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東覺得褚政委說的事,也不急這一天兩天,就說:“我家還有一些事,處理完了,我就過來。”
沒等褚政委回話,殷東就聽身邊老支書說:“東子,你今晚就走吧,家裡的事情,我給你處理。”
殷家發生的事情,老支書也清楚。
今天殷東從縣裡趕回來,就是處理殷家老屋推倒重建的事,以及他托劉二狗父子買的磚瓦,被殷東他爸強行弄走了,給殷文建新房。
一般而言,事情不鬨到老支書眼皮子下,他是懶得管這種家庭糾紛的,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殷東要乾大事的,不能讓家裡拖後腿。
老支書把事情攬上身,還不停用煙鬥捅殷東,讓他趕緊答應褚政委。
殷東的嘴角也不由抽了抽,帶著一絲笑容說:“行吧,我等下去縣裡,看看最快的是哪一趟車。”
“你就在家等著,一個小時候,會有車來接你,火車要轉車,繞遠了,太慢。”褚政委在電話說完,掛了電話。
殷東回頭過,對老支書說:“那我家建房子的事,就勞煩您老給盯著了。”
“放心,你爹怎麼把磚瓦拖走的,我會讓他怎麼給你拖回來。建房子的事你交給二狗子爹了,我會盯著他乾活的。”
老支書很爽快的給了承諾,還語重心長的叮囑:“東子啊,能給國家出力,給部隊做事,可不能講條件……”
從他的老眼中,閃現出一種堅毅與忠誠的光,讓殷東都肅然起敬。他代表著這個時代的人,經曆過巨大的磨難與痛苦,如今的生活也不富足,或許自身有著這樣那樣的缺點,卻依然堅守著對國家的忠誠,並始終相信國家未來會
更好!
在無數個他這樣的人身上,都有著一種不屈不撓的精神,在困境中從未放棄希望與信念,不畏艱難,勇往直前,也願意為國家無私奉獻。
他的文化水平低,說不出什麼大道理,對殷東的教導也是一再強調,到了部隊要用心做事,不能偷奸耍滑,更不能講條件。
對這樣一位老人諄諄教誨,殷東隻能不停點頭,也沒說自己不是想講什麼條件,就當是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吧。
總歸老支書說這麼多,也是真心為他好,而不是像原身渣爹那樣,做的事情真是讓人覺得膈應。
被殷老頭強行拖走的磚瓦,其實也不值多少錢,不會讓殷東傷筋動骨,卻讓他替原身覺得心寒。
“行啦,我也不多說了,時間不多,你趕緊安排一下孩子,就去村口等著吧。”老支書意猶未儘的轉移了話題。
一聽這話,殷東趕緊閃人。
殷家老屋不能住人,殷東又不想帶小貝兒去老殷家,就借住在二狗子家。
回到二狗子家,殷東“咚咚”敲了兩下門,院中的兩人同時轉頭看向大門,一齊說了聲:“門沒拴。”
殷東推開院子門,進來之後,就聽劉嬸說:“大喇叭喊你去接電話,不是秋瑩那邊有什麼……”
不好說秋瑩是不是要流產,劉嬸把後麵的話咽了回去。
“是我哥部隊上的人打來電話,有事要我過去一趟。秋瑩沒事,已經出院了,我安排她在縣城住,還得麻煩二丫在縣城陪著他。”殷東說完,把老支書承諾的事也給劉叔說了,並說:“不管老支書能不能要回我爹強行拖走的磚瓦,您都重新買建材,錢不夠的,就讓二狗子找胡沂要,他欠我的
錢。”
“要是老支書把磚瓦要回來了,不就多了嗎?”劉叔沒接錢,表情有些猶豫。
“不會的,我準備幫咱們大隊建一個罐頭廠,用雜魚小蝦蟹做魚醬罐頭,讓我哥他們部隊上來采購,咱們大隊也能多一份收入。”
給劉叔畫了一個大餅,殷東就朝小貝兒睡的屋子走去。
“東子說什麼?大隊要建罐頭廠,供應部隊上?”劉嬸露出好奇表情,又扯了扯自家男人,“你覺得能建成嗎?”
殷東當初說要建房子,轉頭就拿了1000塊錢給劉叔,這會子他在劉叔這裡的信譽度還是很高的。
劉叔就說:“東子說能辦,那肯定能辦。”
“那我明天帶十個雞蛋,去縣城看看秋瑩。”劉嬸是一個憨厚淳樸的老實人,可是老實人也有算計。
殷東也聽到了他們夫妻的悄悄話,並不在意,推開小貝兒睡覺的屋子門。
小貝兒真累了,連大喇叭喊人的聲音,都沒把她吵醒。夢裡,她不知道看到了什麼,高興的咯咯笑了。
殷東走到床邊,看到閨女在夢裡笑得那麼開心,使壞的捏了她的鼻子,把小丫頭給折騰醒了。
“爸爸還要去青山市一趟,你留在劉爺爺家,還是跟爸爸去?”
小貝兒睡眼惺忪的看了他一會兒,小腦瓜子才反應過來,嘟著嘴說:“一起。”說著,她又秒睡了。
殷東不由得失笑,收拾了行李之後,又輕手輕腳的給小貝兒穿上衣服,仍用被子把她包裹起來,抱著往外走。
“大晚上的,還把小貝兒也帶上啊?”劉嬸在
門外問道。
“嗯,她跟村裡人都不熟,秋瑩也不在,會害怕的。”殷東隨口扯了一個理由,抱著小貝兒去了村口。
村口的老槐下,老支書已經等了一會兒了,看到殷東抱著孩子過來,不讚成的說:“你是過去辦正事的,怎麼還帶一個孩子過去呢?”
殷東正要解釋,就聽到身後有一個聲音接過話茬:“把孩子給我吧。”
不用回頭,殷東就知道來人是殷老頭,臉色頓時冷了下去,沒一點搭理的興趣,就隻當沒聽到。
即使殷老頭走過來,站到了殷東麵前,他仍然跟一座雕像似的,靜靜的站著,一動不動,還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看著他。
殷老頭心頭一跳,感覺這個兒子身上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身上仿佛籠罩了一層迷霧,讓他有些看不透。
在殷東身上的這些變化,細微而又不易為人察覺,如果不是對這個人了解得極為深刻,根本無法察覺。
“你……”不是我兒子!差一點,殷老頭就說出這句話了,隻是被旁邊的老支書不耐煩的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