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謀逆這一罪行,哪怕是法律最寬鬆的宋朝,都直接是死刑,放漢朝,基本都是族滅。
所以這一刻所有的老兵皆是手腳冰涼,然而就算是如此,這些人也沒有想過直接叛亂什麼的,隻是恨不得將霍奴和趙犢給刮了。
“我也不怕給你們直說,這事止於霍奴和趙犢,他們的死因是上述的那些,罪行加一條涉及冀州官僚串聯,破壞國家管理製度,分裂政權,危害國家等等。”陳曦對著江廣等人開口說道。
這句話一出來,江廣等人蒼白的麵色上出現了一抹血色,這是不用滅族?從賊謀逆居然都能躲過滅族?
“但是!”陳曦上述說完,然後麵色微寒,“你們乾的事情並不是沒發生,統統按照從賊處置,流放九千九百裡,去恒河報到吧,全家去報到的那種流放。”
這是陳曦能找到的最為合理的處置了,放過那就是給自己挖坑,給後世的製度挖坑,而不放過,真將這群人全族滅了,劉備和陳曦都下不了手,因為這些人真就是一片公心,被裹挾了的到沒孩子。
更重要的是,這些人真的是自己人,是他們統治這個國家的基礎,所以全殺了不可能,不處理一笑了之也不可能,隻能選擇流放了,而按照罪行越大,流放越遠,九千九百裡基本算是等同於死刑了。
再加上是全家流放九千九百裡,那麼從史冊記錄上已經不比全家誅殺好太多了,理論上步行這麼遠,還要帶上枷鎖,估計光是走過去,人就沒了,可流放這玩意兒裡麵可操作性的餘地多了去了。
“爵位能頂罪不?”江廣聽到是流放,先是一驚,後是一喜,雖說被霍奴和趙犢坑死了,但他也知道這真的是最好的結果了。
真要按照漢律,他們這群人全都得死,家裡人全部收入奴籍什麼的,現在隻是流放,而且這裡麵的貓膩所有的老兵都清楚,畢竟在場的這些老兵基本都不能算是平頭老百姓,基本都是官。
所以他們很清楚,這個懲罰是真的看在劉備的麵子上了。
“你們的爵位在各自回到地方的時候就被剝掉了。”陳曦麵色平靜的開口說道,然後大多數的老兵已經明白什麼意思了。
這不是意味著自己還能回家收拾收拾東西,然後再行上路去恒河,甚至可能還是乘車去,至於說爵位被剝掉了,也就是說承認爵位是能頂罪的,這樣的話,這群人開始算得乾掉多少敵人才能解決問題。
“都給我記住這件事,沒事彆瞎摻和,嘴上說一說,沒人管,記住沒!”陳曦對著所有的老兵招呼道,“回頭回去也都記得閉嘴,將這件事給我爛在心裡麵,記住沒!”
“記住了!”一群老兵帶著唉聲歎氣回答道。
雖說算是逃過了一劫,但是自身的爵位被漂沒了,外加人還要去恒河,哪怕去了看心情是否參戰,可真要說也挺紮心的。
哪怕這些老兵的素質最低都是二重熔煉,去一趟恒河死亡率可能不會高過百分之五,也隻是當初西涼鐵騎訓練時的死亡率,但想要再混回之前七八級爵位,那真就不太容易了。
當然江廣,趙真,薑虨這種實打實名列冀州老兵前十的怪胎除外,這些人真就是去走一圈,然後就又回來了。
“大聲一些!”陳曦怒吼道,然後這群老兵趕緊大聲回複。
“剩下的就交給玄德公了。”陳曦看著劉備點了點頭,剩下就靠劉備去安撫了,這群倒黴催的孩子,真的是
“以後都長點心。”陳曦走了之後,劉備看著這群人,笑了笑,在他看來,現在陳曦這種處理已經算是最好的處理了。
流放九千九百裡,遠是遠了點,但在史冊上也足以震懾後來者了。
畢竟九千九百裡的路,真要處理,怎麼都處理了,而且是全家流放,真要腳鐐,手銬,方枷什麼的帶齊全了,九千九百裡下來,內氣離體都該死了,故而這個方案算不上從嚴處理,但也不算從輕。
隻是因為這種處理方式裡麵有非常大的轉圜餘地,所以真正處理的人其實是路上押送的衙役。
“給太尉添麻煩了。”江廣等人拱手,麵帶苦澀的說道。
“你們照顧好自己就行了,過段時間等冀州這邊的事情處理完,你們就去恒河吧,子川的意思你們也都明白,你們之中不善戰鬥的可以定居在恒河,該分的田一個不少,擅長戰鬥的,可以參戰,重新積累功勳。”劉備開口安撫道。
