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當陳曦見到馬辛德和蘭加拉詹的時候,兩人就像是遇到大考,因為過於緊張熬了一夜的小朋友一樣,真的頂著一雙黑眼圈。
“你們這麼累嗎?”陳曦看著車架上的馬辛德和蘭加拉詹,就算是陳曦也能看得出來這倆人累的不行。
“沒事,我隻是年紀大了,正常就這樣。”馬辛德和蘭加拉詹就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說出了同樣的話。
“你們吃早飯了嗎?”陳曦歎了口氣,這倆人現在這個情況,怎麼說呢,確實是洗刷過了,也肯定是熏香了,但這情況是不是有點過,就是見個公主而已,這麼興奮,至於嗎?
“那邊路過有豆腐腦,吃點就行了。”蘭加拉詹在這裡住了很久,也知道這邊有什麼吃的喝的。
“行吧。”陳曦看了看明顯精力不濟的馬辛德,眼見對方擺了擺手,也不好再問,自覺自己進一步了解的大月氏族裔對於公主的愛,但願劉桐能接受這種程度的愛。
三人在蘭加拉詹常去的那家豆腐腦攤子那停下,點了一份豆腐腦,彆說,還真是挺好吃的。
隻不過陳曦吃完了配以麻油蝦米榨菜等佐料的鹹味豆腐腦之後,看著馬辛德和蘭加拉詹兩個博愛黨又端了一碗甜味的豆花,實在是有些沉默。
“吃了點東西,清醒了很多。”馬辛德打了一個哈欠說道。
“我也好了一些,早知道昨天就不應該胡思亂想。”蘭加拉詹帶著幾分疲累之色開口說道。
“兩位啊,你們看看我。”陳曦很是和善的對著蘭加拉詹和馬辛德說道,兩人不明所以的看著陳曦,陳曦歎息,“你們知道嗎?我正常這個點還在趴窩呢。”
“政務廳不應該是辰時就該過去了嗎?”蘭加拉詹有些疑惑地說道,然後抬頭看了看天,這個時候,差不多都快巳時了,怎麼都這個點了,還能在趴窩。
“政務廳還能約束我抵達的時間?那時間不是我定的嗎?”陳曦冷笑著說道,“我這人除了某幾個重要節點,其他時候都是巳時之後才能出現在政務廳,而且這都算是早的了。”
“這可真行,之前我身份沒暴露的時候,就差卯時就趕緊去了。”蘭加拉詹一副抑鬱的神色,讓七十老頭那個點起來參會,是真的太要命了,然而不去不行。
“我在政務廳實行的是自由工作製,也就是什麼時候處理完了,什麼時候就可以跑,不固定上下班時間,我清楚大多數人的想法。”陳曦很是自傲的說道。
“得了,除了你絕對不會有人將這個當回事。”馬辛德嘲笑道,“政務廳隻要有一個真兩千石還在乾活,根本不會有那些不懂眼色的家夥遲到早退,你能執行,那隻是因為是你。”
“不否認這一點但我的存在最少保證了他們可以按時上下班。”陳曦笑著說道,他又不是不知數的人,“總得給個選擇,有想卷的給他們卷的機會,有按時完成任務想走的,按時上下班就行了,沒必要有人想卷,逼著其他人隻能零和。”
馬辛德聞言點了點頭,他確實是沒將陳曦之前說的那句話當回事,但陳曦要是站在這個立場上的話,那馬辛德隻能敬服。
“走吧,長公主這個時候應該也沒什麼事情了。”陳曦對著兩人招呼道,而蘭加拉詹則多少有些想要詢問陳曦,幾次欲言又止之後,蘭加拉詹最後還是放棄了詢問,跟著陳曦進入未央宮。
過宮門的時候,宮廷禁衛隻是簡單的檢查了一下,確定沒有帶強弩之類的武器就放陳曦等人進去了,畢竟是陳曦帶人,所以在檢查的時候並不是那麼的嚴格。
