住了他的目光。
這個女生皮膚是小麥色,身形瘦小,頭發是中等長度的碎發。她那雙勾人的眼睛透著淩冽的光,下巴尖尖的,臉蛋小小的。一件緊身的深V白T配一條黑色超短蓬蓬裙,一件黑色長款羽絨服大方地敞開,套在外麵。在人群中又颯又美,陳都平決定拿下她。
他約過女生幾次,女生雖然出來了,但對他了無興趣。這更加勾起了他想得到她的欲望。
馮多多分手後,自己偷偷哭過好幾次。她不敢當朋友麵哭,因為分手是她自己提的。而且,在她朋友心裡,多多就是團寵,多多決不能作踐自己。那些被嗬護,被驕縱的人,看似在感情裡處於優勢,但分手的時候卻是最不適應的。那些主動付出,漸漸引導整個感情走向的,看似卑微,最終卻有拿得起放得下的灑脫。
經過寒冬,走過春花爛漫,多多終於從各種不適應中漸漸走出來,懶懶散散、清清淡淡。
嵐鑫有個兄弟,是隔壁班的,人瘦瘦高高的,長得眉清目秀,愛打籃球,說是班帥一點不誇張。賈藍漪和孟圓圓早就與他相熟了,他性格隨和、溫吞,她們對他印象非常好。她們積極地給他介紹女朋友,但他似乎毫無興趣。
“圓圓,我給樸立介紹譚夢。你知道譚夢又高又瘦,特彆溫柔,和樸立超搭的。她倒是看上樸立了,可我叫樸立寫封情書回應一下吧,他遲遲寫不出來,要不我們幫他寫?”賈藍漪覺得自己總該為這對金童玉女做些什麼。
孟圓圓給了賈藍漪一個眼神,再看了看多多,意思是要不讓多多來寫?她文采好。可她們看著多多趴在課桌上,眼睛眯著看太陽,一副渾然不覺的樣子,隻好搖搖頭歎口氣。最後她們還是決定再去督促一下樸立。
樸立路過她們教室的時候,被她倆攔了下來。他們三個站在教室門口說著話。兩個女生很激動地給樸立規劃著他的告白,給他詳細闡述著譚夢的愛好。可樸立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順著教室門口往裡麵望去。
馮多多懶懶地從桌子上支起身,伸出一隻手,分開五指,對著陽光,東歪西倒地揮著手,像是在反複看手的倒影。揮了幾下,又突然趴在桌子上,小憩一會兒。樸立看著看著,突然笑了。賈藍漪和孟圓圓不知道他怎麼回事,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什麼也沒看到。馮多多趴了一會兒,又慢慢將頭埋進雙臂,再也不迎著陽光了。樸立臉色暗了下來,他對兩個女生說他不會寫情書、也不會追女生,還是算了吧。
一個人一旦有了心事,夜就會變得出奇安靜。這個夜晚對樸立來說就是如此。當然,這已不是第一個這樣的夜晚。自從多多分手了,樸立就覺得自己有機會了。可他覺得多多心裡難過,他不知怎麼安慰,一直隻是默默關注著。一次,他去找嵐鑫聊天,站在她教室走廊窗戶外麵,偷看她時,他看見多多和賈藍漪她們笑著笑著,突然轉過臉,假裝揉了揉眼睛,其實是不知為何地哭了。那天夜裡是他第一次為她輾轉反側。他多想衝上去抱住她,對她說:“彆怕,有我!”可這太唐突了,唐突得也許還沒開始就已全劇終。 他有想過讓嵐鑫幫他把多多約出來,可他深知馮多多在嵐鑫心裡的份量,他在沒弄清自己到底有幾分喜歡時,不敢冒然找他幫忙。
今天,樸立在床上翻來覆去地回憶陽光下的多多,他明顯感到多多的情緒好些了,可她最後將自己埋進雙臂之後,應該還是哭了。他知道在一個人沒完全從前一段感情裡走出來時介入進去,決不是個好時機,可他想著她,不知不覺都已淩晨三點了。他竟然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了。
第二天,他約了嵐鑫打球。嵐鑫見到樸立的時候,嚇了一跳:“你眼睛怎麼那麼腫?熬夜打遊戲了?”樸立笑了笑:“少廢話,好好打球。”他們和樸立哥哥的同學一起,在球場上揮汗如雨,肆意狂奔。最後累得癱倒在地上,身心放鬆。
“嵐鑫,我有件事要拜托你幫忙。”樸立席地而坐,腿伸得筆直,雙手撐在地上,身體微微向後仰。
“彆說一件了,你隨便開口。”嵐鑫一邊喝水一邊說道。
“我喜歡馮多多,非常喜歡。”樸立剛說完,嵐鑫就呆住了。
“樸立,你是我最好的兄弟,可是你知道,多多在我心裡和其他女生有很大區彆。”
“我知道,我反複確認了很多次,我相信我足夠愛她,不會讓你失望。”
“如果一開始是你和多多在一起,我一定是最支持的。可現在,她還需要時間,她還沒完全放下,你會經曆痛苦,也就可能給她帶來痛苦。”
“你放心,我有心理準備,我願意給她時間,我願意幫她走出來,我希望給她幸福。”樸立看向嵐鑫的時候,態度很堅決。嵐鑫知道樸立一定思前想後了很久,才敢對他說他愛多多。
“好吧,我幫你。”嵐鑫真切地希望多多幸福,樸立應該是個不錯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