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歲的小孩已經很有自尊心了,而且都多少有點“大男子主義”,齊非剛稀裡糊塗地被鐘祈拉進店裡來,坐到位置上的時候,全程都低著頭,恨不得把自己埋起來的樣子。
“行了,你低什麼頭,來,張嘴。”鐘祈舀了一勺蛋糕,送到小齊非麵前。
小齊非看上去很不高興,死要麵子活受罪,就是不抬頭,但是又過了會,等飄進鼻子裡的香味實在過於濃烈了,又忍不住,抬起頭一口把勺子裡的蛋糕吃了,蛋糕上的一小顆藍莓還差點掉桌上,被齊非手忙腳亂的接住了。
鐘祈舉著勺子舉了半天了,手都酸了,看到齊非的樣子又笑了。
小齊非本來因為在這個全是粉紅泡泡的咖啡店裡坐著而不好意思,看到鐘祈對著自己笑得開心,又是一陣莫名奇妙。
等了半天,等鐘祈終於笑夠了,她才勉為其難從包裡拿出一張紙巾,把齊非那全是奶油的小貓臉擦乾淨了。
很好,齊非小朋友覺得更屈辱了。
看著鐘祈還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絲毫get不到自己的痛點,已經十歲覺得自己已經是個成熟的人了的小齊非,決定化悲憤為食欲,吃窮鐘祈的錢包,讓她本就因為扣工資而不富裕的境況雪上加霜。
這樣想著,小齊非又是惡狠狠地要掉了一口奶油。
“好了,沒人跟你搶,慢點吃。”但是很顯然,鐘祈沒看出齊非哪裡生氣了,這讓這個十歲的“大男人很有挫敗感。
可能是看著小孩子吃東西確實很下飯,鐘祈喝完一杯咖啡,又去旁邊奶茶店點了一杯很流行的奶茶粥,對這個時代的奶茶小料的口味表示充分的不適應,把然後把剩下半杯給了齊非。
不過看著小齊非認認真真嚼珍珠的樣子,鐘祈覺得這奶茶買的火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兩人又去逛了小吃街,手上大包小包拿了一堆好吃的,拚著吃了一碗小麵,就當做是中午的主食了,反正吃那麼多零食也餓不著他們。累了就在路邊的台階上坐著休息一會,偶爾有五六歲的小孩趁著家長在排隊在台階上跑來跑去,還差點撞到坐在外麵的鐘祈,被齊非一個眼神就瞪回去了。
果然,還是小孩對小孩的威懾力更大一點,不過也可能隻是因為這是齊非。
鐘祈想到了未來的沈鑒,幾次去店裡,碰巧看到沈鑒在例行下班前的總結訓話的時候,好像他的店員總是嚴陣以待,氣氛很凝重,大家好像都在親近這個溫柔的人,同時在他嚴肅的時候本能的趕到害怕。
沈鑒啊。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麵前這個正在和烤羊肉串做鬥爭,企圖不動聲色多咬掉一點屬於鐘祈的那一半的齊非,鐘祈突然有點想念沈鑒了。
也不知道未來的他,是如何看待現在的自己呢。
突然,鐘祈想到一個問題。
這可能是齊非這個名字,陪伴這個小孩的最後一天了,按照沈泠的說法,應該馬上就要給齊非把名字改了,畢竟已經離了婚,就不能讓齊非還一直跟著齊勇姓。
“你覺得,你的名字怎麼樣?”鐘祈突然問道。
齊非嘴裡剛咬下一塊肉,愣了一下,看著鐘祈。
“我的意思是,你喜歡這個名字嗎,以後想改名字嗎?”鐘祈道。
小齊非想了想,說道:“不知道誒,我覺得都可以,媽媽說我要改,因為我以後會跟著媽媽生活。”
頓了頓,齊非才道:“其實她是不想因為我的名字想起爸爸,如果媽媽想換我就換,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是需要一段時間改過來。“
其實,對於十歲的小孩來說,名字的代表意義並沒有這麼強烈,或許對於他來說,最麻煩的也不過就是,讓他身邊的老師同學重新認識自己。
“那你想叫什麼?”鐘祈有些好奇,不知道沈鑒這個後來的名字是不是他自己取的,但又覺得上小學的孩子,應該也不會取“鑒”這個字。
齊非想了一會,手上的羊肉串簽字一甩,道:“我要叫沈鐘鐘。”
這回鐘祈是真愣了,她這個姓鐘的人都沒有這麼熱愛這個字,還用上疊字了,不禁問道:“為什麼。”
“因為媽媽叫你小鐘,那我也要有鐘,你很厲害,我也要很厲害。”
鐘祈隻覺得這麼下去可不行,一個不小心沈鑒還真變成沈鐘鐘了。
她心裡歎了口氣,心說這沒想到啊,到最後沈鑒這個名字還得她親自來起,怪不得沈鑒每次聽到自己喊他名字的時候,都會露出那種有點懷念的表情。
“不要鐘鐘,聽起來一點都不男子漢。”鐘祈道,“叫沈鑒好不好?”
對上齊非一臉疑惑的表情,鐘祈在用竹簽沾了水漬,在地上寫了一個“鑒”
“這個字是什麼意思?”小齊非很顯然也是第一次看到這個字。
“是鏡子。”鐘祈解釋道,想了想,她又補充道:“鏡子比鐘還要厲害。”
“為什麼?”小齊非仰著頭好奇的問道。
“因為..."鐘祈頓了頓,看著小齊非烏溜溜的大眼睛,道:”因為鐘知道看到時間,鏡子能看到自己。”
“哦。”小齊非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然後低著頭,腦袋裡又不知道在琢磨什麼。
鐘祈站起來,撣了撣衣服上沾上的灰土,道:“走吧,看看還有啥好吃的,時間不等人,待會還得給你送回家去。”
小齊非一聽接著吃,噌的一下就站起來了,看著很積極的樣子,讓鐘祈覺得一陣好笑。
感覺還是這個時候好玩啊,長大後的沈鑒總讓人覺得過於成熟了,缺點青春氣。
不過想想,沈鑒都快27歲了,也不是什麼少男小青年的,要什麼青春氣。
於是,此時正在店裡刷奶油的沈老板重重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不以為然的繼續他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