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祈麾下的老兵都是荀家專門招來的，而這群人裡麵最為特殊的老兵就是木延，這家夥是個真正的神仙。

而且不同於其他神仙的情況，木延隻有內氣凝煉的修為，而且這個內氣凝煉的修為還是前些時候在恒河大戰前，徐庶抽貴霜神位的本源白嫖的，以前直接是無內氣的白板。

故而這麼一個身高兩米，看起來一身腱子肉的家夥在荀祈這邊的定位是裝點門麵的近侍，沒錯，連護衛都混不上。

沒辦法，高高壯壯，一身腱子肉，很有陽剛之氣，換上一身服袍裝點門麵很能拿得出手，更重要的是，這人是個啞巴。

整個白沙瓦這邊有頭有臉的人都知道王子祈麾下有一個追隨了他好幾年的侍從，也都知道這個侍從其實是個銀樣鑞槍頭，畢竟連內氣都沒有，就算長得高高壯壯，也就隻是普通人罷了。

要知道就算是精修，最起碼體內也是源源不斷的產生著內氣，當初阿勒泰活著的時候，王子祈帶著木延去見阿勒泰，阿勒泰見侍從長的高高壯壯，還以為是王子祈找的猛士，結果一搭手，發現沒內氣，人都愣住了，有一說一，身強體健沒內氣，挺稀罕的。

問題是木延真的沒內氣，還不是被廢掉的那種，而是練不出來。

講道理在戰場上搏殺的次數多了，意誌磨煉出來了，身體素質上來了，內氣無論如何都該出現了，再不出現，成為禁衛軍了，也就差不多了，實在不行，天賦熔煉到四層，無論如何都該成為內氣凝煉了。

然而木延是六重熔煉，無內氣……

就目前從皇甫嵩和韓信那邊搜集到的資料來看，因為熔煉是自身意誌轉變為集體意誌以自身素質在天地精氣之中的展現，每一層熔煉，都會帶來素質的提升。

在沒有內氣的情況下，熔煉的上限應該就是四重了，因為不管是怎麼樣強化素質的方案，都對於地基有要求，沒內氣的情況下，四重熔煉理論上就是極限了。

反過來講，五重熔煉就需要內氣凝煉，六重需要練氣成罡。

能打破這些極限的人肯定有，但並不多。

問題是無內氣練到六重熔煉這個，真就是完全不給韓信和皇甫嵩麵子，倆人想過有人能打破四重，但從來沒想過有人無內氣能六重。

隻能用天賦異稟來形容這種情況了。

不過想想也對，畢竟就連碳基肉體的理論極限練氣成罡巔峰，實際上也是有很大差彆的。

作為碳基生命，練氣成罡巔峰，其實就是真實不虛的極限了，再往上的提升，已經不完全是肉體強度的提升了，而是使用能量，駕馭能量的提升了，光靠身體素質，很難拉開太大的差彆。

然而人和人的區彆非常大，有些人的練氣成罡巔峰和另一群人的練氣成罡巔峰那是兩碼事，總不會有人指望孫二這個練氣成罡巔峰的身體素質和二熊那種能長到360斤的猛男的身體素質一樣吧。

天賦熔煉相當於在現有的地基上加蓋出更高更大的建築，但地基決定了建築的上限，而一些特殊的情況，則決定了同一地基下的建築規模和水準，雖說建築和地基到最後是作為一個整體，但真要深入研究的話，其實還是存在一定的差彆。

這也就導致很多離譜的情況發生，比方說木延，木延就是目前整個世界唯一發現的孤證，人類在不需要內氣的情況下，身體素質可以靠熔煉硬生生頂到練氣成罡頂峰。

而且這個頂峰還是練氣成罡的根基往上加蓋建築的那種。

這也是荀家花費心思將木延安排給荀祈的原因，相比於搞一個內氣離體安插過去，會被人調查內氣離體的出身情況，安插一個無內氣的壯漢過去，不作為護衛，作為充門麵的近侍，就算是調查，也不會像內氣離體那般被詳細的查戶口。

更重要的是相比於擺在明麵上的內氣離體護衛，一旦有人下手，肯定會盯防，一個沒內氣的近侍，會有人特彆針對嗎？

完全不會！

問題在於木延這種神仙，在雲氣下暴起偷襲，是能重創內氣離體的，這麼一來，哪個更安全，不言而喻。

至於說木延前段時間在缽邏耶加的時候，拿李河當武器，一個力量瞬爆，趁著地球引力不注意，將李河當做武器打出重兵器粉碎打擊這種離譜的玩意兒，直接重創了赫蘭，導致在老兵之中都頗有名聲什麼的，這關我坐鎮白沙瓦的王子祈的啞巴近侍什麼事？

