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木桌上的酒,散發著鬆露的清香,色澤晶瑩透亮,用透明水晶杯裝著,酒色呈琥珀色,有一種奇異的光澤閃動。
殷東嘗了一口這鬆露酒,入口綿香,還有一絲絲甜,可後勁大,順著喉嚨滑下之後,就有一種火燒的感覺,在身體裡炸開。
“這酒真……夠勁!”殷東忍不住讚了一聲。
他不擅長酒,也沒有運功煉化,酒意上臉,倒是給他添了幾分青澀,讓聶狂刀看他的眼神變得柔和,但又有幾分淡淡的哀傷。
“哈哈,你跟我兒子第一次偷酒喝的反應,是一樣的。”
很突兀的,聶狂刀說出這話,卻讓小酒館裡的人,都靜了下來,本來歡樂的氣氛一下子變得詭異起來。
殷東不覺得他的這話有什麼問題,那就是他兒子……出了什麼問題?
果然!
絡腮胡把酒杯往桌上一拍,恨聲說:“小刀的事,不能就這麼算了!仙胎,不是他們說了就算的。”
“就是,看到一個孩子,就說是他的仙胎,直接就把人搶走了,這特麼簡直比土匪還要土匪!”
“對!都彆以為這是狂刀的家事,誰家還沒個孩子,就算現在沒有,以後也會有的,你想以後自己的孩子,被一句‘這是我的仙
胎’,就直接擄走?”
“我們要去城主府抗議!”
“去城主府抗議有個屁用,要我說,就直接聯合誌同道合的人,毀掉外城的陣法,斷了他們最重的要財路。”
“那就是要不死不休了。”
“現在難道還沒結下不死不休的仇嗎?還是說,你保證小刀被當仙胎抓走之後,你家的孩子能確定能幸免?”
“老子是就事論事,你個混蛋,不要想給老子潑臟水!”
……
眼看小酒館裡的氣氛變得火爆起來,就發生一場混戰了,一道輕咳聲響起,頓時讓酒館裡的人都安靜了。
發出咳嗽聲的,是櫃台後的酒館女老板。
她其實也沒做什麼,就是咳了幾聲之後,停下擦酒杯的動作,抬頭掃了一圈,那群人就能老實下來。
聶狂刀笑看了酒館女老板一眼,又轉頭,對上殷東探詢的眼神,笑道:“其實也沒什麼,老板娘是我妻子,這家酒館是我老嶽父
祖傳下來的產業。我兒子聶小刀,被執事長老帶走了,說我兒子是他養的仙胎。”
這話說出來時,有一種發自他內心的悲傷,影響到了小酒館的所有人,也包括精神力強大的殷東。
他能感同身受……前世小寶被賣了,他找遍天南海北,都沒能找到,那一種痛苦是撕心裂肺的。
聶狂刀夫妻倆,更是眼睜睜看著仙城執事長老,把兒子搶走,明知道會被奪去身體,他們卻無能為力,那一種痛,隻會更尖銳
。
失去愛子的夫妻兩人,這時候即使臉上帶著笑,也是浸滿悲意的。
在他們的生命裡,怕是隻剩下了事業與複仇。
外麵的屋簷下,掛著淡藍色海螺做成了的風鈴,微微搖晃了起來,發出了清脆悅耳的撞擊聲,卻讓聶狂刀這個桀驁不馴的硬漢
子,冷不丁的落淚了。
他很快用手指擦去臉上的淚水,低聲說:“那是我兒子掛上去的風鈴。”
轟隆隆……
忽然一陣驚雷聲炸響,震蕩整個長空。
天空中積攢了幾天的雲層,終於被驚雷炸開,一開始時,是淅淅瀝瀝的細雨,很快又成了狂風驟雨。所有的雷鳴電閃,最後都
積中到了城主府的方向。
聶狂刀起身走了出去,站在屋簷下,讓冷冷的暴雨,隨著狂風卷過來,直接打在自己的臉上。
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真的很大,就這麼一會兒功夫,暴雨的積水就已經蔓延到了主街的寬闊街道上。
小酒館的房頂上,伸著一個長長的透明雨蓬,雨水“嘩嘩”地打在雨蓬上。
酒館老板娘走出來,撐了一把油紙傘,擋在聶狂刀的頭上,在殷東以為她會說一點什麼時,她隻是靜悄悄有站著。
她的目光溫柔,就那麼看著想要在冷雨中冷靜自己的聶狂刀,靜靜陪伴他。
這一刻,殷東忽然覺得,在這個散發罪惡氣息的仙城,還是聶狂刀這對夫妻,能讓人感覺到一點愛情的美好。
“仙城需要仙胎的,有幾個人,他們分彆住在什麼地方?”
忽然,殷東傳音給了聶狂刀,語氣隨意得就像說雨下得真大,讓聶狂刀都難得的發了一會兒傻。
“我……”聶狂刀說了一個字,就不知道要說什麼了,這個突然冒出來家夥,向他打聽這事,是個陰謀嗎?
在小酒館裡,為小刀的事情,大家發泄一通,就算城裡高層知道了,也不會深究,可要是他回答了這個陌生人的問題,就等同
於是在泄密!
他是不怕死,卻不想連累小酒館裡的那麼多兄弟,更不想連累妻子。
但,直覺又告訴他,這是一個機會,錯過了,他將再沒有救回兒子的機會。
這時,酒館老板娘開口了:“你的問題,仙城人都知道,為什麼要問他?”
殷東說:“我不是仙城的,我侄子今天被一個藍袍人抓了,也說他是仙胎。我是來找我侄子的,酒館裡打聽消息更容易。”
“藍袍人抓的仙胎?我可能知道是誰了……江胡子,你過來一下。”聶狂刀回頭叫過了那個絡腮胡子,一起到小酒館側麵的一個
小院
那是聶狂刀夫妻倆住的院子,沒外人,說話很安全。
絡腮胡子聽了殷東要打聽的事,倒是很爽快:“城主府右側的尤長老家,今天進了一個藍袍人,帶著五、六歲的男孩子。”
殷東目光一閃,點點頭說:“我侄子五歲多一點,應該就是他了。藍袍人,不是仙城的人嗎?”
“不是,從仙殿來了不少大人物,他們的身份,不是我們這些小人物有資格知道的。你侄子年紀小,還能養幾年。”
江胡子冷酷的說著,眼中嗜血瘋狂的一抹厲芒閃過,很直接的對殷東說:“聯手吧,馬上動手,我帶路。”
聶狂刀眼裡閃過一抹感激之情,卻沉聲說:“江胡子,你不用參與這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