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神啊！你們這東西好…也確實是…好東西！…”
殘陽照落，群鳥飛遠。營隊在驛站做飯，升起鳥鳥炊煙。而在驛站周圍的一處角落，啄木鳥埃啄揉著額頭，臉上露出苦笑。
“就是…”
“就是啥？”
“就是有些太好了…我怕把握不住…”
聞言，紅發頭領米奎眼神一閃。他再次眯起眼睛，像狼一般咧嘴說道。
“真是奇了！還有嫌棄東西好的…你這家夥，要是不買，我們可就賣給彆人了啊！…彆說我們，沒給過你機會！
”
“啊！賣給彆人…啊！不要！…”
聽到這，啄木鳥埃啄心中一顫，好像要失去什麼至關重要的東西一樣。他甚至沒聽出紅發頭領暗藏的威脅，就連忙喊道。
“不！我要！它們是我的！我的！我買！
”
“哈哈！早說嘛！非要費這麼大力氣，繞一圈彎子…你們南方部族，就是沒有我們荒原部族爽利！…”
聽到埃啄答應，紅發頭領米奎也鬆了口氣。要是能痛痛快快的交易，他也不想在王國境內亂來。彆的不說，這麼多部族旗隊都在這一帶呢！要是把什麼軍功貴族的營長弄死在這，王國真的追究下來，嚴查到底…總不能帶著旗隊一起逃吧？那也逃不了，沒人願意啊！
“讚美主神！這幾年，都是跟了強大的死神大大酋長，還有勇猛的黑狼大酋長，大夥才過上了從沒有過的好日子！…能頓頓吃飽飯，屋裡有存糧，不擔心寒潮春荒…住木頭房子，人人都有婆娘，還生了一堆娃…打完仗後，又有這麼多山貨賣，好日子才剛開始哇！…”
想到這，紅發頭領米奎打量了下啄木鳥埃啄，淳樸的笑了笑，親切的問道。
“好嘞！願意買山貨，那就是部族的兄弟！…兄弟，這些頂尖的貴貨，你要買幾件？還有那些普通的金器、銀器、祭器什麼的，你要買幾簍啊？！”
“啊！神聖的祭器，按簍賣…”
啄木鳥埃啄抿了抿嘴，頗有些口乾舌燥。他深吸了一口氣，眼中還是忍不住，放出貪婪的光彩。在這裡的這麼多人中，恐怕隻有他一個，才知道這些來自城邦神廟的神聖祭器，究竟價值幾何！
“在懂行的人看來，那可是無價之寶啊！啊！我竟然也有今天，能擁有這些傳承的寶物！…”
啄木鳥埃啄咬了咬牙，先是伸出一隻手掌，然後又忍不住攥成拳頭。
“這些頂尖的貴貨，我要五件！不，不對！我全都要！…至於普通的山貨，我要親自去看！一件件選上幾簍！…”
“嘶！你說啥？你全都要？！”
聞言，紅發頭領米奎麵露驚訝。他再次細細打量了會這個衣著鮮豔的“火雞”，眼中也放出質樸又貪婪的光來。
“主神見證！兄弟，你知道的，這都是好東西，價錢雖然公道，但可不便宜啊！尤其這麼多，你吃的下嗎？咱可不興賒欠的…”
“呃…你就說怎麼換，你們收什麼吧！…”
“收什麼？那我們收的東西可就多了！這麼多旗隊，好幾萬人呢！缺的東西多了去了…”
說著，紅發頭領米奎使勁清了清嗓子，大聲背道。
“大件的，村子裡用的，各種裝水裝東西的陶器，處理穀物的石頭器具，家裡安放的木頭器具，種田耕地的各種農具，砍樹伐木的金屬斧頭，做東西的石製、青銅、鐵製工具…大差不差的這一類，我們都要，加價要！”
“中件的，吃穿用的，那就是布匹、衣服、可可豆、熏肉、熏魚、穀物、油、鹽…這些都按市集的常價來，要的也多！其實我們都不樂意去市集買賣，他們都知道俺們淳樸，總是壓價買高價賣，甚至還賣壞的…說到這就來氣！我們都宰了好幾個黑心腸的商人了…”
“哦，扯遠了！還有小件的，貴貨換貴貨。我們摸不準這些東西的價，一般不大樂意不收。但是湖中寶石可以收，各地都能出手，還能到軍團打仗的地方用！不過啊，咱收的價格不高，因為這兩年，湖中寶石的價格一直在降。有人說，這是大大酋長的用法力造的，能把石頭點成寶石…”
“對了！我又想起來了！部族在荒原上隻會處理皮毛，做熏肉，搭棚子什麼的。至於現在種地，有祭司過來教，俺們也在學。而這些造東西啊，織布啊，蓋房子啊啥的，是真不大成！…要是你能弄來匠人教咱們，那可就更好了！”