化個妝就能解決的事情！

木延將荀祈這邊沒露過臉的那六七個老兵找齊，將任務告知給對方，幾人聽完皆是明白此次任務的危險性，也都明白這次任務的核心是什麼，不是送情報，而是掩護荀祈不要被發現。

“這次任務有些不太好完成啊。”江悅眉頭皺成一團。

如果隻是送這次情報，荀祈無論如何都能送回去，貴霜這邊的情報組織，竺赫來那些人並沒有拔完，再說還有荀祈這個大間諜在，想要送情報出去，毫無難度，真正有難度的其實是怎麼才能不暴露。

這個情報太重要了，以荀祈一直以來在貴霜展現的能力，不可能在任何一個環節出現問題，也就是必須合理的呈送到韋蘇提婆一世那裡，而一旦呈送到韋蘇提婆一世那裡，整個貴霜，能知道完整情報的人不可能超過五個。

在這種情況下，情報依舊傳遞到漢室手上了，那麼也就不用查了。

問題是這個情報非常重要，荀祈必須要儘快送到漢室手上。

彆的不說，光是收集秘藥需要的核心藥材就需要相當的時間。

不過就目前看來，好的一點就在於，安息當年搞這個東西的時候，八成也是抱著就算你們情報組織非常厲害，搞到了秘藥的方子，你們也彆想搞出來對應的秘藥。

因為這個叫藏紅花的玩意兒，在三世紀，世界上90%的產量在尹朗高原，你就算是拿到了方子，沒這個主藥，也用不了。

畢竟和帝國戰鬥的必然是另一個帝國，隻要安息士卒完成第一波強化，秘藥的存在必然會暴露，後續也就是這種封鎖能維持多久的問題，指望完全能封鎖下去，看看中原的絲綢和茶葉就知道了。

這麼重要，這麼能搞錢的東西，怎麼可能不偷偷嘗試一下，更何況這種和軍力、國家興亡有關係的東西，隻要還有點想法，都會搞一把試試，而安息七大貴族那個分裂情況，估計用不了幾年就能搞到手。

所以從一開始，安息智者就確定了思路，秘藥的核心必須是由他們安息完全把控了原產地和種植技術的藏紅花。

作為截止二十一世紀依舊是世界最昂貴的香料，以及目前經由農科院玩命研究，產量暴增之後達到畝產三斤的絕巔高產試驗田水平的藏紅花，是安息有絕對把握壟斷的玩意兒。

哪怕七大貴族習慣性的扯後腿，賣國等等，這玩意兒安息也能控製住，因為這玩意兒是昂貴的香料，昂貴的染料，以及重要的草藥，普適性極廣的那種，導致七大貴族自己也要用。

本身出口的就少，這麼一折騰，那就出口的更少了，其他帝國獲取渠道都沒有，七大貴族就算想要賣國，出的少了沒意思，以帝國的體量，這點連台麵都上不了，出的多了，自己都沒有，賣個錘子！

這就完美的限製住了藏紅花的流出，至於說找個彆的地方種植，不是安息智者吹，而是真的沒有，最起碼安息智者知道的區域是沒有了，這麼一來，這方案簡直完美的不行。

可惜，安息智者打死也沒想到，也就一百來年，安息前前後後出了七代完全不同的百年計劃，自己這個秘法秘藥重鑄帝國之基的計劃，停了開，開了停，斷斷續續折騰了上百年，可好歹在滅國之前完成了，剩下六個，剩下六個玩意兒不是燒沒了，現在就就在羅馬國庫。

哦，其實這個秘法秘藥重鑄帝國之基的計劃，現在也在羅馬國庫，隻不過紙質記錄的秘藥在沃洛吉斯五世突圍之前就燒掉了，秘法的話，損毀了一部分了。

可還是那句話，強化秘術各大帝國並不少，安息這個秘術，隻是能給普通人使用罷了，真正強的是配合秘藥使用，將爆發性的秘術，變為永久性強化自身的被動效果。

故而在沒見到秘藥的情況下，羅馬也隻是驗證了一下這些殘損秘術的效果，確定其普適性，然後將之作為範例和思路，開發更適合於羅馬使用的低層次強化秘術，並沒想過這玩意兒這麼離譜。

畢竟羅馬真沒想過安息早在一百多年就給他們在下套，也沒想過還有這種秘法秘藥同時促進的方案，也許可能想過，隻是太難了，未能實現，安息搞這個雖說是斷斷續續的，但好歹也搞了一百多年。

