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劍昨晚沒睡好。
一方麵琢磨著老板家裡到底出了什麼事，又哭又鬨還要報警，肯定出了很大的事情，奈何沒有消息來源，隻能瞎琢磨。
另一方麵是擔憂工地的進度，老板再不出麵的話，他是沒法搞定洪四海的，很明顯，老洪已經把他的話當成耳旁風了，昨晚的搶工計劃表就沒報過來。
隱約間，王劍感覺工地最近要出事，所以一大早爬起來到工地溜達。
往常這時候，工地上早已熱鬨的跟菜市場一樣。
但現在，連一個人影也看不到。
王劍很焦慮，跑到門衛室裡把還在酣睡中王家欣喊起來。
“今天怎麼沒見工人來上工？”
王家欣迷迷糊糊地說：“不知道啊，我也納悶今早怎麼沒人來砸大門，往常這時候他們應該到了。”
王劍想了想說：“你去洪四海那邊的宿舍打聽打聽，看看什麼情況，抓緊時間回來跟我彙報。”
“好的。”王家欣麻溜地起床，小跑著往工人宿舍打探消息。
很快，他又小跑著回來。
“王經理，工人們剛起床，正吃飯呢。”
王劍皺皺眉說：“沒問他們今天怎麼回事嗎，都幾點了還不上工。”
“沒有。”
王家欣低下頭，踢著地上的小石子，心說你隻是讓我看看，也沒讓我問其他的啊。
“哎，真是屬磨盤的，不推一推不轉一下。”王劍歎口氣走了。
“你才屬磨盤的呢，你們全家都屬磨盤的！”王家欣對著他的背影無聲吐槽。
王劍給洪四海打了個電話。
“老洪什麼情況，都幾點了，工人還不來乾活！”
洪四海那邊聲音有些嘈雜，亂哄哄的。
“哎呀，王經理彆提了，食堂師傅昨晚吃壞肚子了，我現在醫院守著呢，你先彆著急，我一早打電話安排好了，工人吃飽了就去工地。”
“人沒事吧？”王劍急忙問道。
“沒事了，就是有點虛，哎！王經理，點滴沒水了，我去喊護士換。”洪四海說完掛了電話。
王劍還想問讓你報的搶工計劃呢，既然老洪昨晚在醫院，肯定也時間弄了。
哎，這破工地一天天的都是些什麼事啊。
不是驢不拉，就是磨不轉的。
與此同時，東章區某個棋牌室裡。
洪四海掛了電話後，叼著煙急匆匆返回某個房間，裡麵正有三個人抽煙等著他打骰子。
老洪滿臉掛著疲憊，兩個黑眼圈表明他昨晚沒休息好。
不僅沒休息好，從淩晨兩點到現在一直在輸錢。
即使輸錢，老洪也開心，要知道這幾人是安平集團工程部的領導。
安平集團今年承接了全市最大的項目-東山師範東章校區，整個項目囊括了20棟宿舍樓，還有教學樓、體育館、圖書館，反正規模不小。
洪四海通過老鄉攀上了這層關係，昨晚一條龍服務後又來打麻將。
雖然輸，但領導們開心啊。
領導們開心了，承包幾個樓的主體施工就有希望。
跟張毅聊過幾次後，洪四海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脈。
他不能在平陵三建一棵樹上吊死，開始通過老鄉關係不斷尋找合作夥伴，安平就是其中之一。
洪四海計劃著在回遷房工程主體完成前，儘快聯係好下一個工地，這樣能避免人員窩工，即便是秦楚一時間不給錢，也能有個工地養活著手底下的兄弟們。
“洪經理，時間不早了，我們今天還得去下麵工地檢查，畢竟馬上要春檢了嘛，得讓下麵的項目瞪起眼來認真對待，要不今天就到這兒？”
一個帶著金絲眼鏡，麵相和善的中年人打了個哈欠說。
中年人一說話，旁邊兩位也跟著附和。
“吳主任說的對啊，我們得回去準備一下了。”
吳主任起身說：“感謝洪經理款待，我們回去研究一下，會儘快給你答複的。”
洪四海也跟著起身相送。
吳主任剛坐到後排，忽然感覺屁股下麵有個紙皮袋，打開一看，瞬間眉開眼笑。
“這個洪四海還不錯，等資格審查的時候，適當的照顧照顧。”
其他兩人哪敢反對，趕忙點頭答應著。
洪四海送完安平的幾個人，渾身累的癱在椅子上，給工地幾個帶班的叮囑了幾句，又給兒子打了電話，關掉手機找了個旅館睡覺。
……
辦公室內，王劍在給張毅、劉強、王家欣開會。
對，王劍最近開會的次數過於頻繁。
工人遲遲不上班，洪四海電話關機，王劍沒辦法，隻能把大家喊過來商量對策。
之前工地管起來輕輕鬆鬆，臨近主體收尾了，隨著拖欠勞務隊伍的工程款越多，在工程協調方麵的工作難度也越大。
業內某個大佬不是曾經說過一句話嘛。
有錢，牽頭豬來也能把工地管好，工人們看在錢的份上，不會跟豬一般見識。
難的是沒錢的時候，如何忽悠著工人們乾活，還能確保工地按照節點交付，那才考驗工地管理人員的真本事。
“張工，現在你負責6、7號樓了，等會你去一趟工人宿舍，看看能不能把工人們忽悠過來乾活，另外想辦法聯係上洪四海。”
王劍明知道工人宿舍現在是龍潭虎穴，如果他親自去的話，沒準會被工人們堵在裡麵，所以嘗試著先安排一下張毅。
如果張毅不同意的話，他也不做勉強，會安排劉強過去。
張毅皺眉略作沉吟，點點頭說：“好吧，我試一下，現在就去？”
“啊，當然是越快也好。”
王劍有些意外，轉眼正好看到劉強在偷樂，心頭平添幾分煩躁。
“工地沒乾活，劉工你也彆閒著，幫小王整理資料！”
“好的。”
劉強心裡暗罵王劍不是東西，老子好歹也算半個項目總工了，你竟然讓我做資料員！
張毅很快來到工人宿舍，一進去聽到裡麵熱鬨非凡。
宿舍的大通鋪上，五六個人圍成一圈打夠級，也有玩保皇的，更有幾個捧著大部頭看的津津有味。
“老洪去哪裡了？”
聽到張毅的聲音，洪四海的弟弟洪五湖趕忙扔掉手裡的牌，笑嗬嗬的跑過來說：“張工來了啊，我哥去搞錢了，讓我們在宿舍玩一天。”
“老洪臨走前跟你囑咐過了吧？”張毅問。
“囑咐了囑咐了，說要是張工你來喊我們乾活，我們就給張工麵子，但是隻能去6號樓、7號樓做主體維修的活，換做彆人來了誰都不好使。”
“要是有人不服氣，我們就開錄音報警，隻要把對方惹怒了動手，我們這邊立刻躺幾個人先住院……”
張毅聞言不由捂臉，老洪啊老洪，你跟誰學的這麼不要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