至於劍器這種東西,守門的宮廷禁衛是不管的,因為秦漢佩劍算是一種慣例,早先西周的時候還多少有些要求古者天子二十而冠帶劍,諸侯三十而冠帶劍,大夫四十而冠帶劍,隸人不得冠,庶人有事則帶劍,無事不得帶劍。
等到秦國起來,沿襲秦簡公的舊例,官吏帶劍上朝,始皇因為經曆刺殺太多,不允許彆人隨便帶劍上朝,到漢朝的時候沿襲舊例,上朝一般就不準帶佩劍了,故而劍履上殿不是大功臣,就是逆賊。
可這些講的都是上朝的時候,非上朝的時候,劍你隨便掛沒人管,甚至某些武德充沛的丞相表示,你來見我不帶劍,就彆和我說話。
再後來漢朝搞漢儀的時候,直接對佩劍整個了個要求漢製,自天子至於百官,無不佩劍,簡單來說,當官就必須要給自己整一柄劍,還得帶在身上,而這柄劍你掛在身上,去什麼地方都不會被搜查,就算拿到皇宮來也沒人管,武德充沛就這麼簡單。
就因為佩劍這個問題,漢儀專門做了一個補充諸臣帶劍,至殿階解劍,意思就是說,你帶劍進宮我們認為這是君子之儀,但你上朝不能帶劍,上朝需要在殿階位置解下佩劍。
不過漢朝離譜的地方在於,你將佩劍下了之後,基本就不管了,你懷裡揣把手戟這種切肉的廚具去上朝是沒人管的,實際上你揣把小刀也是沒人管的。
秦漢習慣性的簡牘書寫模式,沒把小刀是不行的,刀筆吏的刀就指的是這個玩意兒,實際上在南北朝各種亂殺之前,小刀對於朝臣而言就跟筆是一個性質,基本沒人管,再加上都要臉,上朝也不會搜身。
這年頭漢室立的穩穩的,所以也就沿襲舊例,民間帶劍、佩刀、裝備弓箭之類的都是常態,所以朝臣上朝帶武器上朝,到殿階放到武器架上就行了,內氣離體審批通過之後,倒是準帶武器進去。
順帶一提,就因為內氣離體能帶武器進去,文臣可勁的想辦法準備讓精神天賦擁有者可以穿鞋或者帶劍進去,這破事已經鬨騰了好幾年了,陳曦一直沒通過,你們一群人帶著武器進來,劉桐慌不慌陳曦不知道,但陳曦作為最弱的幾個弱雞,很不爽啊!
如果隻是內氣離體帶武器,反正沒和陳曦站在一排,陳曦就當猴子看,要是準精神天賦帶武器進去,想想看,你在好好和程昱交流的時候,程昱用抹布在搓自己的狼牙棒,你什麼態度?
總之這事兒,陳曦這邊是不可能通過的,想都彆想的那種。
“前麵就是宣室。”陳曦指著未央宮旁邊的宮殿說道,最近天涼了,劉桐又從蘭池宮搬回來住了。
三人將自己的佩劍都丟給一旁看守的宮廷禁衛,然後就這麼開始上台階,直到宮門的時候,馬辛德被攔住了。
“怎麼了?”陳曦有些好奇的看著絲娘,這麼多年了,這是陳曦第一次見到絲娘會在宮門口攔人,以至於陳曦都忘了絲娘是做啥的。
“他的眼睛之中有另一個意識,大概是仙人,但並不是在漢室備案的仙人。”絲娘指著馬辛德的眼睛說道,這是當劉桐背後靈八年來,第一次展現出自己作為一個守護者應有的能力。
說實話,這一刻絲娘有些激動,要知道正常的時候,絲娘這個時候還在和劉桐休息,能這麼積極的出現在宮門前進行攔截,就是因為發現了馬辛德眼中那個沒有備案的仙人,積極的展現出自己身為君主守護者的一麵。
陳曦愣了愣神,然後看向馬辛德。
“我的眼中確實是有一個人。”馬辛德眼見陳曦看向自己,也沒有隱瞞,畢竟賽利安現在就在他的眼中,隻是這某一刻的賽利安,還沒有被激活,被激活的話,那一段時間消耗完畢,賽利安就消失了。
“他承認了耶!”絲娘很是振奮的說道,“我是不是要將他拿下?”
陳曦看著興致勃勃的絲娘擺了擺手,然後對著馬辛德詢問道,“眼睛之中的那個人是無害的嗎?”
