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殷東渾不吝的樣子，就是原身平時那個二流子的做派，再沒人覺得他像是換了一個人了。
殷老頭被這個逆子，給氣得渾身哆嗦，手指著殷東直抖，想罵他，又罵不出來。
殷文瑟瑟發抖，又嚇得失禁了。
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是蠻橫不講理的殷老太婆，也不得不服軟了，她實在太心疼殷文這個兒子了。
分家方案，就按殷東的想法確定了。
“分家協議，要蓋大隊裡的章，老支書跟大隊乾部們都得簽字當見證人。咱們一式六份，我跟我哥一家分開簽協議，我們各留一份底，老殷家留一份，大隊裡留一份存檔，證明咱們青丘大隊沒有欺淩……烈屬！。”
最後兩個字，殷東說得很輕，不是老支書離得近，都聽不清楚，但也讓他有一種被打臉的感覺。
老支書現在不生殷東的氣，而是恨死了殷老太，要不是這個糟心玩意兒鬨騰，把秋瑩推倒了，事情也不會鬨這麼大。
老支書現在就想快刀斬亂麻，把老殷家分家的事情快一點了結。
不然，殷家真出了事，傳到公社，甚至縣裡，事態就不好控製，青丘大隊今年想評先進就是一個笑話！
大隊會計也主動出來，把分家協議寫好了，條款也寫得很詳細，也都讓大隊乾部跟殷家兩老簽了字。
老支書還讓孫子跑了一趟大隊部，在協議上把大隊的公章給蓋上了。
殷東拿到分家協議的那一刻，突然有一種冥冥之中的感應，仿佛身上厚重如山的枷鎖被削弱了一絲……
那一種感覺，很玄妙。
也就是殷東這麼強大的精神力，才能感知得到。
忽然，他有了一種明悟……隻要他持之以恒的改變原身的命運軌跡，就能剝離身上所有的枷鎖，必然能打破虛空，離開這個世界！
殷東還有一個微妙的直覺，就是要想回歸族運戰場，還得找到域外邪魔的那一個殘體，將其剿滅，才能回歸。
否則，就算他能破碎虛空，離開這個世界，卻未必能回歸族運戰場！
也因此，他怕是要在這個世界逗留不短的時間，而腕表功能都不能用，自身也變成普通人了，還得想辦法給老婆大人弄一個相對舒適的家了。
“老屋的地契呢？”
殷東把蓋了章的協議，仔細看了一遍，看殷老太坐著不動，就衝村支書問道：“您的話不好使了嗎？說了老屋分給我，老太太還不給地契？”
沒等殷老太發飆，殷老頭搶著說：“你娘怕你把地契弄丟了，幫你們收著。”
殷東那個惡心啊！
他冷嗤一聲，也惡心了這偏心渣爹一把：“我娘埋在老殷家的祖墳裡，這老太太跟你連證都沒扯，還是林寡婦吧？嚴格說起來，我連小娘都不必喊，更彆說要給她養老了。”
院子內外看熱鬨的鄉親們，一片嘩然，讓殷家二老的臉皮都火燒火燎的，看殷東的眼神都帶刀子了。
殷老太本來就是一個戲子出身，戲班子解散了才回村，打小兒就學過，算是唱念做打樣樣在行。
她馬上捶胸頓足的哭嚎起來：“我不活了！殷家狼崽子要逼死我老太婆了，我從他那麼一點小，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拉扯大，養大了一隻白眼狼啊！這個遭瘟的狼崽子不念恩，還要逼我去死……”
殷老頭張開雙臂抱著她，一臉焦急的又哄又勸：“你不要聽那狼崽子的，他是放屁！咱們鄉下人有幾個是扯了證的？我認定你是我老殷家的媳婦，你就是。百年以後，也是我們兩個葬在一起……”
換一個兒子，聽說老爹決定死了，不跟原配妻子葬在一起，肯定不乾，可是殷東沒一點反應。
在他看來，讓殷老頭跟他親娘葬在一起，才是對他親娘的羞辱。
更何況，他聯想到原身上輩子的記憶，用如今的視角去看，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等時機合適了，還是要查清真相的。
再說了，等老頭過世了，他葬在哪裡，還不是兒子說了算，就殷文那個慫貨，跟殷文同母異父的殷老四，敢跟他……親哥嗆聲？
捶不死他們！
殷東都懶得答理，撣了撣手裡的分家協議，這玩意兒在手，他跟殷越那個便宜哥哥兩家人，就跟殷老太這些吸血蟲分開了，已經無所畏懼！
等到殷越過幾年回來……
想到原身上輩子記憶中的一些事情，殷東猩紅的眼裡染上了笑意，是開心的笑。
隻不過，他今天帶給大家的心理陰影太強了，尤其是殷文是真怕死了，一看到他笑，就嚇得小便失禁。
“娘，你快給他，把老屋地契給這個瘋子！”
殷東不覺得“瘋子”這個詞，是在罵自己，相反，他很樂意讓這一家子知道自己瘋，笑意更深了。
“瘋子的耐性，可不太好。”
隨著殷東這一句不慍不火的話，殷文幾乎是用掀的，把他親娘掀進了屋，催著她把老屋地契拿出來，給了殷東。
殷東把分家協議跟老屋地契一起，往兜裡塞時，才意識到全身都是濕淋淋的。
為免協議和地契沾了水，殷東就把牆上掛的一個舊軍用挎包拿過來。
這個軍用挎包，是殷越參軍第一年寄回來的，都破了好幾個洞，被秋瑩縫補好了，平時上工裝野菜雜糧窩頭的。
殷東打開挎包時，裡麵還有半個野菜雜糧窩頭……有螞蟻在上麵爬！
他看了，心裡像被針刺的痛。
秋瑩的原身，是這個家裡的食物鏈底層，誰都可以欺負她，殷老太這個黑心後娘更不可能多給她食物。
在這缺衣少食的年代，整個大隊一天吃三頓的人家，不超過一手之數，其中就有殷家，但殷老太以多掙工分的名義，讓秋瑩帶上吃兩頓的野菜雜糧窩頭，早出晚歸，不讓她在家裡吃飯。
就算秋瑩原身懷孕了，殷老太也不過是每天多給了一個野菜雜糧窩頭，還恨不得宣揚得全公社都知道。
“啪！”
殷東身體裡，有一股突如其來的暴烈情緒，影響了他，讓他冷不丁抬手，狠狠抽了自己一記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