這群人每一個都擅長戰鬥,百夫長都是從底層士卒晉升上來的,再往上就需要有一定的指揮能力了,故而百夫長幾乎都是非常能打的士卒,能從這一層級退伍的老兵,都是有著絕對夠格的戰鬥力。
可就算如此,也不是每一個老兵都有把握能活過一場戰爭,隻能說他們的生存率遠遠高於新兵。
老兵們無話可說,心下也暗自評估自身的戰鬥力,這些人的實力很強,但這幾年疏於鍛煉的也不止一兩個,連孫二在之前動手的時候都會出現爆發出巔峰實力肌肉經脈隱隱作痛的情況。
足以說明同樣的實力之下,鍛煉充分,經常參與戰鬥和鍛煉不充分,疏於實戰之間的差距很大。
故而這些老兵多多少少也得評估一下自家的情況,到底適合不適合接下來參與戰鬥。
“不過去了恒河的話,你們也可以去昆吾國那邊養老,那邊長沙寇氏建立了一個小國,正事缺人手的時候,你們的實力在那邊當個教頭什麼的還是沒問題的,基本上那邊版圖也就比冀州小點。”劉備又給指了一條明路,也確實是不希望這些沒什麼壞心思的老兵折損。
這句話出來之後,很多老兵的心思開始活絡起來,他們其實最可惜的就是中原的生活,而且他們之中的大多數都有了妻兒,確實不想讓家裡人擔驚受怕,戰場可不是那麼容易趟過去的。
他們曾經能殺出來,並且建立功勳也是有一定的機緣在裡麵,再來一次未必能那麼容易,運氣雖說是強者的謙辭,但運氣這東西真要說還是挺重要的。
真要光靠實力,起碼得有孫二,江廣,趙真,再不濟也得有李歡那種戰鬥力,問題在於,這種級彆的百夫長,在漢室也是非常稀少的,屬於那種做好準備,單人就能衝一個小隊,還能將對麵乾穿的那種。
像畢老六,曹闖那種級彆,沒點雲氣,衝進去,搞不好人就沒了。
劉備安撫完這群人就離開了,之後去府衙給這群人點了幾桶酒,又送了一些肉過去,雖說這群人也算是犯事了,但看在這群人一片公心的份上,劉備還是願意向以前一樣照顧他們的。
“接下來怎麼辦?”劉備將那群倒黴孩子安排好之後,找到一旁在研究霍奴和趙犢罪行的陳曦詢問道。
“還能怎麼辦,該殺殺,該株連的株連,該流放的流放,我在研究這倆人的罪行。”陳曦歎了口氣說道。
“這倆人的罪行有什麼好研究的?”劉備皺眉詢問道,他現在都不想提霍奴和趙犢,該殺就殺,這事沒有回旋的餘地。
“看這裡。”陳曦指著霍奴案件之中的第一條,和元鳳五年失手那一條,以及之後的那些條,“元鳳五年之前,霍奴隻能說是犯了一點手腳不乾淨的小罪行,說實話,在這之前,玄德公要是抓住霍奴,會怎麼處理。”
“我會依律處置。”劉備很是生氣的說道。
“我問實話呢。”陳曦平靜的看著劉備。
“我說的是實話。”劉備不滿的說道,“在你眼裡,我就是這麼漠視法律的人嗎?”
“這倒不是。”陳曦搖了搖頭,“隻是我覺得玄德公不會,你會責問對方為什麼手腳不乾淨,沒錢為什麼不開口,處置會處置,但勞改完畢之後,玄德公會給對方找一個適合的位置。”
劉備沉默,沒有回話,但這就是默認。
“如果我這樣做了的話,霍奴是不是不會走到這一步?”劉備突然詢問道,這回輪到陳曦沉默了,不過還不等陳曦勸解,劉備又突然搖了搖頭說道,“沒有那麼多的會不會,既然到了這一步,他就該死。”
“是的,他確實是該死。”陳曦指著元鳳五年那一條,“從這裡霍奴沒有底線了,之前對方也就是靠著職責之便收點好處,吃拿卡要,給自己摟點好處什麼的,他那大方的作風,都是靠這些堆出來的。”
劉備皺了皺眉頭,低頭開始看霍奴的罪行,而越往下越觸目精心,到後期,任何一條拿出來,都能算作是大案了,可謂是血跡斑斑。
“果然還得防微杜漸啊。”陳曦看著這份卷宗搖了搖頭說道,靠懲前毖後這種說法,不夠的,至少人死了活不了,震懾後來者,也未必有效,所以陳曦在思考如何在製度上加強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