紅發頭領米奎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看他熟練的樣子，明顯是想過許久，又仔細記過的，也不知道有沒有人教他。
“主神啊！這些部族旗隊，居然有這麼多需要的東西？嗯…好像我們京畿的軍功莊園，能提供絕大部分來著…不少莊園裡也有木匠、石匠，都是自己造東西…”
啄木鳥埃啄坐在地上，眼神不停閃動，飛快的思索著。也許是坐在“神器”堆裡，給他帶來的智慧加持。他突然敏銳的感覺到，這些部族旗隊的巨大需求，大批量要的工具、穀物、布匹，正好能和京畿軍功莊園的產出，完美的對接在了一起！而其中最大的不足，本來是旗隊貨幣的缺乏，眼下卻恰好可以用這些“昂貴”的“山貨”來補足！
“主神啊！我昨天也見過那個剛定居的部族旗隊，那村子窮的，幾乎啥都缺。而這些打了幾年仗的瓜基利旗隊，村莊的樣子雖然要好上不少，但需要添置的東西，恐怕隻會更多！”
“因為，有了木頭房子，有了存糧，有了新的孩子…這些犬裔部族，已經不僅僅是要吃飽活下去了，而是想著把日子過好了！…啊！這不就是我之前想的問題，部族的旗隊，怎麼樣才能變成民屯的村莊嗎？原來，解決的辦法在這兒，得讓他們過好才行！…”
“主神見證！我真是天生的智者！我當初為啥沒有去當祭司呢？實在是太浪費了啊！浪費我的智慧，也浪費這些寶貴的傳承祭器…我的祭器…”
想到這兒，啄木鳥埃啄委實為自己惋惜了一會。隨後，他又精神一振，臉上也露出期待的神采。
“嘖嘖！這些犬裔部族，不知道這些山貨的價值，可是我知道啊，京畿的軍功貴族們也會知道啊！各家都是新晉升的，好多都是平民武士出來，根本沒啥傳承的古物。但大夥手上沒有，可眼睛都看過，看過那些大貴族的做派，看過各種古老的祭器禮器，也不知道一直有多羨慕…”
“而現在，機會不就來了嗎？和這些聖城喬盧拉出來的，四座蛇城出來的古舊祭器相比，一般大貴族手中的，又算個啥？！恐怕連聯盟湖中都城的大貴族，都會眼饞想著要！哈哈！…”
“既然如此！那我就從這裡收山貨，再賣到京畿；然後從京畿收糧食、布匹、工具，賣到這兒…那回報，那收益，那地位和臉麵！…我的主神啊！”
啄木鳥埃啄出神許久，臉上一陣精彩變幻。他今天才發現，劫掠的部族旗隊，與種田的軍功貴族間，有著這麼龐大又互補的需求！而隻要他掌握住這個交易的渠道，把雙方連係到一起…
“這種大事，交給誰來辦呢？…哎！不行！我得早點西征回來，親自辦這件大事！至於現在…”
啄木鳥埃啄抬起頭來，正看到紅發頭領米奎眯著眼睛，低頭打量著他。而周圍的紅發獵手也圍了上來，就像一群打量獵物的土狼。
“朋友，你有沒有認真聽我說的？你是真心實意，想要交易的吧？”
“主神見證！肯定！當然！
”
啄木鳥埃啄伸出手來，一把抓住紅發頭領的胳膊。他是如此的用力，以至於對方的眉毛都跳了跳。
“我不僅僅要和你們交易一次，還要交易許多次！既然主神庇佑，讓我遇到你們，那總得乾場大的！…”
“呃？乾場大的？！”
聞言，紅發頭領米奎怔了怔，臉上露出會意的淳樸笑容。
“好！真好！那個兄弟，你真聰明！我還沒說到那，你就已經猜到了！…”
“不錯！你今天，想要這些最頂尖的貴貨。我們給你，都給你拿走！而我們，也要從你這，要些好用的貨物…這樣一來，那個叫啥來著，哦！屎殼郎滾糞球，要臭一起臭…哦不是，反正就是這個意思！…讓大家都安心下來！…”
“主神啊！啥？一起滾糞球？一起臭？”
聽到這，啄木鳥埃啄眨了眨眼睛，心頭突然浮現出一種不詳的預感。他左右環顧，自己的親衛好像離得有點遠。而在他三步之內，竟然圍攏了七八個凶悍的紅發獵手，都穿著皮甲，手放在銅斧上。
“呃？你…你說的大買賣…是要用這些祭器換啥？說清楚點…”
“啊！我剛才沒說明白嗎？我以為你懂了啊？”
紅發頭領米奎困惑的撓了撓頭，下意識的按住腰間鋒利的銅斧，使勁拍了拍。
“當然是你現在就有的，手下營隊裡的，民夫們背著的…那些王國正式的軍用貨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