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大家都平靜了一些之後,殷東又說:“賈大爺不在了,你們倆要上班,小英子就先跟我去醫院呆一段時間吧?”
小英子媽還覺得不好意思:“不用了,你帶著小寶……”
“那就麻煩你了,兄弟,老哥求之不得呢!”
小英子爸打斷了老婆的話,一臉感激的說:“本來我還想找個時間,跟你說下,走的時候,把我們一家子捎上的。東子啊,老哥就想問問,能行不?”
殷東意外了,反應慢了半拍,就聽小寶稚嫩的嗓音響起:“行!”
裡屋門口,小寶牽著小英子的手走了出來,手裡還拽著……狗尾巴,大金的尾巴,被這小子粗暴的倒拽著出來。
鐘華一臉的呆滯,這條狗真是大金嗎?
他可是親眼看到大金是有多凶猛的,咬死一頭變異野豬跟玩兒似的,可它現在被小寶這麼欺負,一點都不帶反抗的。
鐘華吞了下口水,下意識的看向殷東,發現他笑而不語,一點也不緊張,應該是殷東確信大金不會傷害小寶吧?
這時候,小寶倒拽著大金,牽著小英子,走到殷東麵前,一臉認真的表情說:“寶寶帶姐姐坐船,乖,不亂跑。大金抓魚吃,不吵爸爸。”
這是怕他爸不答應帶上姐姐,小寶先給個承諾,把一切都安排好,讓殷東找不到反對的理由。
殷東挑了挑眉,卻說:“小寶真的決定要帶上小英子姐姐了?還有她爸爸媽媽呢?我們的船好小的,坐不下。”
小寶直接踢一腳大金,霸道的說:“大金下去!”這就是說不讓大金上船,把位置騰給了小英子爸媽了。
“汪!”
大金好委屈的叫了一聲,本狗招誰惹誰了?憑什麼不讓本狗上船……算了,小主人的眼神有殺氣,它還是老實點吧。
鐘華看到大金像受氣的小媳婦趴在地上,還把狗頭埋在兩隻前爪間,懷疑它是不是想哭。他也是腦抽,問了聲:“小寶,有鐘叔的船位嗎?”
小寶放開狗尾巴,撓了撓頭,感覺自家小艦板真是有點小啊,可是鐘叔是好人,他也想帶上,怎麼辦呢?
殷東看著自家兒子可愛的樣子,簡直萌翻了,故意不說話,等著看這小子能想出個什麼結果。
小英子爸媽跟鐘華也是一臉期盼的看著小寶,甚至鐘華都有些緊張起來,生怕小寶最終決定不帶他了。逼仄的地下室裡,竟似連空氣都不再流動了,令人感到憋悶。
“找麻麻,有大船,好多。”
終於,小寶稚嫩的嗓音再次響起,打破了地下室裡令人感到緊張和壓抑的靜默,鐘華不由自主的鬆了一口氣。
“那好吧,等做完了手術,找到媽媽,我們就把大家都帶回去。”殷東摸了摸自家兒子的小臉,再看到賈大爺的遺像,心情又有些傷感,歎了一口氣。
“要是我爸能活著,跟我們一起走就好了。”
小英子爸也跟著歎了一口氣,隨即又咬牙切齒的罵道:“都是江家的畜牲們,他們是遭了報應,可我爸這麼好的人,不該死!”
“誰說不是呢!”鐘華也跟著歎氣,隨後又想起來問:“東子,你說看到江家有兩個小孩子死了,沒看到江家老太婆跟另一個小孩嗎?”
殷東搖頭說沒有,還把那兩個小孩子的長相形容了一下,小英子爸就說:“江家有三個小孩子,最大的小胖子沒死,也算是老天不讓老江家絕後,留了一條根了。”
言語之間,他對江家留下的一老一少,倒也是沒有什麼恨意了,畢竟江家人不值得同情可憐,但實在是太慘了一點,所以,他也不想再讓仇恨延續到江家的孤老太婆和一個稚齡小兒身上了。
小英子撅著小嘴兒說:“江胖子最壞,老欺負我!”
己經把小英子視為自己人的小寶,很護短,舉起小拳頭,霸道的說:“寶寶打他!”
“好了,我們要回醫院去了。”殷東把小寶撈在懷裡,又對鐘華說:“二哥,你明早走的時候,可以把小英子送到醫院去。”
到現在還沒吃飯,大人能撐著,小寶的肚子都咕咕叫了,難為這小家夥知道賈家出事了,很懂事的忍不沒吭聲。
殷東也不想留在賈家吃飯,畢竟賈家人和鐘華要給賈老爺子守靈,說不定還會有親朋好友過來,所以,他打算帶小寶出去弄點吃了,就回醫院去。
小英子爸媽都殷勤留客,但殷東還是堅持帶小寶走了。
倒是鐘華也沒留在賈家守靈,而是叫上妹夫,倆郎舅趁著夜色,找了個板車,把城外的兔子和野豬都拖進城。
天災之下,更是人死如燈滅,守靈,終歸不如食物重要。
小英子爸也顧不上給老父親守靈,而是陪著二舅哥出城,把兔子和野豬弄到家裡來,也不敢再放在院子裡,直接搬到地下室裡,連夜把肉割下來,用鹽醃上,又趁著夜色送了一批去鐘華家裡。
本來小英子爸還尋思要不要送一些給街坊鄰居的,被一臉驚恐的老婆給攔下了:“她爸,你不要犯傻啊,讓街坊鄰居知道我們家有這麼多肉,就算我們說是二哥存在我們家的,彆人能信?就算能信,你能保證他們不跟江家人一樣起黑心?”
鐘華也說:“算了,妹夫,要是我們走的時候,肉還有多的,就都送給街坊鄰居吧。不然,我都不敢拿太多回宿舍那邊去。”
小英子爸聽著是這個理兒,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又道:“那就聽二哥的吧。對了,二哥,你真下決心的,要跟我們走?”
鐘華抓了抓頭發,歎道:“我就是腦子一熱,那時候覺得是一個機會,要是不抓住,我肯定會後悔,所以,就那麼說了。不過,我現在細細一想,覺得跟東子兄弟走,可能真是一條很好的出路……對了,東子好像是姓殷吧?”
“是啊,東子兄弟叫殷東。”小英子爸給了一個肯定的答複,又不解的問:“怎麼了?”
“殷東,殷東,這個名字好熟悉啊,我好像以前是在哪兒聽過?”鐘華說著,眉頭深深的皺成了一個川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