就算安息撲街了，作為一個帝國搞了一百多年的玩意兒，彆說羅馬還沒注意到這個思路，就算是羅馬注意到這個思路，想要複現也需要十年八年的時間才行。

不過羅馬要是知道這個思路，現在應該都到手了，安息帝國都滅了，隻要知道你們有這個東西，還能搜不出來了？

彆說阿爾達希爾手上還有一份，就算阿爾達希爾手上沒有，所有的活人都沒有，羅馬也能從死人那裡找到，從邪神那邊獲得的各種邪門秘術，不就是這個時候用的。

至於成本什麼的，這玩意兒值得這個成本！

可惜，沒有這些，羅馬不知道有這個東西，雖說知道安息確實是在研究，但在滅國的時候都沒有見到有大軍用出來，那自然是失敗了。

最後就算找出來一些能給內氣離體，破界使用的玩意兒，對於羅馬來說也沒意義了，四大帝國誰沒有這種東西啊，你看不起誰呢！

目前漢室占據的紮格羅斯山脈以東，有很多地方都適合種植藏紅花，雖說漢世家因為當前局勢，將那些藏紅花都鏟了，種糧食，但在有需要的情況下，也不是不可能再繼續種藏紅花。

這麼一來，這東西，對於漢室其實意義很大。

最起碼荀祈看了一眼藥方就確定這些東西，除了藏紅花，陳曦沒做太多儲備以外，其他的藥材陳曦基本都有儲備，而藏紅花他們可以讓中亞世家種，可以說，這藥方簡直是給漢室量身定製的。

隻是不管怎麼量身定製，這玩意兒要不引起荀祈暴露的情況下送回漢室，都太難了。

“嫁禍這個我們能做到。”夜空吐了口氣，整個人的筋骨皮膚迅速的變成了韋蘇提婆一世近侍的樣子，“核心在於怎麼送回去，而且還必須是以貴霜能理解，並且絲毫不會產生懷疑的方式送回去。”

“總覺得你的肌肉防禦和肌力操控，以及韌性防禦練的很奇怪啊。”遊淼一臉見鬼的看著幾乎惟妙惟肖的夜空詢問道。

“隻是幾個天賦配合一下而已。”夜空擺了擺手說道，“我頂替韋蘇提婆一世的近侍沒有絲毫的問題。”

“我在這場戲之中肯定是要死的。”木延很是無奈的說道。

木延肯定是要假死的，他是去送信的，而且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荀祈的貼身近侍，他來送這個很合適，而他死在韋蘇提婆一世手下那個“被頂替”了的老近侍手上也不會有任何人懷疑。

畢竟他隻是一個沒有內氣，哦，去年運氣極佳的突破了內氣凝煉，依舊還是一個雜魚，被漢軍安插的探子擊殺了，實屬正常，絕對不會有任何人懷疑。

“到時候你就直接給我穿心一劍就行了，我有挪移臟器的能力，到時候我直接死了，你將我拖走，丟到河裡麵，往身上丟個用來消解屍體的秘術就可以了。”木延隨口對夜空說道。

“我記得那麼秘術真的會消融身體的，雖說慢點，但真的會融化的。”夜空很是凝重的開口說道。

“沒事，做戲當然得做全套，不丟個這個，對方一直用秘術查，哪怕有破法的手段，也難免會留下痕跡。”木延擺了擺手說道。

“丟到河裡麵？”章乾想了想，陡然反應了過來，“我作為偶遇，你把我也乾掉，丟到河裡麵，但是不要給我身上丟那個消融屍體，化為血煞之氣的秘術，我可以長時間停止心跳和呼吸。”

章乾以前是跟著大渠帥混的兗州老兵，從管亥那裡白嫖了一個忍耐天賦，然後熔煉完成，他可以做到長時間不吃不喝，而停止心跳和呼吸也可以維持相當長的時間，而這是一個盲區。

“這未必不會被發現。”遊淼皺眉說道。

“隻要這個概率不低，賭一把，而且我本身就有遠程偵查的能力，說不定真可以。”章乾擺了擺手的開口說道。

“可以賭一把，我來做誘餌。”夜空很是灑脫的說道。

在場人對視了一眼，對著夜空點了點頭，這事無論如何都得有一個誘餌，而夜空的天賦架構，也確實是很合適。

“我如果最後被逮住，看時間差不多的話，就會直接告訴他們你們怎麼將情報運送出去的。”夜空笑著說道。

倒不是貴霜境內沒有漢室的情報網，而是這件事如果要打時間差，在貴霜認為合理的時間內送到漢室的話，所有的情報網都無法實現這一點，隻能拿人送。

“那就這樣吧。”木延看了看夜空拍板道。

“我去拿個東西。”夜空起身說道。

很快夜空就又回來了，然後帶著一個長長的盒子，丟給章乾，“我如果真完蛋了，將這個東西送回長安，呈給公主吧。”