“其實就是帶他來看看長公主,我對於漢室的大長公主隻是一個念想,我並不是大月氏人,是塞種的後裔,隻是因為周圍的人都這麼想所以才有興趣,而我眼中的那個人不一樣。”馬辛德開口解釋道。
在馬辛德看來,賽利安其實和其他北貴原旨黨沒啥區彆,最多是更有能力罷了,本質上也就還是一個原旨黨,發自內心的追求著公主,搞得一個衝擊帝國意誌的實驗,最後也沒甩脫對於公主的妄想。
馬辛德估摸著真擱賽利安年輕氣盛,剛完成海軍體係建設,被北貴、南貴刺殺的時候,漢室拿個公主當餌料,賽利安就跟河裡麵的魚一樣,準是一口咬鉤的貨色。
也就是年紀大了,曆經世事了,成熟了,才正常了點,可馬辛德清楚的記得賽利安當時還活著,跟自己在守馬六甲的時候,還打過益陽大長公主的注意,雖說是帶著調侃和自嘲說的,可要真沒這個心思,鬼才會提這個話題。
這也是為什麼馬辛德昨天要給古瑪拉上一炷香,說是要賽利安被截取的那段時間的原因,畢竟人都沒了,也沒見到公主,趁現在有個機會,見一下,也算是消除一下執念。
我馬辛德雖說人緣不好,自我流放,但對得起我的人,我都會對得起他們,今天我馬辛德就要當個圓夢大師,讓賽利安見見這長公主。
“啊,大月氏的仙人嗎?”陳曦有些好奇的詢問道,然後側頭暗示絲娘做好防備就行,而蠢萌蠢萌的絲娘這個時候就顯得很聰明了。
“不是仙人,隻是一種特殊的存在狀態罷了。”馬辛德也不能很好地描述賽利安是什麼情況。
“行吧,大月氏人我還是理解的越純正的大月氏人,我越理解。”陳曦點了點頭說道,完全沒有追究的意思。
“能直接放出來嗎?多帶一個人對我也沒什麼問題。”陳曦一邊往進走一邊對著馬辛德開口說道。
“可以,隻是這個人有時限,用完了,就徹底消失了,我還準備讓他見見擊敗他的周公瑾。”馬辛德對這事也沒有隱瞞。
陳曦愣了一瞬間,“賽利安嗎?”
“是的,真正巔峰期,四十多歲的賽利安。”馬辛德點了點頭說道“由當年古瑪拉截取下來的某段時間的巔峰。”
“這可真的是”陳曦不知道說什麼,突然覺得自己這一把好像將貴霜所有的精華直接套到手了。
“當年其實就有這個流言,當時我還覺得賽利安那樣驕傲的人怎麼會同意,現在想想的話,應該是當年古瑪拉直接告訴了賽利安未來。”蘭加拉詹平淡的說道。
“我知道有這件事,但我不知道原因,賽利安也沒說過,他自己也對這事表示疑惑,可也沒有深究,現在想想的話,我眼中的賽利安,應該什麼都清楚。”馬辛德平靜的給陳曦解釋道。
陳曦點了點頭,特殊的仙人、宿命通神佛等等,都具備獲知未來的能力,這點早在賈詡問詢紫虛問題,目犍連入滅等等事情上就有所表現,但所有獲知未來的方式都有一個前提,那就是隻能自知,不能透露,不能乾涉。
“古瑪拉是南貴人嗎?”陳曦突然詢問道。
“我們也是昨天才意識到的,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蘭加拉詹歎息道,馬辛德狠狠的剜了蘭加拉詹一眼,騙鬼呢是吧。
“所以知道未來的那段賽利安被截取了?”陳曦皺了皺眉頭說道,“等等,那怎麼送過來的,這種東西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通過漢帝國國運的封鎖,我不覺得古瑪拉能突破漢室國運進行交付。”
“是精神舍利。”馬辛德開口道,“不改變既定未來,也不施加影響,隻是借既定未來完成運送而已,賽利安的這段被截取的時光,應該一直寄托在那顆被奪取的精神舍利之中,由擊敗了賽利安的人親手拿走,再在這個時候釋放寄托在我這裡罷了。”
“那這樣的話,再之前還摸到了一顆呢?”陳曦麵無表情。
又要上班啊,心態崩崩的,好想放假啊,快投票啊啊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