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多，張毅被尿憋醒了，跑進廁所立馬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王家欣坐在地上，雙手搭著馬桶沿，大半個腦袋幾乎塞進馬桶裡麵。

抽風機呼呼呼的轉動，與小老弟的打鼾聲遙相呼應。

衛生間內依稀能聞到淡淡的酒味。

“臥槽！”

張毅憋著尿，趕緊上前把王家欣扶正。

“老弟，老弟，怎麼趴這上麵睡著了，趕緊醒醒。”

王家欣被晃的脖子一揚，“啊”的叫了一聲，撲鼻的酒味迎麵襲來，張毅趕忙捂住鼻子，單手繼續搖晃他。

“老弟，醒醒了！”

連續幾聲，張毅快憋不住了，隻得勻著勁把他拖到牆邊。

呃，不勻著勁不行，會尿出來的。

將小老弟拖離馬桶後，張毅放完水，這才沉住氣，蹲下身輕拍著他的臉頰，企圖繼續喚醒。

昨晚宴請甲方五位領導，王家欣可謂功不可沒，一個人把趙曉東等人全部灌的服服帖帖，甚至連準備的第二場都沒有進行下去，直接被張毅送進了酒店裡麵。

回來的時候，王家欣還好好的，結果一覺醒來，就現原形了。

搖晃了半天，見王家欣依舊沒有醒來的意思。

張毅歎口氣，從床上抱來被子，鋪在小老弟屁股下麵，又給他裹了裹。

酒店雖然有中央空調，小老弟雖然火力旺，也禁不住宿醉之後睡地上吧。

何況小老弟昨晚是為了監理公司的業務才喝多的，一床被子而已，不當緊，讓沈燁想辦法報銷去唄。

做完這一切後，累的張毅回到床上直接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張毅是被電話聲驚醒的。

“喂，嗯，行，我們等會就下去。”

隔壁床位上依舊沒有王家欣的身影，估計還在廁所裡沉睡呢。

正打算去廁所喊醒他呢，聽到廁所裡傳來打火機點煙的聲音。

得，看來不用自己喊，這家夥自己睡醒了。

“家欣，沒事吧？”張毅喊道。

“沒事，哎呀！”

衛生間門從裡麵打開，王家欣倚在門框上，宿醉後的臉色有些發虛，雙眼也沒有什麼神彩。

“張哥，被子是你給我蓋的啊？”

張毅說：“這屋裡就咱倆，不是我給你蓋，還能來個娘們給你蓋上？”

王家欣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謝謝張哥，昨晚後半夜忽然特彆難受，本想著到廁所裡吐，結果半天沒吐出來，後來就不知道怎麼回事了。”

張毅說：“趕緊洗漱一下，老沈喊我們下去吃早餐了。”

“哦，你急不急？”王家欣問他。

張毅苦笑著說：“不急，你繼續用廁所吧。”

“好嘞，我先洗個澡。”王家欣嘿嘿一笑，叼著煙重新關上了門。

一會兒後，裡麵響起了嘩啦啦的水聲。

張毅給沈燁發了個短信，說再等一會兒下去吃飯，同時說了被子的事情。

沈燁回了句知道了。

時間過去五分鐘，裡麵水聲漸小，又聽到一聲打火機點煙的聲音，一根煙過後，王家欣才磨磨蹭蹭地出來，同時苦著一張臉說：“被子……好像有點沾水了。”

“沒事，沈總會處理的。”張毅擺擺手。

王家欣哦了一聲，返回衛生間拎著被子出來。

張毅進去簡單洗漱了一番，冷不丁看到馬桶裡有個內褲。

麻蛋，不用問，肯定是小老弟的，這廝……

匆匆到餐廳吃了免費早餐，沈燁開車載著三人往回走。

先把王家欣送回師範學院的工地，王家欣幾乎逃命一樣下了車，快速鑽進宿舍裡。

沈燁有些懵，指著宿舍問：“這小子搞什麼鬼？”

張毅低聲說：“這小子昨晚喝大了，抱著馬桶睡了一夜，今早洗澡時把褲衩子扔了……”

“好家夥，我說他這麼著急乾啥呢，原來去穿褲衩子啊！”

兩人有說有笑地下了車，正好碰到出來迎接的洪四海。

正月裡見麵，少不了說點拜年的吉祥話。

“老洪，你們這乾的真快啊，現在都乾到三層了，我估摸著五一差不多能主體驗收了吧。”

沈燁給洪四海遞上一根華子，笑著接過新沏的茶水。

洪四海搬來個馬紮，坐在兩人對麵說：“五一估計乾不完，得剩點小尾巴，不過也差不多吧。”

沈燁說：“下一個工程有著落了嗎？”

洪四海忙說：“這不等沈總你幫忙介紹嘛！”

“行，改天給你打電話！”沈燁倒也痛快，看樣子手裡是有很多資源的。

“唉喲，那感情好！”洪四海聞言頓時笑開了花，趕緊給沈燁倒茶水：“沈總，今晚彆走了，年前沒機會聚，過年來趁著不忙一塊兒喝點。”

