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主公,孔明。”魯肅欠身一禮,雖說被包的嚴嚴實實,連個縫隙都沒漏出來,但言語間卻依舊感受到了幾分溫和。
“子敬,抱歉了,在最冷的時候將你抓回來了。”劉備有些尷尬的說道,看著包成這樣的魯肅,劉備要說不體諒是不可能的。
“國事為重,本應如此。”魯肅是一個厚道的人,所以總是被陳曦欺負,就像現在,魯肅一點也不覺得自己不應該從江南回來。
“去你那邊吧。”劉備笑著說道,然後拍了拍孔明,“孔明,當年和你一起加班的戰友。”
魯肅聞言哈哈大笑,而這個時候團著一個大冰球的孫尚香偷偷摸摸的看著這邊,劉備什麼的,她聽自己大兄說了很多次,看起來好像也不那麼英雄啊。
然而還不等孫尚香繼續將冰球團大一些,車窗上出現了表姐姬湘的笑容,孫尚香一個顫抖,冰球就掉了,焉了吧唧的又回車上了。
“剛剛那就是樂安郡主?”劉備好奇的詢問道,雖說也給他見禮了,但是看起來有些過於活潑和跳脫了,比當年的糜貞還要活潑。
“是的,那便是樂安郡主。”魯肅點了點頭,對著劉備說道。
“對了,子敬,你知道最近子川到底有多想你嗎?”劉備笑著說道,而一旁的陳曦連翻白眼,而魯肅聞言不由自主的仰頭望天。
“大概是因為沒人乾活了,子川隻能自己動手,乾的越多,對我的需求越大吧。”魯肅將眼鏡拿下,雙眼帶著笑意說道,他並不介意陳曦這種做法,因為陳曦確實是厲害,雖說陳曦變態到讓他在結婚前一天還在加班。
“哈哈哈。”劉備笑的很開心,陳曦和魯肅算是他最早的一撥文臣,而且也是配合的最好的一對,陳曦治政,重規劃和框架,細節陳曦雖說也能搞,但有些得不償失。
至於魯肅,那就更不用說了,劉備麾下的老好人,而且能力超級強,有魯肅在側,陳曦的能力才能完全發揮出來,而且也隻有魯肅這種老黃牛一般的人物,才會任勞任怨的處理陳曦時不時搞出來的新工作,這一點就算是諸葛亮也遠不及魯肅。
“我也不是惡魔啊。”陳曦沒好氣的說道,“好歹不會像以前那麼亂來了,今時不同往日,更何況這不還有孔明嗎?”
“來來來,摸著良心說這話。”魯肅沒好氣的說道,“當年我結婚的前一天晚上還在加班啊,而且我當年實在是太年輕,居然眼見你加班就跟著去了,要知道我第二天可是結婚啊。”
“摸不到良心。”陳曦伸手作出一副在自己身上瞎摸的動作,然後悠悠的說道,差點將魯肅噎死,而劉備則是大笑,這倆玩意兒啊,實在是太有趣了,不過回來了就好。
“江南那邊情況如何?”劉備突然詢問道,而和陳曦笑罵的魯肅聞言也是神色為之一整,然後帶著幾分思慮之色。
“南方和北方有著很大的不同,南船北馬,既可以說是文化的問題,也可以說是氣候的問題,雙方在風速方麵有很大的不同。”魯肅歎了口氣說道,“簡單來說,南方的宗族勢力遠遠強過北方。”
北方也有宗族,實際上在漢末這個時代,宗族遍地都是,很多村寨直接就是一姓人家,全都是堂兄弟,這種村寨對內非常團結,但其實並不利於國家對於底層的掌控,而且還很容易出現地方衝突。
中國曆史裡麵有一個非常經典的宗族段子,叫做吳太伯世家,楚邊邑卑梁氏之處女與吳邊邑之女爭桑,然後兩家人不爽了,就跟爭水一樣大打出手,最後的積怨太深,導致邊境衝突,最後引爆了吳國和楚國的積怨,然後孫武將楚國削死了。
所以宗族這玩意兒是很可怕的,尤其是南方的宗族,這個實在是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而且古代,人離鄉賤,有個宗族幫襯,在麵對外來勢力的時候也能更好地應對。
