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維特站在高處,神情自若的指揮著戰局。他的背後是設好的山間營寨,各級指揮官的旗幟在營寨上飄揚。現在他手頭上有一千美洲虎戰團,一萬直屬武士,一千城邦武士,四千民兵,還有八千舟師。
修洛特湊在旁邊,一邊觀看精彩的戰場,一邊學習指揮的經驗,順帶出點歪主意。他的背後是一百多長弓衛隊。
進攻的鼓聲繼續在山丘間響起。兩麵大旗隨即向兩側揮動,四個墨西加武士營就分成兩翼,從丘陵上猛然衝下。
少年看到武士們分成靈活的小隊,將長槍兵兩側的小陣逐個包圍。
他看到一個兩百人的塔拉斯科長槍小陣,剛剛下船聚集到一起。尖銳的長槍攢集,在陽光下閃爍著青銅的寒光。數十名墨西加武士在前方挑釁,一邊大聲呼喊,揮動武器,一邊高舉著盾牌,小心逼近,引誘對麵的槍陣前指。
此時,在槍陣的兩翼已經快速穿插過去兩百名武士。槍陣剛一前指,一個百人隊就在資深武士的率領下,立刻從側翼發動衝鋒。武士們以盾牌為前導,迅速而凶猛地撞入長槍隊裡,深入敵軍,破壞槍兵的陣型。然後短棍自上而下斜斬,毫不留情的砸在長槍兵沒有保護的側背。利用近身優勢,擊殺手持長兵的敵人。
第一次衝鋒進攻點處,前幾排的長槍兵一片混亂,接連倒下。隻有後麵幾排長槍手勉強反應過來,開始從後方進行刺擊。這種刺擊很難防禦,也足以破甲,很快就有數個武士中槍倒下。
這時候,第二個百人隊終於繞到槍陣後側,武士們發動了第二次衝鋒。來自背後的衝鋒是毀滅性的,長槍兵的陣型還不夠厚,沒法多麵交戰。此時正在攻擊前方的後排槍兵,根本來不及回身迎戰,就紛紛中棍倒下。他們瞬息而死,如同冰雪消融於沸湯。
看到前方混亂的槍陣,最先誘敵的數十名武士也不再猶豫,立刻盾衝而上,用尖銳的石刃撕裂柔軟的軀體。三麵夾擊之下,塔拉斯科槍陣很快散亂,士氣急速降低,然後崩潰。沒有協同的長槍毫無威力,無力的擦過近身武士的皮甲,隨即在武士的近戰下潰散。槍兵們如同脆弱的枯草,紛紛在戰棍下折斷,又在風中無聲凋零。
少年頗有興趣的看著武士小隊的靈活夾擊,這是對郊狼群圍獵的模仿。消滅一個兩百人的長槍小陣,墨西加武士們的傷亡不過十人。
百人隊都由資深武士率領。這些久經戰陣的基層軍官是軍隊的骨乾,控製著最小的戰術單元。他們經驗豐富,類似蒙古軍團的百夫長,能夠根據自身對局勢的判斷,發動非常精彩的小規模戰術。
這種以多打少的多麵圍獵不停的進行著,不過一刻鐘,五千長槍兵已經被吃掉一千多人,而武士的傷亡不到二十分之一。剩下的長槍兵沒有盲目的散落衝鋒,也沒有最終崩潰四散。他們隻是不斷向中間聚集,終於形成了一個三千五百長槍兵的大陣。大陣在指揮下逐漸變圓,足足有數十層厚,如同一隻巨大的刺蝟。
數十名年輕武士追趕著殘敵,被剛才的勝利衝昏了頭腦。他們自信的向槍兵大陣衝鋒,結果迎麵而來的是三層數百支長槍。不過十多次衝擊,一個武士的盾牌就被帶的偏斜,露出右側的縫隙。
緊接著,數把長槍從右側刺來,幾聲噗嗤破入皮甲,半截慘叫盾牌落地,鮮血飛濺身體倒下。年輕的武士們很快付出了生命的代價,用自己的鮮血染紅了金色的矛尖。
鼓聲一頓,長長的螺號聲響起。墨西加的武士們便停步聚集,緩緩後退。他們組成四個武士營,從三個方向半包圍住長槍大陣,最後方則是洶湧的長河。這時候,塔拉斯科的舟師已經返回南岸,第二批異族雇傭軍團也開始登船。
“這隻礦徒組成的長槍兵不錯。渡河後還能結陣,傷亡一千多也沒潰敗。要不是裝備太差,也算是一隻強兵。難怪被第一個運過河。”修洛特感歎道。