沈燁趕忙搖頭說：“不了不了，昨晚那場給我們乾歇菜了，要不是家欣在的話，我們兩個肯定完蛋，現在還感覺酒勁沒下去呢！”

洪五湖笑著插言說：“正好今晚喝點酒透透。”

沈燁捂著臉繼續搖頭說：“晚上家裡有安排，我得回去應付應付。”

“相親？”張毅鬼使神差地來了一句。

沈燁驚的跟那啥似的，瞪著眼說：“臥槽，這你都知道！”

“廢話，誰家過年不被催個婚，相個親啊，你也到了結婚的年齡了。”

張毅說的理所當然，合情合理，沈燁一時間竟然無言以對。

“相親好啊！”洪四海說：“有了媳婦後，老婆孩子熱炕頭。”

沈燁咧著嘴苦笑道：“結婚哪有單身舒坦，花那麼多錢找個人管著我，我腦袋秀逗了，所以今晚隻是過去走走過場。”

“我二嫂的關係，不去還不行，哎！”

“明晚有時間嗎？”洪四海問。

看得出來，老洪最近在為下一個工程的事情忙碌著。

其實這種事，他最初是想找張毅幫忙的。

不過細想之後，老洪感覺找張毅有些不妥。

倒不是說張毅的資源不如沈燁，隻是在老洪心目中，張毅是他的貴人，他不想給張毅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相比較而言，沈燁給他介紹工程的話，哪怕兩人有些不淺的交集，也不過是一場交易、一個人情罷了。

這種事情，老洪一向拎得清。

沈燁說：“明晚應該有時間。”

“好，明天中午我給你打電話，咱們到時候再確定一下！”

沈燁答應的痛快，洪四海當然趁熱打鐵增進一下感情。

正事說完，四人開始閒聊起來，重新穿上褲衩子的王家欣也加入了閒聊的行列。

大家討論的話題當然是工地上的事情。

王家欣穿插了一句商業街土方的時候，洪四海聽完那邊的情況後，立馬哈哈大笑起來。

“等著瞧吧，過幾天安平巡查組就要開始月度檢查了，如果高虎佑那貨不處理好這件事，肯定會倒黴的，連帶跟他混的那幫人也要倒黴，安平的老板最痛恨下麵的人犯這種低級錯誤！”

張毅聞言詫異地問道：“安平集團還有巡查組？”

洪四海說：“可不咋地，而且還是聘請的第三方呢，這種檢查組絲毫不顧及情麵，每次下來都要開幾張單子，下一些罰款的。”

“這一套也是安平跟其他大公司學來的，本來是安排公司工程部、安質部、綜合辦等幾個部門組成的檢查小組，不過你也知道，安平內部盤根錯節的，鼓搗了一年完全沒效果，最後委托第三方……”

洪五湖歎口氣說：“彆提那幫巡查組的人了，簡直特麼不是人，我在工地抽根煙被罰款兩百呢，安全帽不係帽帶罰五十。”

兩百五啊，可以和女菩薩來五次快餐，甚至可以找稍微高端點的女菩薩來個中套餐了。

張毅認真聽著關於安平集團的一些製度和細節。

說實話，安平的這些製度在當下看來可能非常嚴苛，但是再過幾年之後，各種五花八門的規章製度會陸續登場，成為一個個打工人的噩夢。

王家欣聽了一會兒後，趕緊回自己的小辦公室裡忙資料去了。

現在工地處於複工安全教育階段，還要連續學習幾天，趁著這幾天的空閒時間，他得完成商業街的前期施工資料，順便還得幫著洪五湖帶新員工。

說是新員工，其實就是洪五湖媳婦那邊的親戚，一個剛剛大學畢業的小胖妞。

張毅抽空過去看了一眼，王家欣就像當初自己教他的樣子，安排小胖妞手寫一些人名，填寫一些表格的數據，都是異常簡單，卻工作量非常大，也令人煩躁的工作。

小胖妞剛學做資料，感覺一切都很很新鮮，等著王家欣打印出一堆資料，她趕緊拿過來，一邊嗑著瓜子一邊手填資料。

看著兩人很有默契的合作，張毅默默點頭沒說話。

徒弟也開始帶徒弟了。

呃，好像不對。

王家欣之前好像帶過一個叫“盼盼”的女徒弟，隻不過人家乾了不到一周提桶跑路了。

跟王家欣說了一句不用太著急，資料晚兩天再交也沒關係後，張毅回到洪四海辦公室裡，跟著他們閒扯了兩句。

10點多時，兩人在洪四海的挽留下告辭。

沈燁的車在商業街工地大門口停下。

“不再坐會兒了？”張毅笑著說。

沈燁搖頭說：“不了，反正三月就得搬過來住一陣子。”

“行，那我不留你吃午飯了，還有，彆忘記我那點加油費，每次來回跑甲方和項管，也不少錢呢。”

“知道了。”沈燁滿口答應，開車揚長而去。

張毅剛走進大門，迎麵碰上高虎佑。

“張總，您可算回來了，我都等您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