然而這些宗族勢力強大之後,難免就會和地方的一些製度有所衝突,而魯肅遇到的就是這種麻煩的情況。
至於北方這邊,陳曦已經將北方的宗族玩的要死要活了,宗族勢力還有,但遠遠不及當年了,沒辦法國營廠礦大規模的招人,集體的勢力壓垮了宗族的勢力,以至於北方的宗族勢力已經開始大幅下降了,更何況陳曦一直覺得,連世家都不如的村鎮性質的力量……
好吧,數量太多了,處理起來要說是不小心什麼的,也不行。
“南方宗族對於百姓的約束更強一些。”魯肅歎了口氣說道,“而且也不想將善政,作成惡政,故而有些拖拉。”
“還是錢沒給夠。”陳曦翻了翻白眼,“我給你說啊,宗族勢力再怎麼強,隻要你旁邊搞的國營產業給的錢給多,照樣能招到人,到時候進行軍事化管理,將規章製度做好,然後搞出小頭目,有集體的力量來對抗宗族,宗族頂不住的。”
宗族的核心是血緣關係延伸出來的結派自保,聽起來挺靠譜的,可要是國家信譽本身很硬氣,而且律法確實是能保護普通百姓,宗族剩下的也就是血緣關係了,可血緣關係沒吃飽飯重要啊。
北方的宗族被陳曦玩死的原因就在於陳曦招工啊,國營廠礦的配套遷戶搞下下去,遲早將宗族給玩崩,餓漢子給飽漢子說帶他吃飽的問題,飽漢子會信嗎?
聽國家的有飯吃,有衣穿,活的好好地,我為啥不聽國家的,雖說人多了難免會有反智主義,但簡單的對比也還都是會的啊,跟著宗族的時候過得是什麼生活,跟著國營集體的時候過得是什麼生活?對比一下不就清楚了,哪怕不淳樸的人,好歹也得吃飽了說話吧。
魯肅翻了翻白眼說道,“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我總覺得拿錢砸出來一條路這種方式不太對,說實話,我對儒家禮樂那一套並不感興趣,但你得承認,儒家在仁義禮智信方麵確實是做的很好,讓百姓吃飽穿暖是應該的,但一味地逐利,我覺得不太好。”
這個時代並不是恥於談錢的時代,孔子都說“富而可求也;雖執鞭之士,吾亦為之。如不可求,從吾所好。”
故而陳曦的做法在魯肅看來有些過線了,已經不再是德和財兩手並重,而是有些像是誘之以利了,這不應該是長久的做法。
陳曦聞言摸了摸下巴,“可問題是肉都沒吃上,你讓我去教他們仁義禮智信,我做不到啊!空著肚子說這些,還讓不讓百姓活了,君子可從來不是對於百姓這麼說的。”
“我的意思是說,你該收一收了,錢的方麵應該已經差不多了,現在的核心應該是如何引導道德了。”魯肅沒好氣的說道。
“引導啥啊,這不是問題。”陳曦沒好氣的說道,“兵役製度又開啟了,每年好幾個月的大練兵時間,製度性約束一下就可以了,對於百姓的道德要求以普遍能達到的為準,拔高就算了,最多是多給他們講講忠孝仁義就行了。”
陳曦對於拔高社會的道德水平其實是沒有動力了,因為太難了,而且陳曦一直覺得現在就可以了,沒必要朝所謂的君子看齊,想要成為君子那是君子該做的事情,而不是百姓該做的事情,那就不是一個階層,根本沒有在一個概念之中。
劉備笑看魯肅和陳曦爭辯,這倆不乾活的時候總是會爭一些很奇怪的東西,而且很多時候都是兩人說的都非常有道理。
“不過,南方宗族勢力很強嗎?”劉備皺了皺眉頭詢問道,這輩子劉備其實是沒有去過南方的,故而還真不知道南方的情況。
