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東說:“您沒空陪客,也得來安排一下林老的食宿問題啊。林老是海洋研究所的老教授,是秋總的老師,要在我們村住一段時間,搞個什麼研究。這事兒應該是村裡接待。”
“等下,你再讓我捋一下,銀河集團的秋總的老師,是海洋研究所的,來我們村搞個什麼研究是吧?可我沒接到上麵的通知啊!”
“那您跟鎮上請示吧,反正我家的危房您知道的,這要是哪天風大雨大的,就直接垮掉了,到時候林老有個三長兩短,村裡跟鎮上都得吃掛落啊。”殷東恫嚇道,就不信詐不住村長叔那隻老狐狸。
果不其然,村長還真被嚇住了,而且他在路上就給鎮長打了個電話,鎮長就要求他務必招待好林老,並表示會親自趕來大灣村見林老。
村長準備叫上村委會的幾個人,不想他老婆在旁邊說:“你是不是老糊塗了?帶村委會的那些人去,他們要是把林老請走了呢?”
“你這死老婆子又想出什麼夭蛾子?”
“我就想你把林老請來咱們家住。海潮還是負責跟秋總聯係的聯絡員,秋總老師來村裡,不住咱們家怎麼行?再說了,村裡還有誰家的房子比咱們家好嗎?你直接請林老來我們家住,誰也不能說你是有私心。”
“倒也是。”
“還有,鎮長下午來了,也是來咱們家見林老,吃飯也是在咱們家。要是林老去了彆人家,以後鎮長,甚至縣長來了,也是去彆人家。”
“那行,反正東子就喊了我去陪客,那我就一個人去吧。”
“你不帶海潮去?”
“去個毛球!你們母子婆媳要作妖啊,把人都給得罪了,海潮還有臉跟著去嗎?你們不要臉,我還要這張老臉的!東子現在不跟我見外,喊我去陪客,就是念舊情,念著跟海生是兄弟,可不代表他對海潮沒意見。”
吼了一通,村長心裡舒坦了一些,拎了兩瓶好酒,匆匆趕去了殷東家。
進門見到林老,村長臉上的笑容更真誠了幾分。以他多年在鎮上縣裡開會的經驗,這位林老氣宇不凡,一看就是個有來頭的,肯定不是騙子。當然,他掃了一眼旁邊逗鬆鼠的秋總,有秋總陪著,身份肯定不會弄虛作假。
先不管林老的研究對村裡有沒有什麼好處,村長覺得招待好對方,對村裡肯定沒壞處。他滿臉堆笑的跟林老寒喧著,看到小木桌上的茶水跟瓜子花生,連包煙都沒有,他就忍不住罵道:“殷東這小子太怠慢林老了,林老彆見怪啊。”
要是換個時間,換個人,林老還會幫著說幾句好話,可是在殷東這裡,他還故意說:“我是不請自來的惡客嘛,給我點陳茶喝,己經算不錯了。”
殷東在廚房裡聽了,低聲罵了句:“我靠!”
在柴火灶邊燒火的才嫂,不由笑了:“我就說要去我家拿茶葉跟煙,你偏不肯,現在丟了臉吧。”
殷東麻利的處理著青石斑魚,準備做一條菠蘿魚,用刀在魚身上劃著刀花,嘴裡悻悻的說:“丟臉就丟臉了,反正誰愛招待他,誰招待去。我等下就讓冬哥來把我家這危房給推掉,隻留一間廚房跟西廂房。這老頭不想走,也得走。”
柴火灶裡的鍋巴香味飄出來時,殷東的菜也做好了,陸續端上桌,看著就令人垂涎欲滴。
最大的那條石斑魚,魚身做了個刺身,魚頭魚尾加柴火豆腐燒了一大海碗。然後是最小的那條石斑魚,給做了個菠蘿魚,魚身裹了蛋黃調的麵粉糊,炸得像金黃的菠蘿,再澆上用菠蘿罐頭切成碎丁後炒製的酸甜醬汁。
五隻海蟹,殷東都給清蒸了,拿了個大湯碗裝了,蘭子屁顛屁顛的端上了桌。
那些扇貝就沒再做蒜茸粉絲扇貝,主要是殷東吃膩了,他給做了一盤鍋巴貝肉,就是把水煮貝肉做好之後,上桌時,把炸酥的鍋巴蓋在貝肉上,就聽到劈哩啪拉一陣炸響,吃一肉浸了湯汁的鍋巴,那滋味簡直令人欲罷不能。
他就做了這幾個菜,加上才嫂燒好的羊腿燉胡蘿卜,還有一道白斬雞,他還用鴨塊加春筍燒了一盤,再炒一個青菜,加一盤涼拌海帶絲,一盤涼拌野菜,數數十一個菜。就用紫茶做了個蛋花紫菜湯,連湯帶菜湊了十二個。
小寶吃不了彆的,就拿著秋瑩掰下來的一個蟹鉗在咬著,咬得津津有味,嘴角口水不斷。殷東衝了牛奶過來,把他抱過去,要拿走蟹鉗時,小不點還嗷嗷直叫。
“你小子傻呀!”殷東把奶嘴塞到小寶嘴裡,然後舉起酒杯,對林老說:“林老,我這裡條件有限,招待不周,您老包涵點啊。我謹以這杯酒,表示誠摯的歉意。”
林老吃得開心,就笑道:“行啦,老頭子知道吃完了這餐,就得滾蛋了。放心吧,我等下就跟你們村長走了,不會賴在你小子家的。”
儘管殷東心裡是這麼想的,也不能承認啊,不過他也不會否認,要不然老頭子順竿子爬怎麼辦?他隻是一笑,然後乾了杯中酒,以示敬意。
村長笑道:“東子這孩子還是挺懂禮節的,他也是真怕家裡這危房有危險,才不敢留客。不過,林老就算住到我家,東子還得會過去燒菜的,他燒菜的水平,我家老太婆是拍馬也追不上啊。”
林老更滿意了:“這樣就最好了。”
好個毛線,兩個老狐狸問過他的意思嗎?殷東心裡腹誹著,麵上笑著,就不接話茬。反正他有興趣了,就燒一桌菜,請林老過來吃,其他的,真是他們多想了。
這一餐飯,算是賓主儘歡,林老吃完飯,果然跟著村長走了。
秋瑩落在後麵,剜了殷東一眼,牙疼似的哼哼說:“你還真把我老師趕走了啊,一點麵子都不給。”
殷東好無辜的問:“我才真是比竇娥還冤呐!我這完全是為了林老的人身安全著想啊,你怎麼能懷疑我呢?我家真是危房,萬一房子塌了,把他老人家活埋了,我擔不起那責任。你也不想擔那個責任吧?”
“真是這樣?”秋瑩狐疑的打量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