“對,這隻長槍兵的紀律確實不錯,可能比對麵的武士還好些。不過他們的士氣已經很低落了。如果不是因為背靠大河,無路可退,早就潰散了。他們要是全員皮甲,武士的傷亡會大很多。”阿維特點頭認可。
“不過再精銳的民兵也隻是消耗品。第一個送過來,就是要用他們的命來給武士們墊腳的。接下來,第二隻渡河部隊也還是來送死的。不看到機會,高貴的武士們可不會輕易出動。”指揮官微笑著說出了冷酷的現實。
“現在怎麼辦?”少年指了指刺蝟似的大槍陣。“強攻嗎?第二隻渡河軍團已經快出發了。”
“強攻傷亡太大。”阿維特搖搖頭。“用遠程。先把一千投石派出去騷擾。美洲虎投矛有限,要留在後麵。現在就用新的長弓衛隊遠射,也看一看新部隊的威力。”
“這個新奇的長槍兵全靠陣型。隻要陣腳鬆動,槍兵散開或者出擊,武士們就能從側後方給他們一個驚喜。”指揮官露齒一笑。
一千投石兵很快從營寨出發,前行到離槍陣一百二十米的距離。鵝卵石大的石頭如雨點般落下,砸的長槍陣一片紛亂。不過,投石的聲勢雖然很大,每輪的殺傷也不過二十多人,槍陣還在苦苦支撐。
接下來,伯塔德帶著一百多長弓衛隊,來到距離長槍陣一百五十米的位置。在一個武士營的保護下,長弓武士們開始了穩定的平射。麵對如此巨大的密集槍陣,近距離平射的長弓爆發出了驚人的威力。
修洛特看見一個精悍的武士拉弓至滿,單眼微微瞄準,便放箭而出。一隻75公分的骨箭呼嘯著,輕易撕裂最前排槍兵單薄的布衣,穿透他溫暖的胸膛,從不寬的後背透出,再紮入後方槍兵的手臂。
兩支長槍便同時落地,前排的槍兵無力的倒下,再帶倒後方的隊友。溫暖的液體便從胸膛中流出,泊泊流入地麵,讓軀體變得寒冷。
一百多名長弓手,一百五十米平射。麵對無甲無盾的密集槍陣,每輪射擊都會帶走十多條生命,讓更多的人受傷,而每分鐘能射六輪。長弓射擊不過五分鐘,前方的長槍大陣立刻散亂。前幾排傷亡慘重的長槍兵再也忍受不住單方麵的打擊,嚎叫著舉槍往長弓武士們撲來。
長弓武士們隨即後退,撤後五十米,換一個方向繼續射擊。後方的武士營則立刻舉盾向前,他們彼此配合,靈活的進攻,把三三兩兩撲來的長槍手變成屍體。
被衝鋒的長槍兵帶動,一部分長槍兵也跟著進攻,其他的在原地猶豫,大陣開始散亂。這時候,一個穿著皮甲,帶著頭盔,首領模樣的中年壯漢在陣中怒吼。他揮動著手臂,似乎在維持大陣的秩序。
伯塔德的眼睛微微一眯,如鷹般的眼神鎖定了正中的首領。他麵色從容,從箭袋裡取出一根青銅箭。接著武士長搭箭上弓,拉弓如圓,閉上一隻眼睛瞄準,再微微抿了抿嘴,輕輕屏住呼吸。片刻的沉靜,接下來是尖銳的破空聲。
一隻長箭急如星火,劃出一道看不清的軌跡,略過周圍的長槍,斜向下紮入中年壯漢的眼睛。箭頭從後腦透出,壯漢立刻就沒了聲音,直直歪頭倒地。周圍的槍兵便立刻嘩然。
伯塔德這才鬆了口氣:練了這麼久的射擊,他終於可以射中頭部了!
隨著槍兵指揮官的身死,長槍兵的陣型再也無法維持。長弓武士的射擊又持續了五分鐘,就不得不停下。
對麵的圓陣已經成了破碎的波浪,四個武士營接連從三麵發動了衝鋒,紛亂的長槍民兵和武士們交錯在一起,武士們已經可以暢快的近身收割。長槍折斷,鮮血橫流,殘存的長槍兵們逐漸退向身後的大河,塔拉斯科人在絕望的嚎叫中被擊倒。
而這時,在墨西加舟師的騷擾下,第二批塔拉斯科人的舟師終於到達北岸。五千異族雇傭兵士氣高昂。他們狂嘯著跳下船,毫不停留的向山丘上的指揮官旗發動衝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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