“子敬說的那個程度不誇張。”陳曦擺了擺手說道,“南方的宗族勢力確實是挺強的,不過要說和子敬這個南部大都督比起來,所有的宗族勢力都不夠子敬一個人打的。”
魯肅可是接手的李優的工作,那可是一開始就帶著十幾萬大軍的位置,真正意義上橫壓整個南方,強行推動改革的力量,然而魯肅接手之後就覺得遠比他之前了解到的困難的太多。
這個怎麼說呢,魯肅的性格嚴謹忠厚,屬於君子,而君子可欺之以方,故而魯肅在南方推動的改革遠不及李優那麼迅速,當然隱患也沒有李優那麼大,近乎以一種相對平穩的方式在推行自己的政策。
這期間宗族勢力也曾推三阻四,但魯肅卻逐一解決,而且是讓那些人心服口服,換成李優那種,可能現在已經徹底解決問題,但留下的後患絕對不小,隻是礙於李優的威勢,他在一日,沒人敢動而已。
“話雖如此,但我總不能學文儒吧。”魯肅歎了口氣說道。
李優在江南當初玩的那一套還算正常範疇,在南貴那邊玩的才是真正的狠人才敢乾的事情,抽殺,管你良民不良民,聽話不聽話,隻要這地方出了事情,整個區域抽殺,十戶乾掉一戶。
南貴占領區一開始挺跳的,等關羽將拉胡爾堵在婆羅斯之後,之前忍著沒下狠手的李優終於開始了表演。
原本被李優玩的七七八八的恒河中下遊,先是挑動各片區婆羅門自己動手,將上層集中在某一婆羅門手中,等著時機一到就殺雞肥一波的李優開始逐條頒布和漢室相同的法律。
約法三章那是不可能的,必須嚴苛,先嚴後鬆,沒有什麼比律法更有效的,商鞅那一套可以解決一切問題,最多就是會導致暴動,不過沒了拉胡爾在外,李優有的是精力和這些人折騰。
一開始直接搞的恒河染血,但在李優強而有力的軍事管理下,南貴的各階層配合起來迅速了很多,再加上那柄懸在頭頂的達克摩斯之劍,各地方婆羅門勢力自主的開始鎮壓反漢室的人員。
畢竟反漢室的人員要是被李優拿下了,那死的可就是那一片區的十分之一的人了。
這並不是什麼說笑,而是李優真正給恒河中下遊的婆羅門勢力表演了一遍自己執行這一計劃的決心。
抓住了一個反抗漢室統治,並且衝擊刺殺漢室人員的本地人,然後十分之一的該地區人口被李優乾掉了,收繳的一切財富分給聽話的另一片區,那種恒河血染,那種染血之錢在手的感覺,讓所有人明白他們遇到的是什麼。
自古以來南貴這邊的反抗精神就很弱,哪怕現在婆羅門的統治還沒有升華至極限,中下層百姓還有一些反抗的覺悟,但麵對李優這種管理方式,真的反抗不起來。
南貴的婆羅門階層瘋狂的拉著刹帝利去提前鎮壓底層百姓,相比於讓李優出手,他們覺得還不如將這些衝突變成自己內部的衝突,至少後者最多是有點麻煩,而不會有生命危險。
以至於原本鐘繇,徐庶等人極其為難的統治問題,被李優用近乎暴虐的手段給強行解決了,甚至徐庶和鐘繇仔細計算了一遍損失之後,居然發現李優的做法死的人可能比之前推斷的損失還小。
誰讓第一波挑事的地區是李優自己引導起來了,那是反叛最嚴重的地區,也是第一個自發組織人手,開始以行伍狀態對漢室人員進行偷襲的地方,李優直接殺出來了一個朗朗乾坤。
反抗勢力很強?那完全是反抗成本太低!外加反抗者認為自己做的是正確的事情!而解決反抗問題隻需要解決這兩條就行了。
我當年在西羌搞的血染,到最後羌人不也抱著我的大腿叫爹嗎?現在有何難的,閃開,我給你們展示一下如何解決這種問題。
於是李優硬生生將反抗成本提高到讓南貴這邊有點難以承受,如果僅僅是這樣也就罷了,畢竟不少人為了信念可以將自己的生命拋卻,然而李優的做法直接讓其他更多沉默的大眾對於反抗勢力產生惡感,一手屠刀,一手恩惠,活著不好嗎?