“說的我好像能見到公主一樣。”章乾一愣，但還是接過了長盒子，打開發現是一支箭失，而且看痕跡應該是用過的，但保存的很好。

“抱個念想罷了。”夜空很是無所謂的說道，“總之我先行一步。”

“他啥情況？”章乾看著迅速離開，提前趕往秣菟羅的夜空，很是奇怪的看著木延說道。

“不知道。”木延搖了搖頭，他和夜空也不熟，就知道夜空是洛陽人，洛陽動亂的時候是一名小兵，後來加入了西涼鐵騎，再後來就來恒河這邊了，實力挺強的老兵。

和木延、章乾這些退伍之後又回來的家夥不同，夜空從長安之亂到恒河大戰，一直在一線，就沒退伍過。

元鳳九年四月，夜空抵達了秣菟羅，擊殺了出宮采買的韋蘇提婆一世的老近侍，然後自己頂替了對方，而這名老近侍已經服侍韋蘇提婆一世多年，近些年年紀大了，已經算是半退，而韋蘇提婆一世看在對方服侍自己多年的份上，也很少再讓對方做什麼活。

自然頂替了之後，夜空不做多餘行為的情況下，數日都未有人發現，直到約定的時間到來，夜空出宮采買。

也就當前貴霜再次遷都到秣菟羅，很多東西還不完善，夜空出宮采買並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然後按照計劃擊殺了木延和城內偶遇詢問的章乾，夜空將之兩人提著丟到了恒河之中，然後順手給木延加了一手融化屍體的秘術，而這個時候章乾的屍體已經被水衝走了，看著恒河上的屍體，夜空也就沒再動手，轉而迅速離開。

夜空離開大概半天之後，秣菟羅這邊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因為荀祈的內氣離體護衛過來通知韋蘇提婆一世，連帶著見一下木延，卻發現木延抵達之後失蹤了。

自然內氣離體護衛第一時間通知韋蘇提婆一世說是攜帶有重要資料的木延失蹤了，並且將荀祈研究後的內容全數告知給韋蘇提婆一世，表明這一資料的重要性。

當時韋蘇提婆一世就炸了，直接問為什麼派實力不夠的近侍前來，而不是由內氣離體親自來運送，護衛很是無奈的表示，因為當時還沒完成驗證，整個秘法和秘藥需要七到十二個月才能有效，哪怕他們用特殊的秘術加快了這一效果，也花費了十幾天才完成。

之前並未顯現出驚人的效果，派近侍前來，並非是讓近侍專門送這個東西，而是讓近侍順手送到秘術間去驗證。

實際上現在派他這個護衛來，就是因為確定了結果是真的，才趕緊來通知，順帶通知木延彙報完和他一起回去。

韋蘇提婆一世聞言頗為沉默，王子祈做的沒錯，就算是他，在沒驗證之前，也不會相信，畢竟他們貴霜，在四大帝國裡麵，搞秘術的能力，他們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結果他們都沒有，安息卻有，王子祈不驗證一下，直接送過來，那才是不謹慎的行為。

要知道，王子祈一直都是以謹慎持重著稱的。

再說哪怕心生懷疑，也是讓最信任的近侍送到秘術間進行驗證，而且近侍本身也有護衛，無論如何都不能說是不妥當，等他們那邊確定了情況之後，第一時間通知韋蘇提婆一世，更是沒有任何問題。

“速速派遣宮廷內衛進行找尋。”韋蘇提婆一世壓下惱怒開口道。

內衛的效率很高，很快就確定這事是韋蘇提婆一世的老近侍做的，但是由於近侍居住在內宮，不能隨意用秘術探查過往，隻能直接上報，收到消息的韋蘇提婆一世無比的憤怒，好像一切都串起來了。

不過這個時候說這些已經沒用了，現在必須要儘快將遺失的重要情報奪回來，絕對不能讓其落到漢室手上，韋蘇提婆一世幾乎二話沒說派遣內氣離體級彆的好手前去追殺。

木延被殺，資料被奪走，人被丟到恒河裡麵，順手丟了一個血煞提煉的秘術，然後夜空褪去近侍形態的那一幕在過去的光影上顯現出來的時候，韋蘇提婆一世的眼睛都紅了，該死，該死，無比的該死！

串起來了，一切都串起來了，該死的間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